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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法孝直密献良策,周公瑾筹谋受刑 ...

  •   益州别驾张松与正相善,忖璋不足与有为,常窃叹息。松於荆州见曹公还,劝璋绝曹公而自结先主。璋曰:“谁可使者?”松乃举正,正辞让,不得已而往。正既还,为松称说先主有雄略,密谋协规,原共戴奉,而未有缘。后因璋闻曹公欲遣将征张鲁之有惧心也,松遂说璋宜迎先主,使之讨鲁,复令正衔命。正既宣旨,阴献策於先主曰:“以明将军之英才,乘刘牧之懦弱;张松,州之股肱,以响应於内;然后资益州之殷富,冯天府之险阻,以此成业,犹反掌也。”——《三国志·蜀书七·法正传》

      孙权临去西蜀前,先对庞统说:“此去西川,我欲留你在江陵,以备后援,你可能当此重任?南郡重地,为交通要道,北援襄阳,西进巴蜀,切不可有误。”
      庞统自然应命。只是他并不知道,孙权留他于江陵,便是不想让他如历史上那般死于雒县,当地那个落凤坡之名,多了不多,少了不少,还是不要也罢吧。
      且说孙权未及进兵,先迎来了法正。法正此来也不为他事,正是张松说服了刘璋与孙权结盟,以退张鲁。
      孙权设宴相待,酒过数巡,屏退左右,密谓法正:“久仰孝直英名,张别驾多谈盛德。今获听教,甚慰平生。”
      法正谢曰:“蜀中小吏,何足道哉!盖闻马逢伯乐而嘶,人遇知己而死。张别驾昔日之言,将军复有意乎?将军欲取,某当效死。”
      孙权正有此意,便与法正密议。
      三日之后,孙权自江陵发兵以讨张鲁,所带将军除陆逊、甘宁等旧将外,又有后来归附的魏延、黄忠二人。
      行不数程,便有刘璋所派之人领兵五千,多备粮草辎重以为劳军。待到成都外三百六十里的涪城,刘璋已至。礼毕叙过,宴饮完事,各回营寨安歇。
      却说孙权归到寨中,诸葛亮入见,“主公今日席上看刘季玉如何?”
      孙权微微一笑,“季玉真诚实人也。”
      诸葛亮笑道:“季玉虽善,却不足以守益州。以亮之计,莫若来日设宴,请季玉赴席,于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主公掷杯为号,就筵上杀之,一拥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
      孙权也笑,“季玉为汉室宗亲,诚心待我,更兼我初到蜀中,恩信未立,不得人心。若行此事,岂不有负仁义之名?”
      诸葛亮道:“此非亮之谋,是法孝直得张子乔密书,言事不宜迟,只在早晚当图之。这岂不是人心?再者说,只有活人才能有仁义之名,哪见败寇敢称仁义?当年项羽鸿门宴放过高祖,岂不是仁义之士?然主公可闻后世有说项羽堪为仁义之士呼?主公若实在顾虑,也不必亲历,只让公瑾代行此事便可。”
      若按照诸葛亮所言,让周瑜来行此计,孙权为保住名声势必要惩处周瑜。然而,欺瞒主公,诛杀益州牧不是小罪名。汉朝初兴,萧何立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杀人者死”。况且如此时候,欺瞒主公,相当于欺君。以周瑜性命来换益州的事,孙权是不会做的。
      恰巧此时,周瑜进帐,对孙权道:“刘益州虽善,却不足以据荆州以自保,主公何不设宴杀之,一拥入蜀?否则早晚为他人图之。”
      周瑜的话几乎和诸葛亮如出一辙,孙权十分为难。他二人之计,不可谓不是上策,但她却不想如此为之。
      周瑜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对她说道:“赤壁之时,黄公覆行苦肉计,亦是有违军令,论罪当诛,当时主公难道真的想杀他不成?”
      周瑜如此一说,孙权想来也是。周瑜在军中府中颇得人望,到时诸人自然为他求情。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脊杖若打在他背上,孙权连想都不敢想。若是换了别人她不会这样犹豫不决,可偏偏东吴只有周瑜一人能代她行事。
      周瑜单膝跪下,抱拳道:“此正危急存亡之秋,主公如此犹疑,恐错失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孙权如何思量也不能让周瑜行苦肉计,她刚想推脱让二人退下,周瑜又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年主公初继大位,因当归之事,周瑜与主公说的话吗?”
      孙权想了又想,记起来那日是为蒋干来做说客,周瑜对她行臣礼一事生气。后来周瑜对她说:“……如果其时你只顾儿女私情,我宁愿一死,也不想看到因我而误江山。”
      孙权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你们自行定计吧。”

