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成烟

49、柳版 失忆 修改篇

　　两个月后

　　时值春末，初进江南便明显感觉到南北气候的巨大差异，在北方有些地方雪还未融尽，而杭州城却已是绿树成荫，熙熙攘攘的路人中更是有爱俏的女子早已着上了夏服，粉的黄的绿的煞是好看。待近了身，我认出衣上专属“衣秀馆”的标志，当下心里诧异，这王公子还真是不简单，即使没有我，他也能将衣秀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当下不免庆幸还好彼此是合作伙伴，否则有这么个强有力的竟争对手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寻了家干净的客栈，我和奇律一翻梳洗后下到大堂准备好好享受一番。这两个月来别说吃好住好，饥一顿寒一顿也是常有的事，并不是因为没银子，谁让我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子逸？还好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这也才想起把自己打理一番，没办法，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
　　神清气爽地下到大堂，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当地有名的菜肴，当看到那一道道色香俱全的佳肴端上来时，我毫不怀疑它们的美味，尤其面前的那盘西湖醋鱼，可是我的最爱!不行了不行了…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举筷夹起一块鱼肉…嗯!美味!美味呀!…
　　“王妃！”
　　“奇---律---”无奈地瞟了他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叫王妃!”
　　“一日为仆终身为仆，王爷为了您尚可不顾性命，奇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王爷将王妃保护周全了的，就算王爷…不在了，奇律也誓死追随王妃!”
　　“咳！咳！”吐出差点卡住喉咙的鱼刺，我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不会是水土不服以致于性格突变吧？
　　“奇律…你是不是…不舒服？”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端起饭碗猛扒了两口，伸长手夹起一块我面前的西湖醋鱼认真地吃着。等了半天，就在我以为自己刚才幻听时他才开口。
　　“不是！”两个字，言简意赅！
　　哦哦，这才正常嘛。想当初也是这么一轩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整天沉默少语!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有伤在身外加孤身女子在外行走总是不便，有个功夫了得的侍卫，前后打点顺带保卫安全还是不错的，我才懒得带块木头呢!
　　“奇律，你最近…有心事？”绝对有!越是接近江南就越感觉到他的不安，这不，居然说出那么狗血的话，真是不象他的性格。
　　“没有!”
　　狐疑地打量数秒，见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再追问。毕竟，目前有更重要的事困扰着我！人常说近乡情怯，说的或许就是自己现在的情况吧！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心心想念的子逸，心口便不受控制地狂跳着。即使分开仅半年，却好似过了半个世纪般地漫长。思念好比无根的浮萍在水中疯长，无着无落，空荡荡地让人心发慌。
　　垂下眼打算继续用饭，眼睛余光恰好瞥见隔桌的瘦小男子正偷偷地打量着我们这一桌，我轻皱眉头，低声道：
　　“你若是真把我当主子就最好听我的，省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越往南下，民众抵制辽人的情绪越浓，而奇律又长得一幅魁梧的身形本就让人生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小心为妙。
　　他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群的异样，低声轻喃道：
　　“那…”
　　“叫我夫人吧，罗夫人!”
　　“罗夫人？”随即象想起什么般了吾地点点头。
　　“明白了？一会用完饭我们就回阑石居”
　　“…”
　　奇律微一怔愣，嘴唇嚅呐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我奇怪道：“你不是说他还在杭州吗？”
　　“是… 但…”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回事？看样子…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放下碗筷，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地开口道：
　　“有什么事，你现在不说，待会我与他见了面不就都知道了？”
　　他仍然选择沉默!
　　我狠狠瞪了一眼： “小二，结帐!”
　　不说就不说，稀罕!

