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变》易紫烟

7、第 7 章

　　12、

　　青山翠竹，绿水环绕。这是吴山早就看中的地方。
　　当初日夜思念小诗的时候，他发现了这地方，他那时想，若能与小诗长伴于此，那该多好。
　　只是那时他以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所以他想，死后，他要葬在这里，带着对小诗的愧疚与思念，长眠于此。他在这里搭了草庐，当想念折磨的他要发狂时，他就会来到这里，想像着他与小诗相伴于此的情景。而现在，他以为不会实现的梦竟然实现了！
　　这才是他最终想要的生活，不是吗？以前的日子，都是虚度。

　　“小诗，你以后再也不用怕齐老爷会找人杀你了，你再也不用做恶梦了。小诗。”吴山将脸贴在小诗的秀发上，摩挲着。
　　“是吗？那你呢？”小诗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你会不会做恶梦？”

　　吴山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小诗？”
　　小诗在笑，笑的娇艳如花，明媚无比：“心寒是吧？全身冰冷是吧？很奇怪，不光是全身冰冷，还动不了是吧？哦，我忘了告诉你，你觉得冷，并不只是因为心寒，而是因为我把‘冰魄寒魂针’打入了你的体内。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武功这么高呢？”

　　寒光一闪，一支轻盈而凌厉的剑架在了暮烟的脖子上。
　　“我一直跟着你们，半步不敢离开，千提防万提防，还是没有防住你，暮烟，你果然不一样了。解药！”康连怒道。

　　吴山茫然的看着他们。

　　“康连，我早知道你会如此了。要么杀了我，我死，他也死，要么你自我了断，解药我给他。”暮烟脸上又是那副嘲弄的笑，斜着看了康连一眼，“对了，忘了提醒你，这解药，并不是药，你别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找到。它没有解药，但是有解毒的方法，只有我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诗，你想报仇，我不怪你，只是，你何苦骗我骗的这么苦？”吴山慢慢抬起头，他一直低着头。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小诗一直在骗他？
　　这不可能。然而他又不得不相信，也许还不止如此，康连为什么口口声声叫小诗“暮烟”？难道他早就认识她？他想这应该是梦吧，梦醒了，小诗还是那个娇弱的，要他照顾的小诗。只是，他们的声音依旧顽强的传到他耳里，使他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被骗了。以前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做梦，而现在，才是现实，尽管很残忍。

　　他一时心痛的要麻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所以他还是抬头面对。
　　“只要你说你想报仇，我让你杀，你不必如此废尽心思的。”

　　暮烟冷笑起来，“好了不起啊，英雄啊！怎么以前我没发现呢，你眨眼杀掉水连寨二百四十七条人命的时候，我怎么没有觉得你这么有气魄呢？一剑杀了你？你想的倒美。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死，我，不只是想让你死，还要让你痛苦。”

　　“那你又何必为难康连？那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动手，只是跟着我去了而已。”吴山沉声道，他想也许康连只是知道了些事情，却一直不便告诉自己而已，十二年来他与康连几乎日日在一起，康连又怎么可能早过自己认识小诗呢？

　　暮烟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浑身乱颤，笑的尖厉，刺耳。
　　康连白净的额上冒出了汗，他的剑不由一紧，“康连！不准伤她！”吴山喝道。

　　康连忍住了，但是手在发抖，额上的汗越来越密，脸色变得灰白，他将剑丢在了地上。
　　暮烟止住了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我告诉你，他与我是从小指腹为婚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是我们水连寨派在外面的探子！”

　　吴山的脸也霎时变的苍白，他望向康连，康连沉默了一下，艰难的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是真的。我接近你，是故意的。但是，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你当做亲人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敌人看。”

　　暮烟脸上闪过一丝恶毒的笑：“还有，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老城主连云的儿子！是他和康寡妇的私生子！”
　　康连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暮烟冷笑：“不然你以为寨主为什么一定要保全你？”

　　片刻沉默。

　　“暮烟，你说过的话，会算数吗？你说如果我死，你就给他解毒？”康连凄惨的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不能失去吴山。不错，跟你在一起时，我疼你，怜你，但是，跟他在一起，我感到自己是被疼惜，被保护。在你和他之间，如果一定要我选择一个，我只能选择他。我离不开他。”

　　吴山目瞪口呆，很久不能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康连拾起剑，优雅的在脖子上划了一道鲜艳的弧。
　　“二弟！”他大声叫，但康连只给了他最后一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吴山皱着眉头，喃喃道。
　　“怎么不会这样？我早料到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暮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杀我了。”吴山心灰意冷。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也许，这是自己应有的惩罚，自己做孽太多，纵死千次万次，也是应得。
　　只是，既然如此，又何苦给他那美丽的幻像？

　　“‘冰魄寒魂针’七个时辰后，会自动解除，根本不需要我帮你解。我也一定会杀你，不然对不起水连寨二百四十七位死去的乡亲！”
　　暮烟一剑刺出，然后丢下剑，绝尘而去。

　　13、尾声

　　“烟儿，快点来抱抱吧，”一位慈祥的老妇人笑着说，“你再不回来，小暮天可就不认识你这个娘喽！”
　　暮烟笑了笑，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头发挽了个鬓，一副温婉的小妇人模样。她接过老妇人手中的孩子，静静看着孩子的脸，叹了口气，老妇人盯着暮烟的脸，问道：“心愿了了？”
　　“是的。心愿已了。”暮烟淡淡的笑了笑，“师父呢？”
　　“又去山顶炼药去了，死老头子，什么时候能在家里呆的住啊。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定有多高兴呢。”老妇人摸了摸暮烟的头，怜爱的叹了口气。

　　暮烟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孩子的脸，久久无语。
　　门外，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