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天开穿越集》喜善大人

10、我爱曹操（上）

　　曹操呆坐在槐树下，侍从们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大家都知道他在忧心什么。离他们不远处，丞相最宠爱的儿子——公子仓舒正承受着病痛的煎熬。
　　但侍从们不知道的是，曹操现在忧心的不是儿子的病况，而是那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的真相……
　　“冲儿！”曹操扑到卧榻边，不敢相信躺在上面的那个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少年就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那个被称为神童的美少年。
　　“父亲，您回来了。”虽然虚弱，但曹冲的话语仍然清晰。
　　“为什么不早些派人送信与我？那些大夫又是怎么搞的？”看到爱子如此，曹操心如刀割。
　　“父亲，是孩儿不让他们送信的。您是大军之首，又正值大战，怎能因为孩儿乱了心神。”若不是因为他自知时候到了，想见他最后一面，才会同意卞夫人的决定。
　　“你这孩子……”曹操叹了口气。如果他早些知道冲儿的病情，恐怕也很难丢下大军回来，但心里一定会牵挂着，大敌当前自然不利。冲儿总是为他考虑得多些。
　　“好了，不用担心了。父亲一定会找更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很快你就又可以跟随父亲去骑马了。”曹操安慰道。尽管邺城最好的大夫都说冲儿的病没得治了，但他不信。
　　“父亲，孩儿的病自己心里有数，您也不要再为难那些大夫了，他们都尽力了。”
　　“身为医者就应该尽心医治，竟敢说……天下之大，为父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你！我一定要偏寻天下名医……”说到这里，曹操停了下来，他想起了他的同乡，有神医之称的华佗。如果他没有杀他的话……
　　“父亲在想什么呢？”
　　“唉，我在想如果那时我听你的话，放了华佗，也许你就不用如此受苦了。”曹操此时懊恼万分，为什么当时他就那么不听劝。
　　“呵呵，”曹冲轻声笑道：“父亲不要懊恼，这都是孩儿的命，就算是华神医再世也是无能为力的。”
　　“胡说！你是我的冲儿，曹孟德最出色的儿子，是我霸业的继承者，这才是你的命！”
　　曹冲凝视着年过半百，却依然威风凛凛的曹操，虽然有些遗憾此生短暂，但能亲眼目睹他建功立业、争霸天下，也算是无憾了。
　　“您知道吗？我最喜欢听您说我是您的冲儿，再说几遍好吗？”曹冲这一次特意没有说“父亲”二字。
　　“呵呵，你是我的冲儿，永远是我的冲儿，只要你愿意听，为父说几百遍都成。”曹操宠溺地笑着说，只有对这个儿子，他才会这样。
　　曹冲也笑了，可心里却是酸的。他想做他的冲儿，只是他的冲儿，不是父亲的冲儿。
　　要说出来吗？说出来他会相信吗？他相信了会把自己当作妖孽或是变态吗？还会像现在这样疼爱自己吗？
　　可是不说出来，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不会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爱他。不是把他当作父亲，而是把他当作一个男人，一个让他即使只能活十三年也不后悔的男人。
　　他要说出来！那怕会失去他的宠爱，会被人们当作妖孽，他也要说出来。如此，才不枉他两世为人，才不枉他爱他两世。
　　“父亲……”曹冲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他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他。“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傻孩子，怎么会没机会呢？你现在就好好养病，有什么要紧事以后再说。”曹操的心里一阵阵地痛。
　　“不，我现在必须说，也许听了以后您就不会再把我当作您的冲儿了，可我还是要说，我不能到死都瞒着您。”也许是说的话有些多了，曹冲有些喘。
　　见一向温顺的儿子变得如此坚持，曹操有些慌了，心中暗想：“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冲儿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这不可能。”
　　“好，冲儿，你别急，父亲听你说。不管是什么事，父亲都会原谅你的。”
　　他真的会吗？曹冲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我从小就被喻为神童，六岁时就有人说我的智慧超过了成人。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冲儿聪慧过人，人所皆之，为父为何要觉得奇怪？难道……那些计策不是你自己所得？”
　　“不，是我自己所得，没有人教我，应该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教过我。”曹冲轻轻地说道。
　　“呵呵，那就是了，有什么要奇怪的。”曹操放下心来，他的冲儿当然是无人可比的神童。
　　“因为，我之所以能想出那些计策、说出那些话，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个幼童，是因为我本就有成人的智慧。”说出这个秘密时，曹冲没有躲避，而是直直地望着曹操。
