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古代公务员》原形是灯

6、006 交流

　　朱沅说着说着才发现空口虚心已经不知不觉离开消失。
　　这打断了她稍显混乱的叙述，而江寅也因为先前听得入神，经她停下来一提醒才反应。不过比起朱沅，他为他们二人的离去感到更多的是轻松，听完朱沅的自白之后，他更是松了一口气。
　　朱沅同样长吁一声。和江寅的对话简直就是一本古今异义辞典。单就职业中的“小学”两个字，她就不得不向他解释，这是现代的基础启蒙教育，并非文字学的别称。江寅对她居然前世是位教书先生也大感诧异，又好像看到她被一群孩子围着转的样子，笑了。好奇着那个世界女人有自己的工作，而且丝毫不必有任何的不自然，他十分认同朱沅的遗憾：没有机会让他看到她说的相机和照片，虽然在他的观念看来，那更像摄人形魄的法术。
　　很想再多听一些，可他的媳妇看上去说得很累了。
　　朱沅看着宁王只是笑眯眯的并没有催促她，心里早就没了那份紧张的感觉。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比之之前的假客套，她现在的笑里尽是轻松释然，眼神亦明亮了起来。
　　两个人低头一望才发现，手还握着。
　　江寅自己也搞不太懂对她突然而然的主动，不过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他决定顺其自然不再自寻烦恼。朱沅却又红了脸，使她越来越像一只大苹果了，“其实上辈子我没谈过恋爱。”她试图解释，“恋爱就是，就是……”
　　“眷恋与关爱？”江寅问。
　　好吧，听上去是个很贴切的解释。朱沅满意地点点头，为夫君高明的领悟能力骄傲。
　　“没有，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江寅在之前的对话中已经发现他们之间观念的差异，他斟酌着抛出这一句，等待着她的回应。
　　朱沅想了想才给出回答，“对一些观念比较保守的人来说，确实是的。当然，大部分人觉得到二十四岁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坏，只是挺奇怪。”要跟他描述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恋爱现象需要太多时间，她决定暂时跳过。本想加一句现在十四五岁的人都恋爱了，后来想想古代十四五岁都成年了——果断闭嘴。
　　江寅眼睛一眯，“二十四？”
　　朱沅啊了一声，“是，虽然朱沅才十六岁，但是我已经二十四了。”
　　年龄差一下子从九岁变成一岁，江寅打算先沉默着冷静一会。

　　朱沅肚子里的咕噜一声先打破了这沉默。
　　过了这么久，外面都已是月上梢头的时候。朱沅肚子里只有那个苹果，当然忍不住要饿。
　　两个人一起想起朱沅的怪“病”来，一个苦恼，一个却笑。
　　朱沅扔过去一个“你笑什么”的眼神，江寅回答：“在想，今晚该让你变成烧饼味还是肉干味。”
　　朱沅没想到刚结婚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体味问题，跟那些苦恼体位问题的穿越者一比，她悲从中来。可真想哭啊。
　　“他们教我，实在不行喝茶也可以，只是会变成茶香。”朱沅老老实实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吃水果也没问题。”
　　江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要问他喜欢什么味道不喜欢什么味道，不禁有些动容。
　　他低下头去翻前面绿桃青杏送来的食盒，先拿的是绿桃的，第一层先前已打开了，是四样甜的：红的是玫瑰冻糕，对面红白相间的是红枣雪片云糕，旁边嵌的两色一亮一暗，分别是松仁麻糖与核桃软糕，空口和虚心吃的正是这两种。
　　朱沅这才定心看那些吃的，每看到一样就咽一次口水，却见江寅又按下了不知安在哪儿的机关打开了第二层，她忍不住在心里靠了一声：装个吃的也这么高级？再往下看，第二层放的是干果，往下一翻，一层薄可透光的糯米纸下面还垫了一层，是盖着糖霜的柿饼。
　　朱沅压根没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其实是娘家人为她在漫漫长路中备来消遣的，还不止配了一盒两盒三四盒……她只顾着大叹世风日下，人民群众的智慧居然光用来捯饬吃了，忍不住内心大骂：奢侈，腐败，不要脸！
　　将饮食作为第一要务的众多锦舜朝公民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齐齐打了个喷嚏。
　　江寅早在前面打开食盒时就已经感叹过自己的干粮明显太不上台面了，不过显然不用做烧饼肉干茶的三选一，他压根没打算忍住脸上的笑意，“挑个你喜欢的吃吧。”

