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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隐秘的暧昧(10-11)(楼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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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明堂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弟弟,眼里有着一种挫败的无力感。
明诚站在他面前,背脊挺拔,目光坚定。明楼坐在他身后,也直直地看着他,面色沉静,眼神有着与明诚一致的坚韧。
从来明楼与明诚就是如此,默契得如同一体。以前明堂偶尔会觉得明镜过分溺爱小少爷明台,相较之下对这两个弟弟倒是显得不太公正;特别是对明诚,虽也是爱护,但却少了一份亲热。
他半开玩笑地说过明镜,结果却换得明镜撇撇嘴冷哼一声:“我倒是想一碗水端平,但也得端得起来才是。你看他们两个一凑在一起,谁插得进去啊?”
“大哥和阿诚哥是一国的!”小少爷也总是这样嚷嚷。
后来明堂才发现:明台所谓的“一国”,确实是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他的这两个弟弟,彼此之间有着令人发指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传递千言万语。这样的两人凑在一起,确实无形间会和其他人之间筑起一道屏障——很多时候会带给旁人一种挫败感:仿佛除了彼此,旁人很难真切理解他们的世界。
如果说明楼和明镜之间有着同出娘胎的血脉的亲近的话,那么明楼和明诚之间,或许更像是一种骨血交融的亲密。
以前他会欣慰甚至羡慕这两个弟弟之间有着如此亲密的兄弟情谊,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情谊却早已悄悄超越了兄弟的羁绊……
“我真是……真是没你们办法!”明堂气得发抖,手指指着眼前的两人抖了半天,最后像放弃一般吼了一句,“随便你们了!”
说完,他旋即转身离开,用力把门甩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明楼看着明诚僵直的肩膀在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力气一般,背影显得无助而虚弱。
他站了起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大哥,”明诚的声音低沉而又沮丧,“我们刚刚是不是很失礼啊?”
明楼不语,突然又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扣入了自己的环抱。
明诚整个人顿时又僵住了。
“失礼也没办法。”明楼的气息萦绕在耳边,惹得明诚的耳朵又是一阵发红,“有些事情,我不想让步,也不会让步。”
心脏像被捏了捏,酥酥麻麻的,明诚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陷进了明楼的怀抱。
明楼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微微后仰,靠在他身上。
两个人像一对交颈的天鹅。
或许是房间里的空气过于甜腻,又或许是明楼的体温天生太高,拥抱了一会,明诚极为不自然地挣脱了明楼的怀抱,低着头极不自然地笑道:“大哥你不是说要喝伏特加吗?”
明楼眯着眼看着他脸上的红潮迅速蔓延到脖子,嘴角微微一勾:“好啊。”
明诚从书房的柜子里取出一瓶伏特加,又从厨房里拿出冰块,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明楼,全程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对方。
明楼接过酒杯,轻笑道:“为什么?”
“啊?”脸红红青年这才敢抬起头。
“为什么碰杯啊?”明楼看着他,眼里有着温柔的笑意。
“大哥不是说,要帮我回味列宁格勒的时光吗?”伏龙芝毕业生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丢脸,轻咳一声企图找回自己的从容。
明楼看着他那故作淡定的样子,嘴角又勾起了几分:“可是我突然觉得,那个理由还不够深刻……”
但却举杯轻碰了明诚的杯子,发出“叮”的一声。
明诚不解,抬起头看向他,突然唇间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明诚只听到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唇间突然又传来一阵轻微的痛觉——明楼轻轻地咬了咬他的下唇,逼得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然后,一条调皮的舌头轻轻地扫了一下他的,旋即离开了。
脑袋里全程一片空白。
再回过神来,明楼与他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为我们的病,干杯!”
明诚机械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液滑过食道,骤然给胸腔及四肢百骸带来了一股激烈的暖意。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刚刚的那个吻,是真实的吗?
