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巴顿》如水一方

1、【1】

　　忠犬巴顿
　　文/如水一方
　　【1】
　　南方的五月，天空明媚高远。

　　牧遥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麻烦。

　　那条每天必行的小道中间，横陈一堆废旧钢管，无论怎样都跨不过去，她只能摇着轮椅在旁边叹气。这时，身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抬着她的轮椅，跃过那堆障碍。落地后，牧遥心怀感激地道谢，那人浑似没听见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生，不服帖的短发在半空中飞扬，身着宝蓝色运动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手长脚长地在夕阳中快步前行，不过眨眼间功夫，便消失在小巷深处。
　　寻常人看来举手之劳的事，对于行动不便的牧遥来说总有点与众不同的味道。她吃晚饭时，和妈妈说起这个事。

　　妈妈说，“不管怎样，他帮了你，你说声谢谢是应该的。至于他接不接受，你不必在意。”
　　牧遥浅浅的点头。

　　第二天上学，她再经过那条道，废旧钢管已经被移除。道路旁被有心人立着一块“禁止摆放杂物”的警示牌。

　　接下来的一天排满课程。

　　语文老师在课堂上随兴讲了个笑话，但是赢得全班同学诡异的沉默。接着数学课，是突击模拟考，事先没有通知，同学们手忙脚乱、哀声怨道，考试时同桌安端向她求助，她同样不知所措，因为她也没有准备好。

　　考试后，她和安端对答案，许多答案不一样。安端眼睛红通通的哀嚎，“又错一大题！哎呀，怎么办！我爸说考不到九十分，就送我参加暑期培训班！”

　　幸好下面的课程无风无浪地平静渡过。

　　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午休时间，牧遥摇着轮椅到学校的后花园。那儿有一块临湖的空地，平时鲜少有人光临。她每天中午到那儿“运动”半小时。所谓的运动，就是将身体支撑起来，扶着轮椅，让脚支撑地面，尝试步行。

　　她尝试过几千次，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也是，她被摔得很惨，掌心出血，可能回家会被妈妈发现，所以她狠狠的哭了。

　　记得六岁前，她也是个蹒跚学步的儿童，能跑能跳，像许多女孩子们那样喜欢跳绳。六岁那年的暑假，爸爸带她去游乐园。那天刚好下雨，路面湿滑，私家车撞破护栏，翻落悬崖。这场意外的车祸，带走了爸爸，还有她健步如飞的双腿。

　　牧遥怨恨爸爸，刚拿驾照不到一年非要带她上路。可是再多的恨抵不过时光苍老，更何况逝者如斯。只是从此之后，家中再也没人提及那场车祸，生活依旧平静无波的继续下去。

　　下午有节自习课是班干部推选，因为学习委员转学，所以班主任需要重新任命新的学习委员，通过投票选举。不负众望，得票最多的是牧遥。

　　回家和妈妈说起担任学习委员这事，妈妈看起来很高兴，特地做了她最爱的红烧小排骨犒赏她，还有鲜嫩的照烧鸡块，风卷残云地饱餐一顿，牧遥便搭手洗碗。妈妈从院子里牵来一只浑身雪白的苏牧，眼睛是宝蓝色，圆滚滚的身子，冲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吐舌头。

　　“你爸出事前买的，寄放在外婆家很久了。最近才抱回来，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哦。”妈妈殷勤道。

　　牧遥问，“他叫什么名字？”

　　“巴顿。”

　　巴顿的小窝安放在她房间的阳台，和她的床只有几步之遥。

　　巴顿好像有洁癖，总要妈妈连小爪子都洗得白白的才肯进屋。巴顿十点之前不肯睡觉，抱着一团毛球打滚，时不时会凑上去监督牧遥写作业，想看电视时巴顿会自己找遥控器，累了就钻到犬屋，睡前必然“汪”一声表示晚安。

　　总体上来说，这是个很省心很好相处的小家伙，所以牧遥很喜欢它。

　　次日起床，妈妈做好早餐，边吃边说，“这几天我要去海南出差，你出门注意安全，在家万事小心，门窗关紧点，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理。”

　　牧遥点头说，“记住了。”然后看着妈妈打包行李箱，打车离开才背上包准备出门。
　　巴顿衔来一把伞，放到她腿上。

　　牧遥看了眼明艳的阳光，低头和巴顿说，“看起来不会下雨，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巴顿眯着眼点头，继而咬着她书包的拉链，将雨伞执意塞进包中。

　　“好吧……但愿你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