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预言之书》堇期

4、飞向预言之地

　　星云历5323年，帝国历1312年。四月三十日。
　　帝都，平安京。
　　大雪封城。

　　黑色的悬浮车缓缓驶进皇家教堂，需要八个人才能推动的黑铁大门在雪中缓慢得被合上。警卫呼呼得吐着团团白气，目送悬浮车驶进白色樱林，他抬头望向帝都灰色的天空。觉得眼眶都被冻得有些发疼。风雪凛冽直扑面门，他揉了揉眼睛嘀咕着说：“这怕又要变天了吧。”跟在对天气骂骂咧咧的同伴身后进了门卫室。

　　白色的樱林的尽头，站立着一扇老旧的雕花大门。
　　忍足侑士的指尖轻轻触碰暗金的门锁，一片冰渣就悉悉索索得掉落下来。

　　“死老头，我们来了！快滚出来开门。”向日岳人抓起另一边的环扣猛拍门板。他红色的直发在黑色的帽檐下仿佛跃动的火焰。
　　哥特式大教堂华丽的建筑风格，密密麻麻的纹饰让建筑物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沉甸甸得朝人压下来。

　　大门被从内打开，金属门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桦地拉开车门，绣着荆棘和玫瑰的大氅边扫过白雪和阶梯。黑色的军靴踏在雪上留下了一路脚印。

　　“太子殿下。”穿着白袍的神职人员低扶着身子，双手贴地恭敬得行礼。
　　抬起的黑色的军靴停顿了一下，迹部转过身，垂下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侍从。七个人就这样都停下了脚步。
　　伸手摘下军帽。黑色的皮手套掸落帽顶的残雪。细碎的白雪从边沿纷纷扬扬得落下，侍从的肩膀仿佛被风雪所动，隐隐颤抖。
　　“说了几次了，不要叫我太子。你听不懂帝国语么啊嗯？”迹部弯下腰在他耳边说。
　　停顿了几秒：“我最讨厌重复一样的话了。”

　　“迹部。”忍足伸手抓住了迹部的肩膀。
　　“陛下只给了我们一个小时。尤弥尔号已经停泊在圣利亚斯港了。”

　　感觉有人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得拍了拍，侍从听到军靴踏在地上的回音远去。也不敢抬起头。他只能看见飞扬的黑银色大氅在石砖上的倒影以及那无上尊贵的荆棘纹饰。
　　这就是黑蔷薇骑士团么？这就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么？
　　如此强大的人为什么在每次出征前都要来祷告呢？是为了祈求神明的庇护么？
　　可是。
　　他在他的心中就已经仿佛神一样强大了呀。
　　侍从看向长廊的尽头，走道两边七彩的琉璃窗布满冰霜。忽明忽暗之间，他们的肩膀在厚重的大氅下像远山一样宽阔。

　　神佑帝国。
　　他还是趴伏在地上，低头轻吻着地板上消融的白雪。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默默祷告着。
　　神佑帝国……

　　狂风过境，处在春季的四天宝寺此时樱飞满城。四天宝寺地处西陲，宇宙气候常年湿热。适宜培植樱花。樱花在星云期的人类心中有一个别样的名字。
　　末世之花。
　　因为樱花是唯一被逃离的人类无意带出的植物。那时候还没有帝国没有联邦。没有晶矿也没有食物。
　　樱花是第一个在新宇宙开花的植物。现在的人恐怕早就无法体会，这种脆弱的花瓣当时给与人类的希望和力量。
　　哪怕只有尘埃也要开花给你看。

　　就是这样的力量吧。忍足谦也拿起军帽扣在头上，忘了一眼地月樱参天的枝桠。新宇宙第一棵开花的樱花树还在四天宝寺生长着。那么还有什么是可怕的，会比一无所有更可怕呢？
　　笑着，忍足谦也握紧了手里的军令状朝着军部走去。阳光下，身着绿色军装的挺拔男人，金色的肩章在闪耀。