　　“啊？冲儿这是何意？”曹操糊涂了。
　　终于说出来了，曹冲觉得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回过头，望着屋顶，问道：“您相信人可以转世重生吗？”
　　“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曹操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曹冲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继续慢慢地说道：“从我出生时起，我就清楚地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的将来会是怎样，知道在什么时候我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他回过头，看向曹操，说道：“因为我是带着前生的记忆出世的。”
　　“冲儿……”曹操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
　　“您一定会觉得奇怪，就算我是带着前生的记忆出世的，这和我现在的一生又有什么关系？可您一定想不到，我的前世不是在多年以前，而是在多年以后，在一千多年以后。在那个时代，您的一生已经成为历史，您的丰功伟绩已经被写成书传颂千秋。而我，就是从那些书里认识了您，进而……爱上了您。我总是想，如果我能和您生活在一个时代就好了。所以，当我病重快死时，我向上天祈祷，如果真有转世重生，就让我回到汉朝末年，回到您的身边。没想到，我真的转世重生了，而且重生为您最宠爱的儿子，可惜，只是您的儿子。唉，不知道这十三年是上天对我的怜悯，还是对我的惩罚。”
　　“你、你说什么？”
　　曹冲安静地看着他说：“我说我是因为爱您才来到这个世上的，虽然我身为您的儿子，但我并不想做您的儿子，也不想您宠爱我仅仅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最算您接受不了，我也要说出来，否则我这一世岂不是白活了。”
　　曹操站起身来，颤抖的右手摸索到佩剑的剑柄，刚才来得太急，连佩剑也没有解下。他拔出长剑，指向少年的咽喉，剑尖因为手腕的颤动而颤动。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纠缠我儿，再不速速退去，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少年没有慌张，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自嘲的笑容，说道：“果然还是把我当妖孽了。唉，也罢，从某种程度来说，我的确是个妖孽，我的存在只会妨碍了您。不过您也不必杀我，我活不过几天了。”
　　“你、你快快离开冲儿，我的冲儿是不会死的！”
　　“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是冲儿，我没有附在他的身上，我和他本就是一人。如果您觉得杀了我可以救他的话，您尽管动手。”少年说完就闭上了双眼，静待可能发生的一切，他的面色因为激动有些泛红，平添了几分艳丽。
　　曹操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曹冲的话让他害怕，可他害怕的是什么呢？
　　他害怕他的冲儿是被妖孽附身？他害怕他的冲儿说的都是实话？他害怕他的冲儿居然对他怀有不轨之心？还是他害怕他的冲儿活不过几天？
　　曹操一阵心乱，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又怎么下得了手，只能大喝一声，冲出屋去，一路上挥剑乱斩，直奔到一棵大槐树下，才弃剑而坐，呆望着天边开始西沉的红日。
　　红日西沉，泛着火红的光芒，却不再刺人双目，显得美丽、温和。曹操的心竟渐渐安宁下来，回想着刚才的那番话，回想着十三年的过往，想从中找出一丝狐疑。
　　十三年前，冲儿出世，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并没有太多的记忆，甚至对冲儿的母亲，环氏，也没有太多的记忆。
　　那时的他已经四十岁了，已经有了几个各有所长的儿子，早过了初为人父的新鲜。再加上有贤惠的卞氏为他打点，让他可以一门心思放在大业上。那年八月，他终于胁迫皇上迁都许，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正是万事顺意之时。
　　回到府里那日，正好碰上奶娘带着刚满月的冲儿，那个出生至今他还没有见过的孩子。心情大好的他便让奶娘把孩子给他抱一抱。没想到，那孩子一到他怀里就瞅着他咯咯笑，一抱开就嗷嗷大哭。
　　想到这里，曹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时的冲儿有多大？是那么大？还是那么大？
　　那时卞氏笑着说这孩子和他有缘分，他却只是当作个笑话。没想到冲儿与他是真的有缘，只不过这该是孽缘吧？
　　在那之后，他并没有特别对待这个孩子，即使府里的先生夸冲儿聪明，他也没有太过注意，毕竟他还有个才高八斗的子建。
　　建安六年，东吴的孙权送来一头大象。顿时，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庞然大物。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大象，心中也有几分兴奋，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这大家伙究竟有多重？
