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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之八 ...

  •   耿甜对着镜子演练了一遍……噗,不行,她不能对着镜子,看到镜中的豆豆眼,她就想笑。等会儿她估计也难以直视伊莱……

      虚空模拟了一下对话场景,直到耿甜觉得自己应该能编出一套完整的流程后,她才离开小宫殿,去大礼堂找伊莱。

      以伊莱获取的知识来看,世界就是神明本身,是神明的躯体、血肉,世界有什么震荡,便代表着神明产生了震荡。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世界了,身为一个吸食神明血肉长大的罪人,被另一位好心的新神接纳,重新获得了平静的生活,何其幸运,让他遇到这般奇迹。他下定决心,往后的人生都要为了“母神”奉献。

      这会儿伊莱正在拼命祈祷,如果不是因为无法确定有没有用,他大概想献祭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母神”。

      耿甜都走进大礼堂了,伊莱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耿甜“咳咳”两声,才打断伊莱的专注。

      他惊讶地转过头去,但只看了耿甜一眼,没等耿甜装腔作势地问“这是哪里”,伊莱便飞速地别过了头。

      “你、你还好吗!?”伊莱惊慌失措地问道,就是不敢回头看耿甜。

      “我挺好的啊?”耿甜一头雾水,在她眼中看到的自己只是像素小人,长得和伊莱差不多,同款建模,体型稍微大一丢丢罢了,为什么伊莱反应这么大?

      伊莱颤颤巍巍地拿了羊毛毯,伸长了胳膊递过来,头还在另一个方向。

      “请、请用这个包裹身体吧,很抱歉,我没有多余的衣物了……我身上穿的衣服太脏,没办法脱给你……”

      耿甜愣了好一会儿,低头打量着新身体,恍然大悟——原来她没穿衣服!

      哎,还是像素的锅,糊得要死,就一片白的方块身体、方块腿脚,耿甜好久没有人样,已经快要忘记穿衣服的感受了,此刻也没什么羞耻心。

      她赶忙在【商城】兑换了一件长袍套在身上,没注意看描述,总之先把身体遮起来,再慢一步,伊莱可能会害羞到爆炸。

      “我穿好衣服了,你把毯子收起来吧。不好意思哈,初次见面就吓到你了。”

      伊莱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愣愣地盯着耿甜看了许久,耿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才回过神,低下头,仍然不愿意直视她。

      “请问,您是……?”

      “别用敬语啦,我那啥,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能麻烦你给我说明一下吗?哦对了,我叫……”耿甜蓦然顿住,不太确定直接说本名行不行,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我叫geng嗯唔……”

      以后总归要想办法告知信徒她的神??名,如果这会儿说了本名,难道神??名要取个假的吗?万一暴露自己是神,人们能接受与神住得如此之近吗?如果人变多了,她待在人群中,不就像个异类?

      耿甜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暴露真实身份,准备给现在的身体取个假名。

      伊莱却点点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你好,歌恩,我叫伊莱·卡佩,这里是母神创造的新世界,想必你也是遇到了生死危机,才会被母神接纳到这里的吧?”

      “呃,确、确实……我的原生世界爆发了全球规模的传染病,又有发疯的国家到处打仗杀人……”耿甜顺势承认了这个名字,说了点真话。

      伊莱露出了感同身受的忧愁与怜悯,别问耿甜是怎么从他的像素方脸上看出来的,问就是感觉。

      他极为友善地拉着耿甜,跪到了神像前,“让我们来祷告吧,感谢母神赐予你新生……来到这里,再也不用担忧传染病、再也不会有战争与杀戮……”

      虽说这事儿吧,看着伊莱做都看习惯了,但让耿甜这么做,她浑身不自在,别说自己的神像了,任何神像她都不想跪。

      甩开伊莱的手,耿甜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信神,抱歉,没有对神像跪拜的习惯。”

      “这……”伊莱很为难,伊莱很伤心,伊莱的豆豆眼里透露着对不懂知恩图报者的谴责。

      耿甜很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魄,叉着腰四处看了看,“如果神明这么小心眼儿,不跪祂就要对我降下神罚,那这也不算什么神明了,恶魔还差不多。”

      “母神拯救了你的性命,给予你安身之地,难道不该感谢吗?”

