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计长远周瑜赴任,荐贤能鲁肃初识 ...
-
初策表用李术为庐江太守,策亡之后,术不肯事权,而多纳其亡叛。权移书求索,术报曰:“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权大怒,乃以状白曹公曰:“严刺史昔为公所用,又是州举将,而李术凶恶,轻犯汉制,残害州司,肆其无道,宜速诛灭,以惩丑类。今欲讨之,进为国朝扫除鲸鲵,退为举将报塞怨仇,此天下达义,夙夜所甘心。术必惧诛,复诡说求救。明公所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原敕执事,勿复听受。”是岁举兵攻术於皖城。术闭门自守,求救於曹公。曹公不救。粮食乏尽,妇女或丸泥而吞之。遂屠其城,枭术首,徙其部曲三万余人。——《江表传》
“主公,你看这个好玩吗?”雨思手里拿着一盏宫灯。宫灯做工精致,黑漆桃木,六面尽绘了历史掌故。这倒不奇怪,奇的是那宫灯无人碰触便会自己旋转,图画依附接一幅的掠过,好不有趣。
孙权抬头看了一眼,对于看惯电视的她,这实在不是个新鲜玩意儿。不过对于没见过的东西,孙权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雨思笑道:“是周将军刚差人送来的,来的人说叫走马灯 。”说罢献宝一样的奉于孙权面前。
“哦,放那吧。”孙权对此并无兴趣,“你去着人请子纲和子布来。”
“哦。”雨思见孙权看都不看,闷闷的应了一声,放下走马灯出去。自从先主公去世之后,主公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周将军先后送了好多东西来逗主公开心,也没见哪个让主公正眼瞧上过。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主公是不像前几日那样不吃不喝了,她们姐妹几人心里还稍感好受一些。
孙权请张纮张昭二人来是议庐江事。先前孙策表李术为庐江太守,孙策过世之后,李术不肯归顺孙权,来书信曰:“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此时吴中已出兵讨伐,收复庐江,但就庐江太守一事还未有定论。
“昭以为当用公瑾为庐江太守,”张昭道,“公瑾为庐江舒人,在当地颇有名望,此其一也。其二,庐江重镇,为我江东门户,北临寿春,西近江夏,与我柴桑成犄角之势,必得公瑾这般智勇双全之将方能守住。”
张纮也道:“子布所言甚是,庐江太守非公瑾莫属。”
孙权尚在犹豫,她实在担忧周瑜身体。他旧创一直反复,实在不宜远涉庐江。再者,孙权也确实不愿周瑜远离了她。
“此事且由我三思。”孙权说,“时候也晚了,子纲、子布不如就留在我这儿用晚膳。”
席间,孙权但议天下事,唯独不说庐江太守所属何人。及至张昭、张纮告退,孙权亲送出门外。
张纮已去,张昭却似有犹豫。
孙权道:“子布为我太傅,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昭深作一揖,“主公,且恕昭直言。——万不可为私情而废大事啊。”
“子布言重了。”
张昭道:“昭岂不知主公与公瑾少年相识,情深意笃,只是古往今来,私情常误公论。”
孙权叹道:“子布既如此说,我也不欲相瞒。公瑾为我大哥义兄,大哥过世,我视公瑾为亲生兄长,昔年他于庐陵伤重,沙羡讨黄祖时又旧创复发,医官所言需得静养。先前我初即位,为江东安定已使他涉豫章为我平事,如今再使庐江,我实不忍。”
“主公仁孝,然则先主公临终遗言,让我与公瑾同辅主公,此时不妨问问公瑾自己的主意。”张昭说。
“我省得了。”
吴郡郡府与周府临近,孙权深夜难寐,带了练师来周府拜会。
练师扮作小厮模样,前去叩门,来开门的不是门子,而是周瑜的书童阿志。
“阿志,怎么是你来开门?”孙权问。
阿志拜过,“我家公子恭候主公多时。”
阿志引孙权来到周瑜书房,房内刀架上放着孙策留下的那把古锭刀。
“主公。”周瑜拜下。
“公瑾不必行此大礼。”孙权忙上前扶起。
“主公,你我君臣,大礼不可废。”周瑜说。
“可……”
“主公可忘了策兄之志?”
孙权之志在平定四海,君临天下。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此一来,大礼怎可废?
孙权看了看阿志,到底松了手,由周瑜去拜。
周瑜行过礼,对孙权说:“主公可看见架上的刀了?”
孙权手抚刀鞘,“这是大哥的古锭刀,大哥临终前托与你。”
“主公可知策兄为何要把此刀留给我?”
