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上寒烟翠》医生D

1、楔子

　　早已过了夜，天色却还未亮。
　　刚入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峭。寒气一来，西湖上便腾起一片茫茫水雾。
　　赶着出门卖菜的老汉摸着黑爬起来，门外还是灰蒙蒙的。老汉轻叹一声，这天亮得晚，却不代表这时辰也晚了些。他在外加了件御寒的衣服，理了理兜里的新鲜蔬菜，吃力地背在身上。开了门，就着西湖之水洗了把脸。
　　呵……真是寒得彻骨。
　　打了个哆嗦，老汉随手抹了抹脸，准备上路。一抬头，却见湖上隐约泛着一叶小舟。
　　舟上似站有一人，负手而立。身影掩在雾色里，看不清容貌。只是他带了一顶并不适宜的柳笠，腰间似闪着点点星光，亮得颇为刺眼。
　　那老汉愣了愣，心下疑惑：这等时候，怎么会有人这么早来泛舟西湖？
　　稍一转眼，但见晓色云开，浓雾渐稀，那人的身影倒也能看清几分。细细一观，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青衣，墨黑的长发及腰，眉眼掩在那柳笠之后，只露出两片薄薄的嘴唇，嘴角带着一抹弧度，弯得却是恰到好处，有如春风般和煦。
　　老汉笑了笑，心道：这么早，恐怕是在等人。
　　正欲离开，却忽地看见一个黑影掠过，自对岸踏水而来，犹如一只健羽灰鹤，瞬眼之间，便已站定于那青衣男子之前。那人神情冷傲，眉目间尽是傲气。
　　青衣男子抬起头，伸出手，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明眸流波，百转千回之间尽是浓浓笑意。他略一弯腰，像是行了一个礼，却是风采不减。
　　好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
　　那老汉心念一动，忽得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不由心生感叹，韶华易逝，想当年，他也是这般风流倜傥，却不想世事难料，如今沦落到如此田地。他暗自叹一口气，看了看天色，东方泛着隐隐血红，时辰不早了。托了托身后的漏兜，再转头看了看湖面，刚刚的一叶小舟，哪还有什么踪影？
　　老汉揉了揉眼，仔细地瞧了瞧。
　　那湖面一片平静。
　　晨雾，似乎又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