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十藻》桐二十七

12、十二，石上草

　　东海本是四海中最富庶的海域，但如果再继续向东，海底只剩下了一块块崎岖不平的大石。偶尔能看到石缝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海蛇头，呆滞的眼珠缓慢的转了转后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紫叶说，‘它’在等我。”妫沥说。
　　“在哪里？”
　　“你所说的那个……叫什么呢……”
　　“海眼。”宿浪担忧地说，“……那太危险了。”
　　“我不管，这个主意当初是你出的。”
　　“……这……”
　　“真冷。”一阵寒流包围了他们，妫沥打了个哆嗦说，“还要游多久？”
　　宿浪的身体也是一颤，“快到了。”他的声音似乎也在颤抖，仿佛有恐惧从心底透出来。
　　异常冰冷的海水中好像蕴含着巨大的吸力，他们前行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宿浪感到有什么憋在胸口，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
　　妫沥低声念了一句什么，拖住两人的力量立刻减弱了不少。宿浪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说：“就在前面。”
　　“进去吧。”妫沥对宿浪说，“别怕，有我。”
　　吸力又忽然大了，宿浪甚至连说“不要”的时间都没有。
　　岩石上的尖刺刮掉了他的鳞片，血丝尚未飘散开来，就和他一起被吸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中。
　　妫沥仍在原地。

　　“让你的仆人就这么被带走，真的好么？”
　　一个梳着羊角双髻的小男孩坐在石头上，两手托着脸问。
　　“无所谓。”
　　“我叫海草。”
　　“妫沥。”
　　“要我把他拉上来吗？”
　　“随你。”
　　海草很不高兴地从岩石上跳下来，妫沥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那我还是不管他好了。”
　　“请便，但我会把你也塞进去。”她冷笑。
　　“嘿嘿，不要那么凶啊。”海草也笑，“万一不小心吞了下去，那可就轻易出不来了。”
　　妫沥冷哼了一声，原本被打着漩涡的海流吸向吞下了宿浪的深渊的长发忽然诡异地垂下，在她的身侧好像章鱼打开的触手般轻轻卷动，隐隐透出些寒意。
　　海草轻笑，嘴唇翕和。妫沥却听到海底下面传来沉闷的笑声：“好吧，我让他出来就是。”
　　“你果然就是海眼下面的那个怪物。”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