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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十章:病体萦仍未肯安 ...

  •   夏夜闷热,秦佩睁着眼躺在榻上毫无睡意。
      轩窗半开,却无半丝微风,秦佩只觉额上发际均是点点汗珠,可心内却丝毫没有暖意。
      似有风声,不知何时起,榻前已半跪着一人。
      秦佩先是一惊,定睛一看却是恨狐。
      恨狐低声禀报:“卑职有罪,扰了大人好眠。”
      秦佩摇头,虚扶一把:“是我劳烦你这么晚还当值,你又何来罪过?可是殿下有了什么消息?”
      恨狐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
      秦佩接过,见是轩辕冕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轻,只见工整小楷在纸上写着:初七子时,慈恩寺。
      秦佩沉思片刻,看向恨狐,“这是字条上的字?”
      恨狐道:“正是。”
      秦佩想了想,笑了,对恨狐温和道,“转告殿下,初七那日,臣定会入宫伴驾。”

      到了初七,放衙后秦佩便偷偷去了东宫。
      怀恩直接带他进了内殿,仿佛先前那些龃龉未曾发生过。秦佩虽心中有些尴尬,但仍面瘫着一张脸,疾步向内走去。
      轩辕冕的疑心病显是更上一层楼,寝殿内的物什换了个遍,就连他平素喜爱的那扇屏风也被移走。不过转念一想,此为雍王所献,如今二人已是剑拔弩张,那屏风如何还能留得?
      只可惜了纳锦的绣工。
      “殿下。”秦佩行完礼抬头一眼,不由一个愣怔。
      轩辕冕面色如雪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眉头紧蹙。
      他疾步上前,轩辕冕却恍若昏死一般。
      “秦公子。”在轩辕冕身边随侍的怀恩公公哽咽道。
      秦佩看他,目光如刀,“怎么回事?怎么不喊太医?”
      怀恩以绢帕为轩辕冕擦去额上细汗,低声道:“在喻老大人回来之前,殿下让瞒着诸人,奴婢劝也劝了,可殿下固执得很,执意不听。”
      “多久了,有何症状?”秦佩木然问道。
      “从前还只是体弱咳嗽,可从半个月前始,每日一到亥时,殿下便会浑身发冷,腑脏钝痛,直至昏厥过去。”似是想起轩辕冕发病形状,怀恩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秦佩听他紊乱气息,想伸手碰触,却又悬在半空,“他要多久才醒。”
      “殿下才睡着半个时辰,还要一刻罢。”
      也再无心力去讲究那体统,秦佩心如乱麻地在榻边坐下,隔着锦被抓住他手。
      想着扑朔迷离的朝局,咄咄逼人的雍王府,隐在暗处的突厥余孽,看着轩辕冕惨淡面色,消瘦身形,心里更是如同万千鸣镝扎过一般,痛的几近无法言语。
      也不知浑浑噩噩地呆坐了多久,手下似是有些颤动,秦佩醒过神来,只见轩辕冕已是醒转,一双凤目黯然无神。
      “殿下……”秦佩抿唇,眼眶又隐隐有些发热。
      轩辕冕不语,只静静看他,而后笑道,“最后还是没瞒得住你。”
      秦佩跪坐于榻下,以首叩地,“请殿下禀告圣上实情,请他老人家决断。”
      轩辕冕未答,只轻声道:“以环先起身。”
      果不其然,秦佩依旧埋着头,固执道,“殿下不允,臣便不起。”
      轩辕冕也不怵,只笑笑,“孤累了,让孤靠靠罢。”
      秦佩抬眼,轩辕冕还在笑,只是凤眸里满是不容置喙的果决。心中发苦,秦佩也只能起身,在他身侧坐定,让他靠着。
      更深露重,内殿外有黄门敲了下玉版。
      “子时了。”轩辕冕淡淡道。
      秦佩蹙眉:“那帮突厥人……”
      “孤让丽竞门的人易容成你的样子过去了,放心,这几人都曾在你身边跟梢过,对你的行为举止、神情姿态都熟悉的很,别说这些突厥人,怕是陈忓之流也无法辨认得出。孤倒是想看看,他们寻到你头上,到底是安的什么居心。”
      秦佩也是一头雾水,蹙眉道:“莫不是先父?”
      轩辕冕默然道:“应是吧,你方方入朝,哪里会和突厥人扯上关系?若不是对着东宫来的,怕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想起先父当年可能犯下的罪过,”秦佩涩涩道,“我便觉得寝食难安,惟愿不是通敌卖国一类,那当真是万死难辞了……”
      轩辕冕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就算是再大的罪过,父皇也亦宽恕了他,不然也不会让他陪葬。你只管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他身上浓重药香铺天盖地,秦佩只觉整个心如同放在炉上烤炙一般,一番犹豫后还是问道,“殿下为何不肯告诉圣上?”
      轩辕冕摇头:“为人子女,怎可让父母焦心?何况父皇临行时已然把整个朝堂交托予孤,连丽竞门都已在孤手中,告知他与否,都和如今形势无关。再说他与世家羁绊极深,许多事情还是由孤来做方便些。”
      秦佩还不死心,又低声劝道,“可又有哪个父母不为子女忧心的呢?殿下如今白日里为政事操劳,晚上又歇息不好,长期以往怕会亏了身子……”
      “以环,你的意思孤知道,可孤心意已决……”轩辕冕倦怠地合眼,又低声道,“可我们兄弟这番模样,孤哪里敢告诉父皇?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还不知道多伤心。更何况,幼子可怜……”
      许是因史皇后的关系,幼时太子颇受皇父厌弃,反而是四皇子更受皇帝喜爱,直到顾秉进言处境才好了些。后来更是因才智为圣上看重,渐渐参与政事,直至成为监国太子。这些事情朝野皆知,轩辕冕也从未刻意隐瞒,只更勤加勉力以不负皇父圣望。
      他没说透,秦佩却霎时明白了,皇上如今对朝事知晓多少,圣意如何都是未知之数。除去不想让隐居终南的皇帝担忧伤心之外,恐怕轩辕冕亦是恐惧——若他不能以雷霆手段处置好此事,皇上迁怒于他,再将目光投注于一向疼爱的幼子身上,储位怕也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我不想妄议天家的父子之事,只是我总觉得皇上看重殿下,并不全然是殿下的才干与嫡子的身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秦佩最终只能苍白地抚慰。
      轩辕冕轻笑道:“原先我也如你一般想,可现在看看,生在天家又哪来的情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十章:病体萦仍未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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