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七章：壮士一去 不复还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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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传来已经是燕国的大暑，先是赵国在蒙恬的铁骑下垂死挣扎。
然后是卫国荆轲刺秦失败，而为何刺秦失败和刺秦计划中出现的纰漏和细节都被秦始皇封锁地紧紧的，六国之间传遍了各式各样关于荆轲刺秦的故事。
听说，今天已经是荆轲被肢解的第四天了。又听说，今天已经是荆轲被暴尸野外的第四天了。还听说，今天已经是王怡被迫咬舌自尽的第三天了。
这些都是听说而已，但翕琯从之前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行尸走肉，大概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赵念离扇扇子坐在阴凉处，她不去找高渐离。高渐离现在无非是在做两件事情，一件酗酒一件悲伤。现在就算去了也没用，所以赵念离干脆摸到了青楼。
蒙毅给这家青楼的老鸨许多好处，老鸨这几天都对赵念离客客气气的，说话的时候喜笑颜开。这不，赵念离屁股坐在藤椅上没多久，老鸨又支小婢女送来解暑的冰镇丝瓜汤和梨子。
“这真是神仙般的待遇啊！还不快快谢过本大将军！”楼梯被铁靴踩得啪嗒作响，赵念离苦笑，真是哪里都有他大将军的身影。
蒙毅大咧咧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拿了一颗葡萄就往嘴里送。
“那葡萄有毒……”赵念离面色沉重的转过头。
“啊啊啊……赵、赵公子，你、你好生、好生的狠毒！”蒙毅扼住喉咙从石凳上摔倒在地，痛苦异常。
赵念离冷哼一声，说：“演得真是惟妙惟肖啊，和官妓们学的吧，啧啧啧。”
蒙毅扁扁嘴坐起身：“能不能别那么诚实啊？”
“说吧，你今天来是为了我的事情还是荆轲的事情？”赵念离看出蒙毅的不自在和鬼鬼祟祟，干脆直接点穿。她和蒙毅之间好像就是侠情仗义，好像就是喝酒吃肉才会想到的酒肉朋友，却必不可少。
至少，赵念离是这么想的：少了蒙毅就不能随随便便出入青楼看官妓跳舞了，多了蒙毅说不定还能顺手捞到好吃的，何乐而不为，何苦而为之！
“燕丹今早被王翦的队伍擒住，亲自押运到秦王那儿，连同过往的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也被押运过去了。”蒙毅说得毫不在意，其实赵念离也可以毫不在意，可是宁妃、高渐离、翕琯却偏偏在承鹤府。
蒙毅喝了一口水：“王翦和我说，燕丹在临别前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让王翦一定要告诉我，我觉得心里藏掖不住就来告诉你了。”
“什么话？”
“让我想想……哦哦！如若不思，怎会念卿！对对对，燕丹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文绉绉了啊，我这种饱读诗书的大将军竟然都听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句话熟悉至厮，是在哪里听到过吗？
蒙毅换了个姿势继续说：“燕丹还说，他会穿着灰色的袍子骑着红色的骏马站在楚国的疆场，我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死前说胡话了，还是疯癫了……还有还有！燕丹说，这辈子最大的悔意就是他的妻子不是她。诶，你说说燕丹这小子，和宁妃那么恩爱，原来心有所属了啊！”
记忆里的漏洞和现实中的语言慢慢重合，她好像记起了什么，却又像是落空一般。
燕丹的温润如玉，燕殿的温婉如许。
燕丹的野心勃勃，燕殿的收复天下。
燕太子丹殿下竟然真的就是燕殿！
“那高渐离怎么样了？”赵念离有些心慌，“他现在在哪里？”
蒙毅摆摆手卧倒在石桌上：“我劝你还是别找他小子了吧，酒香飘十里。还放出豪语说，如果士兵敢接进一步，就立马命丧黄泉。我觉得王翦会以为高渐离只是一个宿客而已，看看就算了，大概他不知道高渐离和荆轲是那种关系……”