　　朱沅正在头痛着自己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旁边一边打开青杏那食盒的江寅突然唤了一声，“要是饿了先吃这个。”
　　盒盖一摊，里头一张荷叶上摆了四个粽子。
　　寒冬腊月远没到吃粽子的时候，显然是朱府里自己做的了。江寅拿了一个在手，琢磨着那细绳子，撂下一句，“真好口福，正宗湖州粽。朱府里头还有湖州厨子专给你做粽子？”
　　朱沅看他刚才对着那绳结多看了两眼，想是这湖州粽子也像阳澄湖大闸蟹一样有什么防伪标识，只是自己不认识。江寅的最后一句提醒了她，这些都是朱府里带出来的东西，究竟是朱二小姐太爱吃，还是朱府一向太奢侈？
　　朱沅傻笑，“我才过来没几天，我哪知道。”
　　“也是。”江寅没打算和她客套，已经拆了一个，朱沅刚想装模作样指责他一下，没想到他把手一伸，一个剥好了的粽子已经在她面前。“先吃。”
　　朱沅汗颜，虽然她一直以吃货自居，但是对吃还真说不上多精致，有什么吃什么而已。粽子虽说大江南北都有，但总是南方精致意味更多。但是系结解结这个小小动作已是饱含意趣，禅者见禅，色者见色，各有所得。绳子已被江寅给解了，粽叶在他手心安安分分呈着，里头躺作一团的米和肉一经融合，好似个丰腴佳人。
　　湖州粽子啊，朱沅先没吃，感叹了一声。
　　说到湖州粽子，朱沅先想起的是韦小宝，后又想起了程英。她一直很怀疑金庸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对食物的意淫，半真半假地写了好多与吃有关的剧情，真正是吊着人的“胃”口。给洪七公的叫花鸡红遍大江南北，二十四桥明月夜豆腐火腿更是留为佳谈，啖花得香的香香公主更不必说。
　　“想什么呢？”宁王觉得有点手酸。
　　朱沅马上把粽子接过来，“想起了一个故事。”
　　江寅双手并用帮她把粽子托好了，显然一下子还没习惯她其实就比自己小一岁，还当她是十六岁的少女照顾着。
　　“有一位姑娘爱上了一位……嗯，大侠。”朱沅咬了一口软糯的粽香米，“可那大侠已有心上人了，那姑娘自然没同他说。二人因一些机缘同住过一日，那姑娘是湖州人，做了一餐粽子。那大侠吃得餍足，却见那姑娘闷闷不乐，待她走后，用吃剩的粽子叶黏了那姑娘写了又弃的一张小笺来，但见上书‘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大侠方知道原来她对他有情，只是佳缘天定，这两个人是没得缘分了。那大侠更是为了叫她死心，与她结义做了兄妹，而她也一辈子未嫁，和自家表妹相伴到老。”
　　朱沅说的正是一见杨过误终身的江南姑娘，程英。
　　江寅光顾着思索什么叫“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时候，朱沅又说：“这姑娘会一套玉箫剑法，可是极其了不起的。”
　　“那倒巧，正好同郎桑练的是一套路数。”
　　朱沅还沉浸在《神雕侠侣》的世界中，乍一听到郎桑的名字，又差点笑场。好不容易恢复正经，一边说一边吃，半个粽子已然入腹。“那只是小说，并不是真实人物。”回想起大学时学的文学史内容，朱沅马上又换了个词来代替小说，“就是说，是虚构的故事，别人写出来的，并不是真事。”
　　江寅不知甚解，见她吃得开心，便只是笑，“不管故事真假，这湖州粽子，是真的好吃。”
　　朱沅长叹一声点点头，作为吃货，她已经圆满了。

　　两个人就着粽子和冷茶讨论了一番话本小说和戏剧的发展史，江寅对现代的印刷出版和宣传普及表现了极大的好奇，朱沅又一次感叹自己学艺不精，没能把整本《编辑出版史》笔记给背出来，辜负了大学老师们一片苦心。
　　真是羡慕那些空间文的主角有锦囊袋，想拿什么拿什么啊。
　　江寅的注意力则完全被那些新鲜的名词吸引。
　　“小学，大学，难道还有中学？”
　　朱沅很骄傲，“当然有。”
　　话题转变为教育制度的变迁。朱沅惊讶于这个时代虽然不存在于年代表中，可还是跟中国的古代有相通之处。科举考试之类也存在，谈话间江寅提到了一些区政划分之类位于历史地理范畴的东西，尽管从高中开始就历史盲的朱沅听得有些吃力，好歹还是能明白个大概轮廓。
　　她突然有些没由来地沮丧：好像除了把现代的事讲给江寅听个新鲜，她完全没有能帮到他的地方呀。
　　不知道宁王殿下，会不会厌倦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果然还是写吃比较带感
然后……金庸我对不起你，拿你来凑字数了……
55555好想吃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