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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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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在夜晚的荒野之中,我背依着菲迪皮茨纯白的皮毛,没有了哀伤,也不再看见明天,我们的梦想实现了吗?那会是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的呢。在亚历山大任命我为北方首府艾克巴塔那的行政长官后,我便立即赶赴上任,对于部分不服从新巴比伦政权的旧势力软硬兼施,或是镇压或是笼络。在上任后不久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令人甚为惊讶的消息,亚历山大与小亚细亚大贵族之女罗克珊娜即将举行婚礼。接到消息的同时邀请函也被送达到我的手中,于是我立刻赶往巴比伦参加皇帝的盛大婚礼。那是一场足以令一个世纪所铭记的婚礼,数不清的鲜花,艳丽的波斯繁锦,让人目不暇接的珍奇礼物,各色的人种及他们带来的远邦近邻国家表示臣服的国书,这些都是马其顿帝国强大影响力的标志,是每个马其顿人的骄傲。我能感觉到这种力量,从黑海畔的一个中等规的王国,在数年间迅速崛起,扫荡小亚细亚和埃及地区,占领两河流域,灭波斯,成为威震四海,横跨东西方大陆的伟大帝国,这一切就如同这场盛大的婚礼一般带给我一种目弛神眩,无法从光芒中辨认出真实的影子的感觉,一切物体变得不那么清晰,泛着梦幻似的光采,我渐渐看不出那个站在美丽却依然年幼的新娘身边的帝王就是我曾熟悉的朋友亚历山大。现在他不正通往我们儿时梦想中巅峰吗?连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我也为这种辉煌近乎神迹般的光彩而感到颤栗。谁能让我从狂欢中醒来?陛下,为什么我仍能看出你眼神深处的焦虑、不安以及躁动,当你的手抚摸过帝王之冠时,为什么依然掩饰不住饥渴和征服的欲望,它们埋在你眼睛的背后,我能清晰的感知到。
我亲吻了新娘的手背和帝王的衣裾,婚礼的奢华和永无休止的狂欢盛宴让我疲倦。我微笑的祝福着新人,希望这场婚礼是一个转折,让亚历山大走向成熟并引领亚历山大帝国开创盛世。毕竟战争持续的够久了,只有和平才能慰籍征战太久了的战士们的心。“陛下,迟到的礼物。”我奉上一只盒子“苏萨宝库的钥匙,波斯的国库现在的您的了,它随时等待陛下的需要。亚历山大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没有醉意的人,只是望着我,平静的呼吸里却隐藏着最致命的魄力,尊严中透着冷淡,充满了力量的气息,仿佛在沉默中支配着整个世界,我犹豫了一下同样注视着他,“对不起,亚历山大”我从脖子上摘下印有家族徽章的项链,在满目都是珍宝的华丽宫廷里它是如此不起眼,亚历山大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依然未动,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所有的都不过是陛下的恩赐,只有这个和我生命及战士的尊严相等价的链章,我父母唯一留给我,也是象征我存在的标志,您能收下吗?这是颗祝福的心,也代表了我的愿望:亚历山大,我的朋友,希望你比任何人都更幸福,不要畏惧自己的影子。”顿了顿,我迎上了那双染上浓烈颜色的眸子,“我送给你的是永远不变的忠诚和一生的命运。”他笑了,眼睛里又是怎样的深沉“赫斐”,我陪伴他走向王宫深处的天台,宫帷幔帐后,暗蓝色的夜幕中异样清澈的月光,风理过稍乱的发稍,他的目光越过了黑夜,神采飞扬,看着不知名的更远方。“你认为我就此停下了吗?”刚才还佩挂在我颈间的银链此刻滑落在他的胸口上,耀动着折射出的光线,“我仍能看见东方呵,”他的目光里霎那隐过一丝痛楚“赫斐,你知道吗?从离开培拉开始东征时,我就未曾想过停下。我一直想改变世界,却发现自己同样被改变,无论对还是错,我都无法再回头了,是不是这样?”我带着一丝醉意看向闪耀在巴比伦夜空中的月亮,皎洁中带着神秘的异国色彩。风再次吹起,幔帐划过大理石地面,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正要拉开幕帘,一个身影挡住了茫茫的月夜,而我的疑惑再次被惊讶所代替,快要从记忆里忘却的情景,那是一个亲吻,却比记忆里更为深沉,带着眷恋和温情,可渐渐的带上了欲望的影子,这迥异于回忆里的异状让我不知所措。我从微微的醉意里惊起,而下一刻亚历山大也离开了我,他的目光同样震惊,仿佛被吻的不是我而是他。我们彼此愣愣的呆望着对方,将彼此的表情一目了然的收入眼底。不知何时,我撇过了头,笑了,“陛下,您该回寝宫休息了,今天是您的新婚之夜。”心情的纷乱被压下,理智冷却了心底的波动。为什么总会这样,在亚历山大和我之间的那道线,看起来透明无形,事实上却无法撼动,他是我的国王。我不想让我们中任何一方动摇,因为越过界线,我所坚守的作为他朋友的信念就会崩溃、粉碎。我不能想象,更不接受,失去这种介乎在兄弟、友人、知音间完全对等、互相尊重的关系。这是我自小的梦想:变得更强,守护亚历山大和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只有战友和伙伴的关系才能让我们联系的更深。
他眸子里的热度迅速散去,凌乱的金发下俊美的面庞上恢复冷静和平淡。“赫斐”他伸出手臂,出乎意料的将我拥在了怀中,我再次怔住了,没料到在那平静的表情下却有着那样炽热灼人的体温,而从他胸口传来的有力心跳竟是那么激烈,他是怎么做到外表平静的,又为什么坚持让我意识到他的真实感情呢?在我疑惑之际,他已松开了我略有僵硬的身体“晚安,赫斐。”低沉温柔像是情人作别时的约定,而他就那么坚定的离去,回到那个将要迎接他新婚皇后的寝宫中去了。我略怔了一下,又笑了出来,无奈的凝望着悬挂在半空的圆月,多么美丽的夜晚,最适合沉醉不醒,而不是像我这么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感到一种莫名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