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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关于不得不面对的人生——镜音铃 ...

  •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2017 07 02 08:19 镜音铃

      情人节那天开始,我尝试着去学该怎么依赖别人。虽然这不是自己的个性,但似乎真的像是未来所说的那样,给别人减少了部分困扰,和同学们的相处也变得容易了一些。晚上休息时和连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哪天起,我们休息时的彼此之间相距已经不足十厘米了。不习惯,感到别扭,我不过还是在想办法适应。

      连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变得少多了,他在努力打工赚钱。问他原因的时候他总是会转移话题,似乎有非常重要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现在,放暑假的第一天。我和连正往机场出发,准备回家乡度过这个暑假的一半假期。

      如果来得及,我们回到各自的家以后还能赶上吃午饭。

      ……

      就像我所想的那样,我们赶上了吃午饭的时间。在公交车站台与连告别时,手机屏幕中正好显示出十二点的字样。

      母亲和父亲应该都在家吧?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勾起唇角,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舒畅。

      不了解为什么母亲和父亲又突然和好了——新年的时候不了解,现在也是。但和好就行了,有什么原因我不太在意。

      快步地走在路上,微微扬着头,在道路边上的植物与店铺之间来回张望,看到新栽种的植物就放慢了脚步观察,看到新开张的店铺也免不了转头上下打量铺面。

      上楼梯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跳上去的,按响棕色仿木材纹路的防盗门上的门铃时,我迫不及待地盯住猫眼,想要快点见到父亲和母亲。

      ……满怀期待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人开门,于是又按了一次门铃,等上一段时间后门还是没有人来开。

      不在吗?失望瞬间涌上心头,只好自己拿出钥匙来开门。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母亲的手机号码。

      『妈?』按下接通键,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手拧着钥匙,打开了家门。空荡荡的,进门就能看到摆在鞋柜旁的一株假花上已经落了些灰尘,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在这了。

      『铃,你现在到了没?你爸爸他现在正在做手术,你快来看看他。』母亲的语速非常快,快得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就报出一个医院的名字,切断了通话。

      嘟、嘟、嘟。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像炸齤弹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把行李往地上一丢,只装着钱包手机与钥匙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大门被我随手一甩上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敢说我没有下楼梯下得那么快过,双腿就像装上了推进器,跨步,跳下,脚踝震得发疼也阻止不了我的奔跑。

      异常幸运地搭上了计程车,来到了母亲所说的医院。头很晕,感觉很累,大概是因为没有吃午餐的缘故,我几乎是贴着墙走的,可这样也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人。

      来到急诊室,站在急诊室紧闭的门前的人正是母亲。她看着那高高亮起的『手术中』的红色提示灯,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妈,爸他怎么了?』我在她看到我后,一下子坐到了急诊室外面设立的椅子上,好像自己乏力得马上就要死了。

      『……等他手术完了自己和你说吧。』她说,『叫他不听劝,果然有一天是要死在他那些该死的习惯上。』

      那个『他』指的就是父亲。

      我的指尖像是被针刺一样的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手术中』的字样,我的心里突然有什么坍塌了,空了一大块。有种不详的预感在不停对我说着『爸爸他快要死了』。

      不会的。那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炎炎夏日,我感觉十分寒冷,就连顺着皮肤滑下的汗水,也是冷的。

      在等待父亲手术完的漫长过程中,我耳鸣得十分厉害,头晕也是,光是坐着什么也不干也会阵阵眩晕,坐也坐不稳。在见不到阳光的走廊里,根本不能了解现在是晚上还是黄昏,我也不想去查看时间,只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得像是我在做梦一样。

      『铃。』
      母亲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每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大脑,我又感觉一阵眩晕。

      『估计你爸爸的手术还有好一阵,你去吃点东西再来。』

      『……妈不去吃吗?』我讲话的声音是那么无力。

      『等下要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吃夜宵。』她回答我。

      无由地反胃感和愤怒瞬间充斥了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我没有回应她,只是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奔跑起来,虽然是说奔跑,但我真的没有力气跑,只是用自己所能用的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院。

      母亲那么平静,好像父亲就算真的死了也完全没有她的事,她和我说话时甚至还是笑着的。我不明白,她和父亲不是和好了么,为什么她会显得那么冷淡,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明明是她的丈夫……不对,他们似乎没有复婚……没有办法去指责什么了,连夫妻都不是了,那么冷淡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嘁,我怎么可能这么认为。

      不屑地发出哼声。

      走出医院后才发觉已经是晚上了。夏夜的天空上的星辰都非常明亮,天空是深蓝色,不过那样的深蓝比较鲜亮。

      找到一家离医院不远的超市,准备随便买点零食填满自己一天为进食的胃。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是那么扎眼,面对着多种多样的零食,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我什么也吃不下,除了没有摄入食物而导致身体没有力气以外,我感觉自己好得很。

      最终买了一大堆冰镇饮品:汽水、果汁、牛奶、罐装咖啡。

      一下子花掉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光是喝饮品。这大概是吃过的最贵的晚餐。

      提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立即返回医院,在一楼找了个很少有人经过的角落盘腿坐下,拿出了汽水狠狠灌了一口。充满了二氧化碳的汽水刺激着喉咙和味蕾,我觉得很难受,所以拧上盖子后换了罐装咖啡来喝。两百多毫升的咖啡我一共买了六罐,一口气喝下了两罐,冰凉的咖啡终于冷却了我紧绷得发烫的神经。

      休息了一会儿,把空罐子砸进可回收垃圾桶。铝罐与垃圾桶的内壁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我将没喝完的饮品收好,提着它们回到了父亲所在的手术室。

      母亲还保持着我离开时她的动作。她看到我,毫无感情起伏地问:『怎么这么快?』

      『随便吃了一点。』我敷衍着她,坐回椅子上,把装有饮品的袋子放在自己的身边,拿出一罐橙汁递给她,『喝吗?』

      『啊,我喝一罐也好。』她接过去,但是没有打开,而是握着罐子发起呆来。

      『铃。』

      『什么?』

      『你爸爸他……』

      ……

      她说……

      她说什么父亲的病是一早就查出来的。
      她说什么只是父亲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我。
      她说什么她回来和父亲重新在一起是想要我能安稳地上学。

      什么啊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她说她和他觉得对不起我。
      她说她和他想要补偿我。

      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明白啊。

      我的眼前只有母亲一张一合的嘴,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一片模糊。能听到的声音都被像是老旧的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发出的杂音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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