　　今枝堇坐在悬浮椅上，赤脚蹬着桌腿，悬浮液一直缓慢得打圈。她琥珀色的眼睛维持着看屏幕的角度一动不动。思索着什么。

　　晶屏上一架机甲。
　　一架很漂亮的机架，二十五米高。比起帝国和联邦的制式机甲要小了一圈。流线型的机身，背后交叉着两把夸张巨刃。三对飞翔翼排气口朝下喷着赤红色的光离子。胸口外凸，层叠着一截截的挡板。手腕处不再是一贯的设计而是以圆状的关节代替。
　　第二次看见，今枝堇还是觉得惊讶。
　　是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在鲜橙的一百周年纪念仪式。

　　鲜橙生产了机甲？这大概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鲜橙生产了机甲是不是等于自治领开始掌握军用机甲技术？自治领有了军用机甲那么联邦和帝国会采取什么举动？鲜橙可是民营的企业那么这是不是代表机甲已经步入民用时代了呢？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好消息。

　　预言之书。今枝堇想着。总觉得两件事之间有微妙的关联。时间会不会发生得太过紧凑了呢，或许是巧合？
　　不对。今枝堇不禁又在心里否定。鲜橙在自治领经营百年谁会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民营企业呢？况且预言之书计划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联邦和帝国的联合开发的请求也被自治领回绝了。自治领可以在帝国和联邦的威压下生存，绝不是有什么过人的军事实力。再多的金钱在炮口也只是一堆渣滓。
　　那么，机甲。新型的机架。
　　自治领这是你的回应么……？
　　难道，自治领要加入战争？
　　“自治领要加入战争了呐。”大叔说。

　　“呀！”今枝堇被吓得跳了起来。把光屏撞得层层雪花。
　　“大叔！你要吓死我呀？”
　　“我说，自治领要加入战争了呐。真是麻烦啊……”大叔闹着黑色卷毛好像遇到了今天网购牛肉买完了的困扰一样。
　　“切……别吹了。我才不相信。”今枝堇走到茶几上拿起杯子，看都没看烦恼的中年人。
　　她倾斜着杯口，半天也没流出水……

　　窗外，是万丈高楼，有飞鸟成群飞过。

　　“阿斯克先生，真田少尉到了。”红木门外松井荀礼貌得敲了敲门。
　　半响，一个中年男人说：“让他进来。”

　　“心情不好，看着办。”松井荀压低声音对真田弦一郎说着，然后帮忙拧开了门把手。
　　真田礼貌得对松井点了一下头，然后以军姿走进上司的办公室。

　　啪嗒一声，棕色的军靴在实木地板上敲出干脆的一声。
　　“第一军区，首都星防部，四师一营第八小队队长真田弦一郎向您报到。”说着举手敬礼
　　“啪——！”
　　回答他的是一个牛皮纸袋，阿斯克中将抬手把文件扔在真田的头上。
　　雪白的纸散落了满地。

　　“你说是怎么会是！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军部的新机甲会出现鲜橙一百周年的纪念仪式上！”阿斯克指着真田的鼻子破口大骂。
　　“因为那是鲜橙研制的机甲。”真田回答。
　　“混账！我会不知道机甲是谁研制的么！”阿斯克在桌上捶了一拳。
　　“我问你是谁允许他们把机密就这么公布出去的！”
　　真田弦一郎没有回答。

　　阿斯克中将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磐石一样的军姿，一阵暴躁。
　　“就知道问你等于白问！”
　　抬手拨起幸村健的电话。

　　“滚滚，快滚蛋。”阿科斯看到真田弦一郎被自己拍歪的军帽和帽檐下万年不变的表情，更是火气上涌。

　　“兔子火气很大。”靠在办公室门外的松井荀日出红的指甲在手机上拨动，点了仁王雅治然后发送。
　　“puri。”
　　松井荀听到短信的提示音，点开。
　　“伺机帮忙秃鹫一号，我和幸村马上到了~”

　　几乎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松井荀就听到了脚步声，她侧身靠墙。
　　仁王和幸村与开门出来的真田弦一郎不期而遇。

　　松井荀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转交给仁王。
　　灰色的细长眼睛神采奕奕。仁王低头亲了亲她栗色的顶发。
　　“宝贝，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