孙权明了周瑜之意,她握住刀柄,眉头紧皱,目中大痛,不忍相言。
“策兄以此刀托我,寓意让我为主公刀斧,”周瑜道,“庐江一事,当如此。”
“公瑾……”孙权眉目难展,目中亦悲亦忧,“请让我给义兄把脉。”
“主公如今乃千金之躯,此等小事再不可劳动主公。”周瑜道。
啪!
毫无预兆的,孙权拍案而起,“你欺我不知你吗?!什么庐江之事,什么万金之躯,每日给我送那些物件逗我开心,半夜不睡在府上弹琴舒我心结,此时还谈什么君臣之道,你分明是有事瞒我!”
周瑜笑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沉不住气。”
“你是不是旧伤复发?不许瞒我!”孙权再不顾什么大礼,上去拽他衣襟。
周瑜扶住就快扑到自己怀里的孙权,对阿志说:“天晚了,你去端些吃食来。”
“喏。”
练师很有眼色的和阿志一同退下。
屋内再无旁人,周瑜将孙权圈在怀中抱住,“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用兵用人之际,不能为我一人而废大事。再者说,旧年的些许小伤,你也不必这样紧张。”
她自幼学医,怎会不知道他伤势如何?可危及性命的又哪里会是些许小伤?他不过是为她安心,信口胡说。孙权动气,欲要从他怀里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这才明白原来这人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才将她抱住。
“生那么大的气,拍在案上手不疼吗?”周瑜在她头顶温言。
“你说谎!一定是有事!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伤口!”
“泉儿!”周瑜道,“你对我用情太深,会贻误你的判断,此正危急存亡之秋,如此耽于儿女私情只会误事!”
“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你答应大哥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能像大哥一样弃我于不顾!”孙权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周瑜平声静气的说:“哪就这样严重了,我生于斯,长于斯,回去未必就对伤势不好,再说我也不会在庐江耽搁太久,只待民心稍定就回吴郡。”
孙权不依,“那你先让我看看伤势。”
周瑜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我离开吴郡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和你说,听完再看不迟。”
“好吧,你说。”
“我识得一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临淮东城人也,仗义疏财,乃仁义之士。其人善谈论,属文辞,思度弘远,有过人之明 。我此去庐江当绕路东城为主公说得此人,瑜不在时,主公可与他定方略,子敬智略足任,可以代瑜。”
孙权听了这言语之间大有要交待后事的意思,很是不悦,“说什么呢!”
“好,好,我说错了。”周瑜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子敬之事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我不在吴郡时,你当擅自保重,不可劳累。你把元化先生耽误在吴郡这么久,先生开的药你也不好好吃,练师几人又看不住你,我实在不放心。”
“你也知道担心。”孙权埋怨。
“自然担心,自从策兄仙逝,你一直郁郁寡欢,那几天你不吃不睡,我听到都要吓死。我这一去,又不知你要怎样。”
“原来周将军也会害怕。”孙权笑道。
“我也是人,怎么不会害怕?只不过为将者当胸有惊雷,面如平湖。”周瑜说,“我去了庐江,不敢望你乖乖吃药,但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让我寝食难安。”
“那你就别走了。”
“孩子话,”周瑜说,“还有一条。”
“不是就两条吗?”
“这就嫌我话多了?”
“不嫌、不嫌,你说吧。”
“以后不要深夜出行,还就带了练师一个人,女孩子家一旦路上遇到歹人多危险。”
“我自幼习武,寻常歹人能奈我何?再说你府上离得也近。”
“策兄何尝不是勇冠三军?”周瑜轻声言道,犹若叹息。
“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这么晚一个人出来了。”
“那好,时辰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周瑜扶起她。
“不用,我和练师回去就成了,这么近呢。”孙权说,“这夜深露重的,你出去别再受凉。”
“刚才答应我什么了?”周瑜板起脸说。
孙权嘟起嘴,尽管不乐意,还是就范,“好嘛,送就送嘛。”说到此时,她竟毫无察觉自己被周瑜的话几番岔开已经全然忘了要为他诊脉的事。
周瑜带上阿志送了孙权出来,一路到郡府角门,看着孙权进去,练师合上门,他才转身离开。
“公子实在不该这么晚出来。”阿志说,“这几天公子身体都不大好,夜里又凉,回头越发该重了。”
“多话。”周瑜申斥了一句,“这些话万不可在主公面前提起。”
“知道了,公子说过多次了。”
“嗯。”周瑜掩嘴闷咳两声,接过阿志递来的绢帕,摊开手掌里面赫然鲜红。
“公子,你又咳血了!”
“喊什么,大惊小怪。”周瑜擦净手掌,将手帕给了阿志,“回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