      次日,孙权回请刘璋赴宴,她人却迟迟未到。周瑜迎出,言说孙权刚刚巡视军营,为表郑重,正在更衣,请刘璋先行入席。本来主人未到就先入席,很不合规矩。但见周瑜举止谈吐均是不俗,观之众将又似有他可代孙权之意,刘璋便从他先行入席。
      周瑜代孙权奉酒与刘璋,谁知刘璋尚未接到手中,周瑜就砸了酒樽。左右刀斧手鱼贯而出,斩杀刘璋不过瞬息而已。
      孙权姗姗来迟,问罪周瑜,欲要正法。众官苦苦哀求,定刑杖责两百,不必细表。
      且说行刑之时,周瑜坦露脊背,两手被绑在木架上,双膝跪地。一旁有士卒把守,行刑的军士手握尺把宽的脊杖朝周瑜背上打去。周瑜素来很得军心,行刑的军士也不忍用全力来打,只是听着声音大,实则打在身上并不很重。
      周瑜对这军吏低语,“休欺益州无人,到时让主公难做。照实了力气打,不然回头我将你军法处置。”
      周瑜如此一说,那军吏更不忍下手,握着脊杖的手因抽泣而震颤。
      陆逊虽未得知周瑜之计,但思及前后心中已明白七分。此行刑之处,不仅有东吴将官,也有益州官吏在看,这些人有的已偏向孙权,但不乏忠心刘璋者。陆逊上前拿过军吏手中的脊杖,对周瑜道了声“得罪”,使出力气来打。
      周瑜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却是两鬓冷汗涔涔,背后皮肉翻开。
      甘宁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陆逊手中的脊杖,“伯言!你疯了!”照这种力气打两百杖,不是受刑,而是杖毙!
      孙权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把甘兴霸拖下去”。语言和眼泪一起卡在喉咙里,一动也不能动。
      还是诸葛亮说道:“来人!把甘将军拉下去!”说完他以扇掩面,故作不睬,不让人看见他目中之泪。
      陆逊复又开始行刑,一杖一杖打下去,木板与皮肉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一旁有军吏在报数:“……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孙权目不忍视,耳不忍闻,只盼周瑜快晕过去,就有理由停止行刑了。
      这边行刑的陆逊和孙权一个想法,只要周瑜晕过去,他就可以停手向主公求情。
      可报数的军吏已经数到一百零七了,周瑜仍旧清醒,只有虚汗和了鲜血浸透他赤裸的上身,胸前那旧年箭伤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周瑜紧抿的双唇里渗出血,如涓涓细流,不休不止。
      “主公!”吕蒙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公瑾即便有错,也罚够了!主公可忘了当年赤壁之功,南郡之胜了吗?主公若是定要罚完这二百脊杖,吕蒙愿意代公瑾受刑!”
      “我等愿意代周将军受刑!”跪下的不仅是她麾下的将军们,还有三军将士。
      张松出言:“死者已逝,请吴侯饶过公瑾将军吧。”
      孙权摆摆手转过身,“罢了。”她没有再看扑向周瑜的众将,也没有看到周瑜被松绑后大口吐出的鲜血。泪填满了她的眼睛,世界一片模糊。

      话说刘璋死后,益州群龙无首,又有张松、法正为孙权在益州谋划人心多时,如此这般便推举孙权为益州牧。然则越俎代庖,自然有人不服,只不过这不平之声不过数月就被恩威并施的平下去了。其时汉中张鲁畏惧孙权势大,投降曹操。孙权因新并益州,需要休养生息,暂时放过汉中。
      不过,这些都已是后话,却说周瑜受刑的当日夜里,孙权换了军吏的衣裳掩人耳目,偷偷来到周瑜帐中。
      周瑜趴在卧榻上,只有一条单子盖在他的背上。除了苍白,那人的面容如故,梳理整齐的发髻以牛角发簪高盘。他双目微合,像是睡了。但孙权知道他一定醒着,被打成这样,军中寻常的止痛药是不能让他入睡的。
      何况,周瑜本就是在等她。
      “泉儿来了。”
      孙权抿抿嘴,想说话又吐不出话语,半晌才道:“对不起。”眼泪随着这三个字潸然而下。
      “这样装扮坐在我榻边哭,可容易让人误会。”周瑜气力不济,却还是笑着。
      孙权掀开他背上的单子,只见后背血肉模糊,鲜红的一片,根本没有皮肤覆盖,原本上了的药也被鲜血染红,细细密密粘稠的一团。
      孙权擦了擦眼睛,“你忍忍,我去拿水帮你清洗一下,重新上药。我带来的药好一点,应该有个月余就会好了。”
      比起脊杖来,上药时的那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周瑜合眸任她进进出出,端水端茶,把脉敷药。也唯有这样,孙权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其时,凌统拉了甘宁躲在帐外,“我就说吧,主公不是真的要罚公瑾。”
      “情况那么紧急,谁来得及细想?”甘宁不服,“再说,管他益州怎么想,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凌统翻了个白眼,“你把脑子落在建业了,是不是?”
      “靠!你不也是听伯言说了才知道的!跩什么跩!”甘宁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弯了腰。
      凌统点他手肘麻穴,“找练!”
      “谁怕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法孝直密献良策,周公瑾筹谋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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