　　远远将奇律甩在后面，我走得飞快。除了归心似箭更主要的是想甩掉心中的不安，什么事让奇律难以启齿呢？他说了子逸好好地活着，最多…就是残废了吧？没关系，不管怎样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想起已经不在的那个人，双眼好象开始变得迷蒙了，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灾难已经过去，幸福生活呀，我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拍响了阑石居的大门。
　　开门的老头很陌生，不认识!不过听说要找他们家老爷，还是很礼貌地把我请了进去。
　　“夫人请用茶！”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回过神来，眼前立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侍婢，却不是珠儿。
　　“夫人，我家老爷请您稍候！”
　　我不动声色地一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心里却奇怪，他不是应该喜级而泣立刻冲到我面前上演悲喜大重逢吗？带着心中的疑问，我坐立难安地等待着。
　　事实上…尽管曾在心中演练过多次，但当柳子逸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时，事态的发展却严重超出预定的想象：
　　“这位…夫人，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见教？”子逸没有易容的脸，笑得一派儒雅，风度翩翩地从院外走进来，身后的阳光投在他的白衣上形成一圈光晕，显得极不真实，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说什么？
　　“啊？”我双目圆睁，莫名其妙地叫道：
　　“子逸，你发什么神经？”
　　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反问道：“子逸？夫人是否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好了，别闹了!”
　　“鄙人姓柳，名夏，并非您所说的子逸!”认真的样子，不象是开玩笑。
　　“可是…你明明就是呀…”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仍是一脸茫然地开口：
　　“很抱歉，恐怕您真是认错了，在下对于夫人也并无印象！”
　　天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并没有易容呀，为什么他不但忘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忘了吗？你就是柳子逸!我是…”
　　“相公!”温柔的女声从院外传来，话音才落，一位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仔细一看，轰!心头似燃起熊熊大火，来人居然是苏眉!而她见到我更是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你…？”
　　“苏小姐，又见面了!”我阴测测地开口。
　　“你们认识吗？”子逸惊奇道。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答案却是截然相反！
　　“咳咳!”苏眉努力跟我拉开距离，挽着子逸温柔一笑：相公，眉儿上香回来便听巧姑说来了客人，便是这位夫人吗？”
　　“正是!”子逸起身轻扶苏眉坐下，体贴地给斟了碗茶，我看在眼里，简直是妒火中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发飙了。
　　“什么怎么回事？”苏眉一脸诧异，弄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高声质问道：
　　“苏眉，你到底对子逸做了什么？”
　　“罗夫人，妾身不知您如何得知在下的闺名，更不知您所说的子逸是谁，如果您再这样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你…”
　　我气急怒急，却是对眼前的状况一头雾水。
　　“我…我是你的….你的…”什么呢？张口欲辩却想起彼此并无婚嫁，名不正言不顺!但事已至此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情急道：
　　“我是你的妻子!”
　　而子逸的反应则是沉下脸，厉声喝道： “胡言乱语! 我只有眉儿一妻，而夫人我确信连面都没见过，何出此言？”
　　什么时候苏眉成了他的妻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慌意乱求救般地抬眼望向奇律，却见他目光闪烁避了开去。电光火石间登时明白，奇律想说的就是这个吗？他们对子逸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深深吸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这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看来，现在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只有奇律了。
　　猛地转身我狠狠地瞪着奇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正如您所见，柳公子….他…失忆了！”
　　“失忆？”搞笑吧？真的有失忆这种事？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到府上胡言乱语？夫君….”苏眉惊慌失措地大声质问，一脸的柔弱惶恐真是我见忧怜！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而有人更不用说了，一把将娇妻往怀中一搂，沉着脸道：
　　“柳某人不知二位是何用意，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请不要这样惊吓拙荆！”
　　冷静！冷静！深深吸了口气借以平复心中的恐慌和愤怒，我仍是不敢置信：“你…真的…全记不得了吗？”
　　只听子逸冷声说道：
　　“现在，请二位速速离开，本府不欢迎你们！”
　　果真…我怒极反笑，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子逸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他是真的忘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自取其辱？深深地望了眼子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苏眉！算你厉害！”
　　毅然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