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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必然里的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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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其实交易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胥飞并不太清楚,毕竟他以前的职业是小混混,不是□□。
摩罗诃之所以要去,是因为对方似乎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能太过怠慢。
恩,不能怠慢……
胥飞看着现在还裹着被子规规矩矩地睡在床上的摩罗诃,深深地吸一口气,一把扯开被子,大声吼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会起来!”
摩罗诃因为被子被抢感到冷,不耐地睁开眼睛,模糊着声音问:“干嘛啊——”
胥飞看看窗外的太阳,无力地说:“老大快点起来你今天要跟别人去交易……”
摩罗诃伸手勾住胥飞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身上,贴紧:“叫我什么?”
胥飞挣扎几下,无果,没好气地说:“老大。”
摩罗诃轻轻咬他的耳垂:“恩?”
胥飞倔脾气上来,坚决不妥协:“老大!”
摩罗诃微微眯起眼睛:“真不乖,这个时候,要叫老公。”
胥飞得脸一下红了,别误会,这是被气的:“你做梦……唔……”
摩罗诃吮吸他的嘴唇,眼角上翘,那意思就是,老婆千万不要和老公斗。
一个吻下来,胥飞只有一边在心里骂摩罗诃的吻技,一边趴他身上喘气的份。
摩罗诃笑意更甚,摸摸他的头发:“终于乖了。”
胥飞没有力气,只有使劲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他。可惜因为气息不稳的关系,没什么杀伤力。
摩罗诃忽然问:“老婆,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胥飞的心里猛地一颤,看见摩罗诃含笑的眼,下意识地躲开。
摩罗诃伸出手,慢慢地理着胥飞稍显凌乱的发。
胥飞觉得整颗心都在痛,不停地痛。
摩罗诃轻呼一口气,翻身下床,换好衣服,说:“走吧。”
胥飞低着头下床。
坐上车后,摩罗诃自然地搂住胥飞。
胥飞不习惯地扭一下,看见那张美丽的侧脸,忽然就停住。
悲伤一点一点地涌上来,胥飞将头转向窗外。
车子在飞驰。
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流逝的街景,仿佛那些再不能重复的过往。
胥飞忽然很想大声叫喊,让司机停下来,将车开回去。
但终于忍住了。
不晓得为了什么理由。
摩罗诃忽然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转而捏住他的手,小心翼翼,怕弄丢了一般。
胥飞觉得神经在崩裂。
爱情是张网,通往绝望的伤。
在车停下的时候,胥飞终于发现不对——这里根本不是计划好的交易的场所。
胥飞惊恐地抬起眼,看见摩罗诃高深莫测的微笑。
摩罗诃的眸子,比清澈的泉水更加深邃。
摩罗诃脸上的表情很温和,温和到有些狰狞的样子。
摩罗诃开口问:“你很吃惊?”
胥飞剧烈地颤抖,又拼命镇定,摇摇头,说:“不是。”
摩罗诃抚上他的脸,慢慢地摩挲:“小猫儿,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胥飞咬住嘴唇,使劲地点头。
摩罗诃缓缓地摸着他的下巴,声音几近呢喃:“总是这样,一个一个的,都要背叛我……”
胥飞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许哭。
摩罗诃用手托住胥飞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贴过去,温柔地问:“为什么呢……”
胥飞的眼泪冲破那道并不坚固的防线,开始决堤。
摩罗诃伸舌舔去他的泪,低声说:“怎么倒是你伤心起来了……”
胥飞抓住他的衣袖,探过头去,啃咬他的嘴唇。
血腥味弥散在两人的唇间,带着死亡特有的芬芳。
摩罗诃的唇,即使在接吻的时候,也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等这个疯狂得如同野兽撕咬的吻结束之后,摩罗诃一把打开车门下车,将胥飞拉出车外。
手下送来一个装饰华贵的盒子,摩罗诃走上前,摸着盒盖,笑着对胥飞说:“你看,我还专门把它带来了……”
胥飞只看了那个盒子一眼,便明白它里面装的什么。他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心痛。
这是装载货物的码头,没有其他人,空空的。
海风吹来,乱了发,眼神舞动。
摩罗诃缓缓地打开盖子,露出盒子里面的,那把精美得如同装饰品一般的,圆月弯刀。
摩罗诃把它拿出来,握在手上:“这把刀,我只用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胥飞想起在不久前,摩罗诃抱着它哭泣的身影。
摩罗诃说:“你应该觉得很荣幸。”
胥飞勉强为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扯扯嘴角,笑容扭曲。
忽然间,警笛从四面八方响起。
摩罗诃的脸色难得一僵,又恢复镇定,问:“怎么回事?”
胥飞将手伸进衣服,掏出里面的跟踪器,扔在地上。
摩罗诃不自然地笑:“我还是低估了你。”顿一顿,又接着道,“怎么办呢?交易取消了,你们没有证据抓我。”
胥飞摇摇头,天空,是蓝色的,病态的蓝色。
胥飞和摩罗诃都没想到的是,当警察将码头包围起来的时候,话都没有开口说上一句,便是一阵子弹扫射过来。
摩罗诃一声冷笑,弯下身子,抓起胥飞的手,冲进堆在码头的货箱中间。
胥飞沉默,眼神如同死水般寂静。
摩罗诃低声地讽刺:“这就是你们的行为方式,动作起来简直比我还利索。”
胥飞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一排一排地找,决不能让摩罗诃逃掉。”
那个声音,他听了多少年,连他怎样发音、在哪里停顿都摸得一清二楚。
那个声音说:“摩罗诃的身边跟了一个脸上画着彩绘的少年,不要找错了!”
摩罗诃轻轻地笑:“他似乎是想让你脱离危险,这,也是你们约好的?”
胥飞摇摇头,目光呆滞:“我不知道。”
摩罗诃继续说:“我似乎应该把你丢下,一个人逃跑比较容易,你说呢?”
胥飞摇摇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不要。”
摩罗诃微微地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些:“这么想抓我?”
胥飞紧紧地扣住摩罗诃的手,不说话。
摩罗诃叹一口气,就着握手的姿势,背靠在货箱上。
枪战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
摩罗诃说:“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警方派来的密探……”
胥飞说:“哦。”
摩罗诃说:“觉得还不错的样子,就像能不能把你拉过来……”
胥飞说:“哦。”
摩罗诃呼一口气,说:“事实证明我魅力不够。”
胥飞没有说话。
胥飞其实想说,没有,我已经爱上你了。
胥飞其实想说,我拿情报给班超的时候觉得心口很痛。
胥飞其实想说,如果我没有接这个任务,而是直接遇上你,该多好。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不能再回到过去进行更改。
更何况,摩罗诃之所以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把这个当做一场狩猎,并不是爱他。
爱这个字,多么的奢侈。
两个人都选择了欺骗,没有什么可以职责对方。
枪战,电视上演得很惊险,而事实上很凄凉。
子弹打在物体上“砰砰”的声音,弥漫的硝烟味道。
摩罗诃忽然转过头,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表情问:“老婆,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胥飞愣住,转过身,双手抓住摩罗诃的衣袖,无言。
抬起头,看见班超在货箱的尽头,向这边走来。
天空很蓝,病态的蓝,仿佛离人哭泣的脸庞。
对一个“坏人”来讲,没有天堂……
………………
…………
……
班超离开的时候,天边已是漫天的红霞。
班超的身影融进那片金色里,就像胥飞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