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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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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裕十二年。
这繁华盛世迎来了寒冬,大雪苍茫封了山路,连官道都一并被堵塞住,坐在炕前的火盆边仔细听还能听见窗外刮得正起劲的风。
这样的天气,是谁都不想出去的。
可此时,白茫茫的乌仁山上正缓慢走这两个扛着锄头的农人。
“冷死老子了,要不是家里还有三口子,老子早不干了!”
同伴见他骂骂咧咧的,裹紧了身上的粗布麻衣,担心地看了看天:“张二,这山上鸟不拉屎的,又那么冷,我看天快要黑了,再找不到吃的,咱可就要饿死在这儿了!”
张二闻言也抬头看了看:“也是,这老天也不帮老子,今天回去怕是又要饿上一天。我倒是没关系,就是娘子……”
还没忧愁完,便被同伴打断了去:“哎哎!张二你看那儿有个山洞,这雪路不好走,咱到那去先避避。”
张二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不禁咧开嘴笑了。
原来不远处前方大雪堆积,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山上有小雪崩的缘故,导致这堆积的大雪散落了开来,露出大雪后黑黝黝的山洞。
“好啊,你小子够机灵的,这都被你发现了。走,咱避避去。”
进了洞,张二不禁打了个寒战:“娘的,这什么破洞,竟比外头还发寒。”
“张二,我看这洞还挺深的。”
“深?”
张二闻言从衣襟里掏出火折子滑亮,黑魆的山洞立马亮堂了些,他皱着眉照了照四周的洞壁,吐了口唾沫:“呸,这墙上什么破玩意儿?”
同伴凑过来看了两眼:“嗨,指不定那个小孩胡闹,这字跟鬼画符似的。哟,这人画的还挺像的,就是姿势奇怪了点,跟打拳似的……”
张二不理他,抖着肩膀暗啐:“什么破地方,冷的跟冰渣渣一样,这老天要暗下来了,待会可怎么回家交代?”
那方只听到同伴道:“咦?张二,你看这还有个凸石块能动——”
这时山洞中“喀拉”一声巨响,接着有庞大石块移动的沉重声音缓缓响起。整个山洞都震动起来。
“他娘的,你干什么了!”张二一个没稳住,一屁股跌在地上,惊慌地准备爬起来逃走。
“张、张二!”
“你他娘的快逃啊,叫什么!”
“亮了、洞亮了!”
张二听见同伴惊恐的声音,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他反应过来洞突然不震动了,刚刚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眯起眼看,发觉亮光是从洞的深处传来的,就在白光出现的同时,周身的温度更是降了不少。
“嘶——”他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这是要冻死活人啊,真他娘冷得可以。”
同伴听见张二的声音,不再那么惊恐了:“张二,这洞?”
“进去看看。”
张二谨慎地一步步走进亮光,越向前一步,周围的温度就越低,就在张二觉得腿要僵硬走不动时,眼前突然光芒大盛。
“冰窖?”
眼前是个偌大的冰窖,这冰也不知是什么奇冰,比寻常冰不知冷了多少,周围的冰中无一不嵌着巴掌大的夜明珠,张二的眼一亮。
正欲急急地迈出脚步时,张二的眼突然一滞。
身边刚被吓得说不出话的同伴叫道:“张二,你看那儿,躺着个……”
张二看到了。
冰窖正中央有张宽大的冰床,床上一抹刺眼的红,红得妖冶,红得冰冷。张二刹那怔忪,抬起脚就走了进去。
平安无事地来到冰床前,张二这才看清楚了冰床上的人。
她散着头发,乌黑的墨发顺着冰床蜿蜒而下,发尾早已有了冰渣,这是怎样美的一张脸,不识几个大字的张二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的脸在如此冰冷中还透着微红,面目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
她着一身绛红的衣裙,做工精致的领口有着暗黑的红,像是已干涸的血迹,她的衣袖被割裂了几道口子,裙摆更是褴褛,像与谁大打过一场。
和张二一同来的伙伴已看痴了。
“这、这是九天玄女不成?”
他语罢手指向她的脸颊探去,立马惊叫起来:“张二,温的、温的!”他惊恐着想逃,腿已早软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若那同伴学过点儿武功的话,那他一定知道这是别人给她渡了真气或她自己有着内力护体的缘故,可惜了,他不知道。
正当两人小腿肚打颤时,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睁开了眼,却也不盯着他们看。
她这模样,咳,有点呆。可别人还分什么呆不呆呢……
“诈诈诈诈诈尸啊!”
就连张二这么胆儿肥的人也惊慌不已,他看着她离冰床后退了几步,接着猛地转身,连夜明珠也不顾便逃得不见人影,同伴哭喊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冰窖。
容兮只觉她在一片冰雪混沌中行走,四周空茫无影,只剩呼啸风声从耳畔刮过,却不觉寒冷。她静静走着,无月无星,只有她踏下的脚印。
突然从天边嘶吼出一声“张二,温的、温的”,这声音像幽深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
于是她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
入眼一片白茫茫,她不禁疑惑,难道自己还在雪地?可是这儿却和雪地不一样,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然后,她听得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嘶吼“诈诈诈诈诈尸啊”,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世界安静了。
她不动,只是盯着眼前的雪白看,一双好看的眸子渐渐由涣散变得有焦距起来。
记忆都渐渐回笼。
不知过了多久,她淡淡地抬起手,看着手腕上沉重粗大的玄铁链,静静地看着它。玄铁慢慢像是被火烤一般变红起来,冒起了白雾,最后变得通红,随着“咔”地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随着第一声“咔”的响起,又响起三声“咔咔咔”,看似千斤重的铁链竟被容兮断成几段,她撑着身子坐起,摸了摸腰腹,垂眸不语。
《录痕谱》不见了。将她冰封在这里的人竟没废她的内力,看刚刚两个误闯进来的人的样子,冰窖中并无暗器。
她抬眸,抿起的唇缓缓勾出弧度,下了冰床步步走出冰窖。
“武林啊,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