      “是该感谢,心里谢一下就行了,如果对我有恩,不管是神还是人,需要我的帮助,我义不容辞。跪拜什么的还是算了。”

      以前耿甜顶多跪天跪地跪父母,现在父母已死,天地就是她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令她屈膝的对象了。

      而且她很想纠正一下伊莱的信仰方式。

      伊莱很虔诚,也很善良,堪称耿甜的货币外挂,但他太不懂善待自己了,神看了都心疼,嗯,神自己说的。

      “你将这位女神称为‘母神’,认可祂是世界万物之母,但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如果一个母亲看着孩子动辄跪拜,吃饭也不好好吃,日常生活非常苛待自己,会不会感到心痛呢?”

      伊莱惊讶地望着耿甜,“我、我一天要吃三顿呢!也没有苛待我自己!”

      “一天三顿还半饥半饱!这不是苛待是什么!你以为女神希望你进行苦修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半饥半饱的呢?”

      耿甜质问的气势一滞,“咳咳,我是看你面黄肌瘦的样子,才判断出你没吃饱饭。”她指着神像前的祭台,上面整齐堆叠了伊莱收获的果蔬,“摆放了这么多食物,你却不好好吃掉它们,是准备等它们腐烂吗?”

      “我会在它们腐烂前吃掉的……不会浪费……”伊莱小声回道。

      “总之,既然食物够你吃饱了,就不要委屈自己忍耐饥饿!这样的信仰是不健全的!神明看了都要反对!往后如果再来新人,你要带着大家一起饿肚子吗!传播这样不正确的信仰修行?”

      “不!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

      “那就好好吃饭!”

      伊莱迟疑地看了一眼神像,似乎在问他的做法真的让神感到困扰了吗?想到之前母神催促他进食的风,被耿甜点醒的伊莱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明明耿甜是“后来者”,却在伊莱面前“反客为主”。

      她不跪拜感恩,大大咧咧地在祭台上拿了一颗番茄啃起来。

      伊莱张着手,想要阻止,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耿甜口中炸裂,她幸福地捂着脸颊,食物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又能吃东西啦!即使完全不饿,她也要吃!活着就为了这口吃的才有盼头!

      突然,耿甜想到了什么。

      她大步往后面的小宫殿赶去,刚才装修的时候就觉得缺了点啥,现在想起来是缺了厨房与餐厅啊!!

      伊莱犹豫了一下,想要跟着过去看看,盯着新来的“不敬者”,但又觉得自己并不是神殿的主人,怎么能限制他人在神殿内的自由呢?如果他去盯着人家,会不会让人家感到被冒犯了?

      最后伊莱没有跟着耿甜行动,而是跪在神像前迷茫祷告。

      “敬爱的母神啊,是因为我做得不好,您才让歌恩来到这个世界指引我的吗?我应该接纳歌恩过于奔放的行为吗?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个新生的世界很寂寞,伊莱能说话的对象只有神,所以歌恩的到来让他很高兴,也感到很亲切,可是他们的初次对话,却让伊莱高兴不起来,他不喜欢歌恩对待母神的轻慢态度,又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祷告许久,伊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会儿耿甜正兴致勃勃建厨房呢,压根没去看伊莱在干嘛。

      伊莱认为,可能母神是希望他自己解出答案,便跪在神像前沉思起来。

      先头世界的震动,也许是因为母神接来了新的生命?伊莱不记得自己当初抵达这个世界,有没有过地震了,那时候他太虚弱,又太震惊,无暇关注周围,只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存在。

      这么长时间过去,伊莱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有新人会来!

      往后还会有其他人吗?

      伊莱有自知之明,他出生的时候,原生世界已经陷入了亡灵灾害之中,他从未过上一天安稳平静的生活。父亲战死,领地彻底沦陷,伊莱被母亲和骑士们护送着前往神殿,颠沛流离,辗转了许多城市,才找到一处圣力尚存的神殿栖身。

      神殿里充斥着各方来寻求帮助的人们,非常拥挤。有人的地方,自然有争端,在国家秩序崩塌之处,人与人的相处低级、野蛮,甚至能为了一块面包尔虞我诈。

      伊莱学习到的文明社会,只存在于书中,只存在于师长怀念的话语中……

      但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伊莱并没有融于黑暗,越是学习,便越向往秩序的文明社会。他深刻明白自己的无力,自己能活下来,能持续长大,是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的,不然在恩获母神的救赎前,他恐怕已经死了。

      伊莱认为,既然他得到了帮助,那也该帮助他人,如此才能不辜负他得到的善意。

      只有他一个人时无所谓秩序,人多了,就需要秩序来维持和平。

      沉思半晌,十二岁的伊莱终于想出了他需要的答案,他得和歌恩好好谈谈,为了他们自身,也为了往后来到这里的人们,一定要建立规则,让大家都能在这个世界安稳生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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