这似乎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从年少时期起,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的,就是明楼那挺拔的身影。确实曾经有过不少异性向他示好,但他却连那些可怜的姑娘们的脸都不记得了,唯一算是有过近乎暧昧情愫的,也只有在跟着明楼去巴黎时遇到的法国姑娘苏珊了——苏珊热情而又浪漫,但他们做过的最亲昵的事情,也只是苏珊某次趁他不注意在他脸颊上落下的一个吻罢了。况且他与这位法国姑娘的交往也不到短短的一周——尽管明楼发现了他们的交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但明诚却还是自发自觉地掐断了这段还没来得及萌芽的爱情。
因为大姐是不会喜欢外国的姑娘的。明诚当时是这样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
再后来,身负报国的志向,更是不可能再考虑任何儿女私情了。
但明楼就不同了,且不说年轻时就纠葛上的那位汪曼春小姐,在法国的时候不也是引了不少法国美女投怀送抱嘛——当时光他知道的就有两个!再后来回国,很多时候为了战斗也是不得不借助自己的好皮囊去跟莺莺燕燕们周旋……
接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了吧!
思及此,明诚抬起眼睛,正好对上了明楼那明显带了一丝戏谑的眼神,顿时觉得肚子里的那些酒精烧得他的胃火燎火燎的。
“哼!”他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明楼在他愣神的时候就把酒喝光了,抿着嘴笑眯眯地问他:“阿诚觉得不服气?”
确实,吻技是烂了点。
“大哥,我觉得你当年的代号不应该叫‘毒蛇’,”明诚放下酒杯,凉凉地说道,“应该叫‘毒虫’才对!”
“为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不正是肚子里的蛔虫嘛!”
明楼轻笑着,凑近他,低沉的气音如同呢喃:“可是我只是阿诚肚子里的蛔虫啊……”
于是他们又交换了一个伏特加味道的亲吻。
明楼表示,这次的感觉更不错!他那善于学习的弟弟这次学会了主动,虽然用力过猛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十一.
明诚想象过很多次,他与明楼互表心迹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但其实那一夜,他们除了不断的亲吻之外,到最后除了唇齿间弥漫的伏特加的味道外,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从未想过,经历过列宁格勒严酷寒冬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因为半瓶伏特加而醉。
窗外细碎的鸟叫声如同平常叫醒了他。明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比平常更加清晰的明楼的脸。
他愣了一秒,才想起昨晚他们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盖着同一条被子睡过去的。
此时明楼侧着身子面对着他,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微微拢着他,被子下的一条腿甚至还搭在他的小腿上。
这让明诚顿时有些羞赧——从少年时期开始,他与明楼似乎便很少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既有点陌生,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从心底溢出来的温暖和甜蜜。
他不由得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兄长:利剑一般的双眉,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薄而有菱角的双唇——明楼向来是众人认可的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但第一次以不同的心境去看他,却让明诚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加速。
他有些害羞的别过眼,想轻轻地挣脱明楼起床。这时,明楼睁开了眼。
四目相望了一会,明诚却不明由来地噗嗤一声突然笑了,神情像是小时候跟着小少爷明台做了什么恶作剧却被揭穿时的样子。
明楼也笑了,眉眼间荡出了温柔的纹路。
眼神相交的那一秒他们就明白:所有的一切其实自然得早就应该发生——或许早就发生了——水到渠成也罢,潜移默化也罢,反正早就已是过了局促忸怩的时候了。
于是他们又交换了一个亲吻。
明诚第一次发现,原来晨起的明楼的唇齿间是带着微微的口气的。
但他一点也不厌恶这一个小发现,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雀跃,以致于他第二次,好吧,可能不只是第二次,又把自己哥哥的嘴唇咬破了。
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良好的习惯让明诚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轻轻挣开明楼纠缠着的手,说道:“大哥,该起来了。”
“是该起来了,”明楼这样说着,却还是枕在枕头上微笑着看他,“阿诚打算给我准备什么早餐呢?”
“牛奶,面包。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熬些小米粥。”
“还是吃面包喝牛奶吧。”明楼坐起身,动作自然地从背后搂住明诚,低着头像只大型犬般在他肩膀上摩挲,喃喃道,“增加点热量,今天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明诚的耳尖微微发红,僵直着肩膀由着他抱,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硬仗啊?”
