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45、第 45 章

　　依照计划，初八这一天清晨，叶孤城便带着凌晟和十几名近身侍卫登船离开了飞仙岛，抵达中原后换乘马车，于傍晚时分下榻在白云城名下的客栈。
　　吩咐了那些侍卫自行去用膳，凌晟用食盒装着经过检验的食物去了叶孤城的房间。
　　叶孤城本是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慢慢睁开眼。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日便可抵达京城。”
　　局外的人求看个热闹，局中的人求名求利求安稳。天底下谁不希望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交手？
　　叶孤城微一抬眼，“陆小凤那边如何？”
　　凌晟摇了摇头，“似乎还没有眉目。以陆小凤的能耐都瞧不出其中的端倪，抓不住对方的尾巴，看来这是一只经验丰富更加狡猾的老狐狸。”
　　“好容易熬到这一步，任谁都不会允许功亏一篑的事情发生。不过以陆小凤的性子，想来是不会放弃的。你告诉他和花满楼，自己小心就是，若有个三长两短，与白云城无关。”
　　“是，我知道了。”凌晟说着就从食盒中取出碗筷和食物，“请城主用膳。”
　　“好。”叶孤城拿起银勺舀了一点汤，刚刚咽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西门吹雪可到了京城？”
　　凌晟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属下疏忽了，没有派人留心此事。西门吹雪喜欢独来独往，向来行踪成谜。不过他有提早到达的习惯，可能已在京城。”
　　叶孤城听了也不言语，只是默然用膳。菜肴的味道同城主府里的没有差别，谁能辨别出哪一碗里被人下了会阻碍功力流转损伤经脉的毒药呢？
　　凌晟此刻也想到了这事，微微一笑，“云重影做事倒也小心谨慎，虽然时间缩短了也不敢一次就了事，每日三次去膳房，也可见她轻功还不错。不过真亏他们想得出来，把药藏在点心里送进白云城，三更半夜再潜入点心铺子里去取药。我已着人顺藤摸瓜，按着这条线查下去，最迟后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我知道分寸。”凌晟说着一偏头，看着突然扑腾着落在自己肩上的信鸽，从鸽子腿上取下了一个纸卷。看了一眼，他语调含笑地说，“西门庄主之前在白云城住了些时日，所以这回偿还了城主一千两银子。”
　　叶孤城闻言，眉毛轻轻一挑，“未经我许可便留在白云城，他早应如此。”
　　“城主说得极是。”
　　而凌晟之前的猜测丝毫没错，这一日西门吹雪的确到达了京城，落脚之处就是万梅山庄名下的那家糕饼铺子。
　　夜空下的上弦月渐渐有了满月之态。西门吹雪独自坐在桌前，就着摇曳的烛光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乌鞘古剑。
　　七日后，此剑便将再度在紫禁之巅出鞘。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剑下被吹落的血花不会来自迫使他拔剑的对手，而是在暗处围观的真凶。
　　在离开万梅山庄之前，他就吩咐管家秘密送了几个血包给叶孤城。咽喉处不能缚上血包，但西门吹雪相信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剑光会如历史重演般在最精确的时间点停下。而叶孤城的伤则是在心口，可以绑上血包以假乱真。再者那里已经遭过两次剑伤，实在不应该再有第三次。即便将剑气和剑势控制好，不伤及性命，也难免不会留下更严重的后遗症。
　　他不想再无能为力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在眼前坠下，指尖明明抚过了柔软的衣料，却没有办法留住那个其实一直都遗世独立不染凡尘的仙人。
　　但他也仅能做到这些。现在想来，对于叶孤城，他西门吹雪从一开始就只能选择无条件地去迁就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西门吹雪的原则，万梅山庄的规矩在叶孤城面前都形同虚设。
　　所以当叶孤城决定要让西门吹雪生气时，他半点反抗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地生气。
　　对于叶孤城以身涉险的计划，他因一时疏忽而答应，醒悟之后亦是后悔而不能反悔，只能借着银钱的事出气，连失了身份也顾不得。
　　在离开万梅山庄的前一天，西门吹雪在大厅看着从白云城送来的满满几箩筐铜板和两大包碎银，呆了半晌后让人又把东西送回了白云城。那几张银票他倒是收下了，只是吩咐再拿一千两打上万梅山庄标记的银元宝送去，同时送去的还有管家奉命留给叶孤城的一张字条，表示之前西门吹雪在白云城住了一段时间，让叶城主花了不少银子，实在过意不去，这一千两银子还请城主收下。
　　至于给白云城的人在菜单中添加鱼类的事，西门吹雪也说给了管家，让其每日都准备着。
　　而对叶孤城再次以紫禁之巅作为决战的地点，西门吹雪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显然在每一个回合中，西门吹雪都落了下风。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现在现实已经证明，不仅是敌人、对手、朋友、知己，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唯一的克星。
　　叶孤城的弱点在于白云城，而西门吹雪的软肋则是叶孤城。
　　但相比上次只是作为棋子与杨云风共事，这一次能够平等参与叶孤城的计划，并且还是在对方失忆的情况下，西门吹雪还能抱怨什么呢？
