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录》安古意

8、酱油女配出场

　　“至后来逼宫不成，太子太傅竟将沧执夜绑了送到阵前威胁圣冕王退兵，那时圣冕王已得了公主，虽然没应验那个和尚的话，但也确实憎恶沧执夜，到了不管他死活的地步，指挥军将冲锋陷阵。也就是那时，沧执夜忽的从一个黄口小儿化为一男子，身长两丈，罗衣绶带，其风神妖娆比天神还动人，如一尊菩萨浑身晨霞之色立于半空，之后，他只一掌，几乎覆灭了整个国家。圣冕王方深信那和尚所言，赶来求各路神仙援手，我父亲也应邀在其中，又至三年秋末，方才打败沧执夜，那时沧执夜兵败逃走，没人知是去了何处。”
　　“家父也就在那一战中不幸亡故，才有我掌握了族类。据家父所言，他们到庆国时，满国焦灰，一旦起风，尽是炭人，房屋、生灵所受苦难甚重，目及之处，无一片完瓦，无一具全尸。却有一个地方例外，那里是王宫后花园，偌大一块花圃空无一人，但只见其中开了五样花，俱是绝色。”
　　“一类花叶如玉，只犯了过灵的短处，通体晶莹，能反照苍穹；第二类花叶硕大，有人立之高，叶如锦带，花如美人，风过处还闻得金铃响动，原来是它花中含了半满不满的水涡，风吹花摆就成了这声音；第三类矮小多色，花若是曙红胭脂朱砂，叶便是花青三青三绿，花若是白青紫，叶就是红黄黑，且花大如杯口，花瓣层层叠叠，精细得难插一颗针进去。”
　　“我父亲只细看了这三种花，就见□□上一女子走来，这也是他们到此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圣冕王问那女子王后和公主安在。那女子说王后携了公主往西北去了，已去了十天，国中已无人，独留她一人和这六样花儿。才说完，就觉天摇地晃，众仙便都腾至半空，就见西北边上雷电交加，风尘万丈，继而天上阴霾密布直把整个庆国都罩了进来，那雷电处隐隐有巨物拔地升起，众仙就飘然过去，纵使活了无数劫，见惯了沧海桑田的力量，却也少见这般雄伟壮观的景象，好大一座山脉如伏蟒一般拱出地面，最高处直插云端，待山体落定，雷电也停了，云也散了，众仙远望，那山的主体宛若一个女子侧卧在地面，云鬟雾鬓、削肩柳腰惟妙惟肖，圣冕王一声嚎哭，说是王后所化，王后的发上还簪着他送的簪呢，那簪已化作一泓湖水，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发冠处生来白雪皑皑，众仙近看，那冰山中还冻着一个人，就是庆国的小公主，名叫沧晚星的。”
　　“后来便说道那种花的女子是圣冕王的嫔妃，性情乖僻，最喜种养奇怪的植物，而这些植物就圣冕王知道的，莫不坏极邪极，比如那通体晶莹的花，就叫茼芸，花香迷人，籽香惑神。沧执夜一掌毁了千里山河，唯独这些花活下来了，也知不是正道的物。”
　　“我便叫人到天上去看看天神到底是如何了，回来说天上还不至太乱，有些个受了供奉，灵力不强，慧根又不深的天神在闹，但都被其他天神给制住，又送至仙幻灵动地，清静无为天去修炼。但我却认为事不只此，人都有大恶小恶，小恶容易识破，越是老辣的大恶，表面看来却越像善人，何况是仙呢。”
　　向苍野听了，不住点头，再看尧法棣，像是被这一长段故事生生给唬住了，直到最后一句，方松了一口气，说：“那时的事也听说过些许。”说完指着漠北祭笑：“暴露年龄了！”漠北祭摸摸额头，坦然笑道：“都知道仙人的模样和他心理是相照应的，话说‘相由心生’，没准我这噗通噗通跳动的东西，比你那颗还年轻点呢！”
　　尧法棣说：“这个倒是。后来呢？”漠北祭说：“后来我也去了庆国遗址，整个国家都因山川改换而不见了，更找不到当时的宫殿和后花园。只怕是冥王落败后趁还找得到什么，命他手下去找来，因什么原因又经过这么多年才敢种植出来吧。”
　　“如此说来，你是要我们找到鬼门关和那茼芸的来历？”尧法棣说，漠北祭补充道：“若能顺便找到另外几种花的下落就再好不过了。”又问向苍野：“向小仙有什么看法？”向苍野摇摇头，说：“也就是这样，具体安排就看漠公子与尧师叔。”
　　这里景色既好，又是久未相逢，把事情说了，心情也就放开了好些，几人畅饮一时，叫结账，然后看风景吹牛，一直走到郊外。这正是午后太阳最烈的时候，田里少有人作业，尧法棣冲到最前，把獬齿剑往天空一抛，剑遇风便长，最后长约六七尺，宽度够顺着放下一个脚掌，尧法棣跳上去，跟两人说：“快点。”
　　漠北祭这些年倒没少关注向苍野的消息，自他八岁大劫过了后，听说还比较顺畅，跟着尧法棣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珍宝重器，认识了不少上仙真人，虽然唯君剑老早就被封印了，却还有人送他了一双履云靴，一把奇异钝剑，一者代步，二者就可用为武器。
　　漠北祭说：“听人说向小仙得了两样宝物，这两样，我可都曾见过，不想到你手中了，可知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向苍野手里正托着那双似有非有的履云靴，听他说到“有缘”一句，不由顿了顿，然后才把靴子放在地上，把双腿靠上去，就见履云靴贴着他的衣物就化进去了，没有丝毫痕迹。
　　说起这双靴子倒还真有点奇怪，其实来历也简单，不过就是仙家在一块谈玄论道，说到相投处互赠宝物，那个老仙人见向苍野安静纯和，十分喜欢，便将自己藏在阁内的履云靴与他，且说：“这宝物之前主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送给你，或许是你们有缘罢！”
　　那夜向苍野便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冰天雪地中有一滩已成了灰黑色粉末的血，那血在他眼前凝聚起来，生出白骨和肉身，最后变成一名身着蓝色纱衣的女子，那姑娘两眼微闭，睫如蝶翅，脸蛋丰润美丽，长发如急瀑飞泻，整个人像是熟睡的玉雕，然而她却被无形的东西固定在了雪地之上。向苍野喊她，她一直不应，但她的嘴唇在轻轻翕动，像在说什么，可是向苍野听不到！忽然，她的肌肤开始变红，然后浮肿、开裂，接着伤口周围长上了黄褐色的脓圈，浑身的皮肤都这样从冻疮开始溃烂，渐渐地露出了粉红色的肉，那血和脓水把衣服粘到她的身上，风一吹过，这纱就带着一大块皮肤飞了出去，那姑娘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如同风雪一样无处不在！
　　向苍野极少被噩梦吓醒，这次却是吓醒的，他跟尧法棣说自己梦见一个被囚禁起来的姑娘，尧法棣看了他一眼，说：“说实话，是该给你找个媳妇了。”
　　又是“有缘”两个字，向苍野望着远方深吸一口气，说：“怎么个有缘法呢？”说完一笑虚蹬到半空，漠北祭跟上去，都往繁都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