“放轻松点,青瓷同志,”明楼抬起头,用气音在他耳边呢喃,“无论什么事情,你都有我陪着……”说着,又轻轻地在明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下把人的脸亲得炸红,明诚像是弹簧一般地弹了起来,慌不择路地逃下床:“大、大哥,我去做早餐了……”
明楼看着他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雀跃与欣喜,像是在寒冷的冬日里突然陷入一个温暖松软的被窝,四肢百骸每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喜悦,胸膛着鼓胀着迫不及待想要宣泄的热情。
明诚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倒入牛奶,却又突然想到牛奶还没加热,于是又急急忙忙地把牛奶倒进一个奶锅里。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涨涨的,胸脯也涨涨的,明明脑海里一片空白,却似乎是塞满了许多东西。
明楼的脸毫无预兆地闯进脑海里,他怔愣了一下,突然不明就里地笑了起来。
现在的样子,肯定看起来无比蠢钝吧?明诚自嘲地想到,却总是抑制不住自己那翘起来的嘴角。
他端着牛奶和面包走出厨房的时候,明楼已经坐在餐桌前望着他。他放下托盘,把牛奶摆到两个人面前,又将盛着面包的盘子放在桌子中间。整个过程,都能感觉到明楼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大哥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压力很大的。”明诚抬起圆溜溜的眼睛,打趣地看着明楼,但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却还是出卖了他。
“我只是觉得,好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我的阿诚了。”明楼倒是一脸坦荡,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道,“这么好的阿诚,是‘我的’阿诚啊。”
明诚显然极不习惯如此粘腻而又直接的情话,整张脸“唰”的一声爆红了,垂下眼睛慌乱而又局促地嘟囔道:“我什么时候不是你的阿诚了……”
“以前你不只是‘我的’阿诚,”明楼伸手拉住他的手,眼光却一瞬也没有从他脸上移开,“不过,现在,还有未来,都是‘我的’了。”说着,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明诚只觉得自己的脑门都快冒烟了——他未曾发现,自己的兄长的声音竟会性感得如此撩拨,他的唇的触感竟会像是带有电流一般……
他急急地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扯住明楼的衣领,也不管身前的牛奶会被碰翻,俯下身体迅速而又激烈地吻住了明楼的唇。
明楼笑眯了眼,大方地感受着爱人热情而又毫无章法的亲吻,甚至还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然后趁着新手被吻得晕乎乎的时候含着他的唇,一边细碎地吻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轻声道:
“阿诚,不要紧张……我很高兴你这么热情……只是,你再把我的唇咬花的话,大姐可能会以为我们打架了的……”说完,自己忍不住捧着明诚的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大姐……”明诚怔愣了一下,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眼里渐渐现出了挣扎。
明楼深深地看着他,抬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阿诚,你要记住,你是我明楼的恩人,永远都是!”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明诚有些局促,但明楼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目光真挚而又坚定。
明诚的心渐渐定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微微翘了起来,他抬手附上明楼的手,轻声道:“诶,知道了。只是大哥,你我之间,本不该说这些……”
话未说完,明楼的唇又贴了上来。
这次是个缓慢而轻柔的吻,温柔得让明诚情不自禁地隔着桌子拥抱了自己的兄长。
对于明诚来说,承认他与明楼之间感情所要面临的最大的坎,是对明镜、对明家的那份愧疚。明家救他于水火,养育他、成就他,这是一份他自认此生都无法回报的恩情;承认他与明楼之间的感情,就意味着也要剥夺明楼此生拥有正常婚姻和子嗣的权利——这对明镜、对明家来说,都是无比残忍的!
思及此,明诚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涌起的那股酸涩,抱着明楼的手臂又紧了紧。明楼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当初安慰年幼的他一般。
这顿早餐的下场有些狼狈:牛奶洒了一桌,面包翻了一地。明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思忖着面包掉在地上还能不能给大哥吃。明楼笑眯眯地把牛奶擦干净,说道:“把面包捡起来拍拍干净,不放心的话就再放上锅蒸一回,还是能吃的。”
还好大少爷也明白不能暴敛天物的道理!明诚心满意足地捡起面包,准备拿回厨房回炉一番。
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愣了愣。明楼敛了敛心神,看了一眼手里拿着托盘眼睛却盯着大门、脸上显出慌乱之色的明诚,拿着抹布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明镜。
明诚手里的托盘“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明楼扶额,不合时宜地想到:面包能不能在水下冲一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