　　擦剑的手停住了，西门吹雪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以指节叩了一下木桌。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翻窗而入，“庄主。”
　　“虽说这次决战只是万梅山庄和白云城的事，到时定有其他人前来观战。不过这些人只交由大内侍卫负责。你只带人监视暗中潜伏者，事后全程跟踪。”
　　“是。”
　　“此次白云城主进京，应该不会遇上暗杀，也无需隐匿行踪。你留心是否有人前去拜访，还有在暗处观察的人。”
　　“是。”
　　至于白云城内，想来叶孤城已经安排妥当，无需自己插手。西门吹雪又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正欲开口，门口忽然有下人前来禀报，“庄主，陆大侠和花公子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小凤当然想得到决战之前西门吹雪会在此处落脚，与花满楼一同前来也就不算意外。西门吹雪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黑衣人单膝点地，行礼后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房中。
　　“让他们进来。”西门吹雪这才吩咐，一面又拿起水杯润了润唇。
　　陆小凤之所以敢在百花楼翻窗而入，是因为那里住的是花满楼；之所以会在万梅山庄翻墙而入，是因为要喝到好酒就不能惊动他人。但这回他没有充分的理由，只能规规矩矩地敲门，然后推开走进去。
　　“西门吹雪，你果然在这里！”进来得从门口进，说话就没那么多规矩了。陆小凤扫了一眼桌子，上面别说好酒了，连一只多余的杯子也没有，忍不住又要大叫之时就感到了西门吹雪冰冷的视线，连忙闭嘴。
　　在正月十五，他可是要去紫禁城的。虽说不一定见得到别的江湖上的朋友，皇帝的面是一定会见的。若是现在被西门吹雪刮了胡子，这几天工夫又长不出来，让他怎么见人？
　　“找我何事？”
　　“我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候，当然不会拿别的事来麻烦你。我来是有两件事，一是你要与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的事皇帝已经知道，也答应了；二是我最近一直在查白云城遇袭的事，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下手，但我发现此人对白云城的情况十分熟悉，几乎不亚于叶孤城本人。”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以眼色示意陆小凤说下去。
　　“西门吹雪，我一路赶过来，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来人，上酒。”
　　看着下人将一坛佳酿送到自己手里，陆小凤乐得眉开眼笑，连忙“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花满楼则品着送到手里的清茶，微微偏头朝着陆小凤的方向轻声道，“你能喝到这一坛酒，可是托叶城主的福。”
　　我这一次本就是为叶孤城跑腿好不好，我还没喝到白云城的酒呢…陆小凤又狠狠灌了几口，这才继续说正事，“我不知道白云城里究竟有几颗棋子，不过安排在城主府的人只有云重影。城主府里规矩大，而在叶孤城住的院子里不仅侍卫多，还有不少影卫，论武功云重影绝不及他们，又被安排做针线上的事，那么她所能够查到的消息就很有限了。但是这些海盗对白云城的布防并不陌生，两者对比，这其中定有问题。”
　　“我与陆小凤这次来见庄主，就是想请庄主推迟与叶城主的决战。我们虽不清楚叶城主究竟为何误解了庄主，但如今事情既可能出现转机…”
　　“第一，此人对白云城的了解顶多不亚于如今的叶孤城，但绝对及不上…杨云风。”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愣，都觉得这种说法有点新鲜，但细细一想也发觉不是没有道理。
　　“第二，叶城主并没有误会我。这本来就是我与他一起演的戏。”
　　“什么？”陆小凤大吃一惊，险些就跳了起来。而他这副样子极像一只扑腾着翅膀颤颤巍巍想要飞上架子，但最后以失败而告终的鸡。
　　“原来如此。”相比之下，花满楼虽也甚感惊讶，面上却淡定得多，“借着决战一事引出幕后黑手，好计。”
　　好计么？西门吹雪不以为然。
　　“可是叶孤城找你与他一起演戏就算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他明明把你也忘了的…而且我还告诉过他，他是我的朋友！”
　　看着陆小凤一副“此事不公”的样子，西门吹雪转而凝视着放在乌鞘古剑旁的寒铁剑，眼底闪过了浅浅的笑意。
　　即便是失忆了，但在叶孤城眼里，西门吹雪是否依然是不一样的呢？
　　“你们既已知情，就不必抽身了。白云城那边如何安排，我暂不清楚。不过万梅山庄会在紫禁城安置人手，到时你们也来吧。”
　　江南花家与白云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花满楼与叶孤城之间也谈不上太深的交情。但朋友未必都是深交，何况叶孤城绝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再说之前花满楼也曾为白云城的事奔波，此刻当然不会拒绝。
　　但陆小凤还想着叶孤城不告诉自己真相的事，哼哼着不肯明确回应。直到看见西门吹雪碰了碰乌鞘古剑，他才连忙答应下来，鸡琢米似地点头，生怕动作慢了半秒让西门吹雪不满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西门吹雪面前，真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