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天慕云》梦落桜

16、重逢

　　从先生那出来，已临近傍晚，顺道去了悦宾楼，掌柜的是个姓张的中年男子，我与凌樱之间的通信一直是由他之手转交的，本可以直接飞鸽传信，但每日都有近一半的时间在先生那里，芳儿和哑仆尚不能全信，所以即使麻烦了些，也要绕这么个弯子。

　　三来四往的，掌柜早已熟识我，转到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我小心从他手里接过信，信的封口及四边都是隐约带些黄色丝状的绿色封蜡，凌樱说这是她特制的封蜡，如果半路被人截下或开过口，只要用火微熏，没有渐渐变黄就是有假。

　　凌樱比我所能想到的范畴要更广更谨慎，血萧楼楼主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回到屋里，在烛火上微熏确认以后，我小心地拆开信，凌樱端秀的字迹，历历在目。

　　我读罢，便将信烧得只剩灰烬，看着那火苗吞噬掉一切秘密，才能安心。

　　心里暗骂凌樱不厚道，除了月华的一些境况，许惊逸那家伙花钱从血萧楼买我的消息凌樱早就告诉我了，不过一直被我压着，直到上次寄去的信里才让她给了消息，结果凌樱从容不迫地狠诈了一笔横财，说是我收到信的时候他约莫也就还有六七天就该到了。

　　灰烬还带着余热散在空气里，穿透了气息有种莫名的迫切，望着窗外一隅天空，并不晴朗，可蓝与白有着和谐的旋律，如仙乐唱得尽是牵念。

　　这些日子，凤歧也并不安稳。桦阳，南玖二城已被叛军攻占，运输的枢纽城市被控制住了，上面自然是愁得火烧眉毛，于是朝廷下了急令要北定王出征剿平叛军，城里不少壮年又披上了久违的战甲，这支曾经让北颐人闻风丧胆的不败雄军，此刻却即将要染上同族的鲜血，不由觉得悲哀。但是东酃已然是强弓末弩，撑不了多少时日，除非此刻出现一个力挽狂澜平息民怨的睿智君王，否则东酃极有可能在内战外攘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改朝换代，不复存在。

　　我原以为，先生与瑞王爷北定王爷交情甚好，以他的智谋和医术，定会助其一臂之力，先生却笑着说：“如果全部的军力都去剿灭叛军，那北颐定会伺机侵犯，凤歧若失守，外族便长驱直入占我国土，所以由北定王率七万大军去平叛，而其余兵力由瑞王坐镇把守凤歧，相比之下，叛军虽得民心又占了两座重要城池，但仍然只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反而是这些年养精蓄锐的北颐国更另人担忧。”我果然还是想得太肤浅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先生说我是故步自封才看不清如此明朗的情势，可如何时时刻刻都放开眼界去看，这些时日我尚是不明。

　　出乎意料的是，许惊逸三天后就到了，但是凌樱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地址，我却与他在先生那不期而遇。

　　我站在院子里，前厅里那一抹身影，刹那占据了所有的情绪。

　　我从来不知道，这微小的苗已经落得蓊郁树荫，遮去大半壁心思；

　　我从来不知道，那偶尔思及的片断已成了如此强烈的思念；

　　我从来不知道，他将我紧紧拥住的痛觉可以带来莫名的心安与欣喜；

　　也是从这一刻才知道，我那摇摆不定的点滴已经成了千丝万缕的情意……

　　原来，我一直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彻。

　　我垂着手，任由他飞奔过来将我“禁锢”得不得动弹，却觉得是甜的滋味。于是从诧异转而成了微笑，由心而然的笑颜。

　　他变得消瘦了，除了眼神里的激动仿佛一切都憔悴了……竟觉得既难过又窃喜。

　　长久的，我觉得有些窒息了，却不愿意挣脱，直到先生的咳声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陌生而欣喜的缠绵。
　　先生看着我们，满脸笑意，想必早就知道了端倪。
　　他虽然放开了我却扣紧了十指，阵阵暖意吹得脸上一阵热潮。
　　眼角瞥见，他也是通红了脸颊……

　　“多谢江先生这些时日照顾她，我这便带她离开。”
　　我回过头，讪讪一笑道：“谁说我要离开了？”
　　“云儿……你……你不跟我回去？”
　　“我自然是要回去，但不是回许府，卖身契，我会自己赎回。”
　　“你……？”
　　“先生，不知那套东西，可能赠于小云？”我不顾他的焦急于忧虑，抽出手，瞬间没了那通透的温暖，只剩一阵凉意。
　　“当然，但取无妨。”先生先是一愣，转而又心领神会地说道。
　　“多谢先生。”于是扔下不知所措的许惊逸，同先生往书房走去，取了那套东西，便有仆人来通报说瑞王爷有要事与先生商议，先生便匆匆离去，我独自往前厅走去，却在半路遇见了夜鳞，这些时日，他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在先生左右，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忙碌。

　　四下无人，我低低地唤了一声“舅舅。”
　　“你不该像你母亲那样，利用别人的感情。”他冷冰冰地抛了这么一句话，我霎时愣住了，他也看见了在前厅的情景……
　　我低着头沉默，良久才淡定地笑道：“多谢舅舅关心，只是我与她不同，真情和假意我懂得区分对待。”
　　说罢便擦身而过。

　　我从不会因为有怨恨，而放弃更重要的东西……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永远是这样。

　　再回到前厅的时候，许惊逸安坐在一边，见我出来，又急忙上前，刚才的慌乱已然没了踪影。

　　“好了？”
　　“嗯。”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不过还要回我自己那，收拾下东西。”
　　“好，有马车，我送你过去。”

　　上了马车，一路上他没有多言一句，脸上却是安然的笑意和掩不住的温情。

　　我吩咐了哑仆和芳儿，留了些许银子给他们，薛琴留下来的还剩了不少，应该够赎回我的卖身契了，安排了一切，带着简单的包袱重新回到马车上，于是就这样离开了凤歧，两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还是有着挂念，我最后望了眼这繁华的边疆之城，已经厚厚地蒙上了烟尘。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又不问我缘由了。
　　他看向我，眼里的温柔仿佛已经盛不下了，溢得狭小的车厢里，尽是暖意。

　　“只要能看得到你就够了，不管是不是在许府，或者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再让你从视线里消失了。”
　　任由他十指相扣，缠绕着的不知是幸福还是痛楚。
　　他只当我是默许，又将我搂进怀里，我急忙想要逃开，却被紧紧拥住，他的上唇就贴在额头上的发丝间，像个灼热的烙印，瞬间触电般游走全身，此刻不知所措的竟成了我。

　　喘息声清晰而急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书里每一句都是你的名字，满街的女子都像是你的身影，连我娘房里那尊观音，都看着像你，我真的完了，看见的听见的全都是你，却一刻也见不到你，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知道这两个月我怎么过来的吗？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明明说过你不会逃的，为什么突然就从我身边离开了，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的时候，心好像也被掏空了。”
　　这滚烫而又湿润的，滑过脸颊的……
　　我错愕地看着他，眼里染尽了朦胧……

　　我听见那一声，轻柔的在耳畔响起，“我好想你……”

　　刹那，这强忍着的暖流，洪流一般倾泻而出，湿了彼此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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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歇一天，然后发现明后两天都有事要忙，一停就是三天，太不勤奋了……
　　所以死赶紧赶……又赶了篇颇没有质量的…太惭愧了……T_T
　　至于，哼哼，小云丫头忙了两个月到底学了虾米，从先生那里拿来的是啥法宝，哼哼，不告诉你们，捏哈哈哈……（T_T真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