　　他问养象人，可养象人也答不出。
　　“恐怕没有人能知道这大象的重量，因为世上没有这么大的秤。”
　　东吴使者略带傲慢的回答惹恼了他，心想：“你东吴做不到的事我曹操就是要做到！”当下下令谁能称出大象的重量必有重赏。
　　文臣武将无不绞尽脑汁，想在他在面前立此大功。可惜无人成功。看着面带得意的东吴使者，他的心里越发恼火。
　　“父亲，可否让孩儿一试？”一个稚嫩的童音在纷扰的大殿内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幼童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上，正是年仅六岁的曹冲。
　　他看到是自己的儿子，那个还不及大象腿粗的小不点，竟然要和足智多谋的谋士们比试，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可看到那张充满自信的小脸，心里又禁不住高兴，这才是他的儿子。
　　“冲儿，过来。”
　　他记得当他召唤冲儿时，那孩子双眼顿时一亮，飞快地跑向他，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他把那小人儿抱到膝上，问道：“呵呵，冲儿有什么好法子啊？”心里却在想：“只怕大象打个喷嚏就能把他打飞。”
　　两旁的文臣武将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都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嘲笑。
　　小曹冲却不急不躁，缓缓地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件难事。大殿外不是有个池子吗？我们可以把大象放到船上，它的重量会让船下沉，我们就在船边水痕达到的地方做个记号。然后让大象离开船，再把别的东西放进去，一直放到水痕达到同样的地方，把那些东西的重量称出来，不就知道大象的重量了吗？”
　　“妙！实在是妙！”他第一个拍着大腿叫道。大殿内更是一阵喧哗。这确实不是一个很难的法子，可为什么竟是一个六岁幼童才会想到？
　　他立刻叫人去准备，可在进行当中又遇到了困难。怎么样才能把大象弄到船上去呢？连养象人也无可奈何。大家不约而同地又看向小曹冲。
　　只见小曹冲眼珠子一转，拉过一个侍从交待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个侍从拿了一串水果过来，并用绳子把水果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
　　大家都反应过来是要用水果引诱大象，可是要怎么做呢？
　　又见那小人儿跑到养象人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他就看见那只庞然大物居然用鼻子把小人儿卷了起来，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停了，生怕小人儿出了意外。却看见那鼻子竟是把他放在了象背上，这心才放了下来。
　　小曹冲坐在象背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把那串水果挑到大象的面前，却又偏不让它够到。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晃，大象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走进早已准备好的船上。
　　终于称出了大象的重量，东吴使臣的脸上也满是钦佩，他的心里更是无比的高兴和骄傲。可是要赏给冲儿什么呢？别的人他知道应该赏什么，可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
　　“冲儿想要什么啊？”
　　“冲儿想要什么父亲都会给吗？”被他抱在怀里的小人儿脸上出现了红晕。
　　“那当然！”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自责平时给这个孩子的太少了，竟让他因为向自己的父亲要点东西都觉得羞耻。
　　“我想、我想能亲亲父亲……”小人儿半垂着眼脸说。
　　“啊？”他虽然觉得很难猜测一个孩子的想法，但也万万想不到这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看到这孩子如此渴望他的疼爱，他的心里也涌上一丝甜蜜。
　　“父亲……”小人儿的眼里带着受伤的感觉。
　　“父亲又没说不答应，怎么就要哭了？我曹操的儿子可不能像个姑娘。”他故意板起面孔说。
　　小人儿一听他说没有不答应，就开心得顾不上他故意摆出来的威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扬起小脸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趴在他的胸前喃喃道：“父亲，我好爱您……”
　　他先是愕然，然后发出一阵大笑，笑这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摸了摸双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柔软和温热，和那些女子的不同，不带一丝情欲，不带一丝贪婪，只有纯纯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