“嗯，也对。”赵念离想想他万年冰封的外表就可以威慑三军，暂且可以不考虑他的安慰，可是怎么好像漏了一个人？！
宁妃？！
“对了对了，宁妃怎么样了！”赵念离拼命摇晃着蒙毅的手臂。
蒙毅揉了揉额角：“本来燕王喜被要挟说，秦王要燕丹的人头，结果燕丹自己说要亲自觐见秦王就和王翦一道回去了，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至于宁妃嘛，好像燕王喜知道他要抱孙子了，做个秀给秦王看，好像就是压腹刑吧……”
“什么、什么是压腹刑？”赵念离惊叫起来。
“就是燕国的一种酷刑啊，好像针对有孕在身的女子吧。就是用杠杆降落一个重达千斤的铁锤，压在女子腹上，先是孩子死再是女子死。”蒙毅顿了顿，“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赵念离带翻一盘葡萄，径直冲出了青楼。
“真是的，一盘蜀山葡萄就这样被糟蹋了，真是可惜……”
“什么？！”高渐离从屋中走出，手上握着涉渊剑，“你说宁妃要被迫实施‘压腹刑’，赵念离回来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先去刑场。”
“刑场在东街市口。”
东街市口是历来燕王喜处置重犯的必到之地，而这次他又选址在这儿，赵念离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其实也在青楼不远处。
宁妃四肢被粗麻绳捆绑在树干四周，树干细细密密的纹路一看就是一棵参天古树，被整齐地劈开，粗壮的树干好像一张圆床一样。青铜浇筑的锤子悬在半空中，看来这次燕王喜是动真格儿的了！
宁妃特意换上军装，她大概已有七年没有穿上这身军装了吧。
七年前的军装，染满血迹却遇见他。
七年后的军装，没有血迹告别天下。
淡淡然的微笑施在脸上，阳光刺得她眼眸睁不开，从远处看简直像是在承鹤府往日一样，坐在藤椅上享受阳光，而她下一刻享受的却是死亡。
或许她的燕殿死了，那她会和他在三生石旁重逢。
但是她的燕殿没死，甚至可能在咸阳宫等待相遇。
这就是命！
赵念离挤开息壤窜动的人群，可是青铜锤已经砸下来了！
宁妃坦然地接受着一切，她很享受，很淡然。
“滚开！”赵念离挤出人群一把用力推开宁妃，其实宁妃手脚的麻绳并不系得很紧，只是宁妃挣脱了麻绳摔倒在地，她腹中还有孩子！
如果依据傻儿子的来头的话，只要是摔一下孩子都会变傻，那么腹中的孩子……？！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绳子就被飞剑割断，宁妃扯破嗓子大喊：“不！”
场面一片混乱，宁妃腹部朝下疼痛不止，扭曲在地上，执行法官大喊“土匪劫叛贼了啊”之类的话语，只有对面楼阁上显现出一点点绯色的裙角，还有就是赵念离的右腿被压在青铜锤头下毫无血色惨白着的一张脸。
“阿璂！”两匹马相继到达刑场，竟然是他们？！
带着白色围帽的扶苏跳下马，大声斥责：“燕王喜使臣在此，小小刑官还不快快认错！快让人抬起这大锤头！”
“可是，使臣，太重了提不起来！”刑官哆哆嗦嗦地回答。
“我和蒙公子一起来！”高渐离拨开人群直直走来，走到赵念离身旁的时候轻轻耳语：“阿离，相信我！”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蒙恬别开头不去看，赵念离轻轻眨眼以示相信他。
额角青筋爆出，青铜锤头被奋力砸在地上，老百姓吓退三尺。
“蒙公子，你带宁妃去长安街最好的药膳馆，我回承鹤府静静养着，谢谢了。”赵念离想起身却又摔在了树床上。
高渐离蹲下身子：“阿离，我背你回去吧？”
嗯。
蒙恬扶起宁妃眼睁睁看着一个颀长的背影背着一个右腿有些残疾的人，然后默默回头让车夫送宁妃去药膳馆。
这其实就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就比如说，三天之后得知燕丹被五马分尸。
看来觐见一样是不成功，宁妃也在药膳馆呆了一周谁都不见安心养病。
又听说，宁妃怀里的孩子是保住了，但是宁妃精神却一日不如一如，她的路又在哪里……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七章：壮士一去 不复还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