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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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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这家客栈,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被人窥视着。他乘低头喝茶时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令他不舒服的原因。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青衣人,偶尔会抬头望向他们这边,眼光中有着奇异的神色。那个青衣人……风皱了皱眉,他知道那人的身份,所以才觉得不舒服。
但……
风望着吃饱喝足打着呵欠的琅,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小二!”风唤道。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快步前来。
“给我两间上房。”风掏出一锭银子,“这算饭钱,房钱另算,余下的赏你。”店小二喜极,收拾完桌子飞快离去准备房间。
“你准备住在这?”琅打了个呵欠,懒懒的开口。
“是啊。”风点了点头,“你认为不好吗?”
“当然不是,”琅站起身来,“不过,我们两个人住一间就够了,何必浪费钱呢?”
“也好。”出乎意料地,风竟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恶言相向,“就住一间好了。”他转过身去重新吩咐店小二。
琅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狡黠地笑容。
夜已深了。
风静静地躺在床上,假寐。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的肌肤上,显出奇诡的青白色。
风偷偷地睁开眼,琅地脸赫然就在他眼前,他的心跳又加速了一拍。该死的这臭小子,连睡觉都靠他这么近,要不是他临睡前坚持一人一条被子并合衣而卧的话,恐怕晚上睡觉不是被他的腿压死就是被他死搂着窒息而亡。
琅的呼吸均匀而平缓,气息吹到琅的耳畔,痒酥酥的。风往旁边移了移,再度嫌恶地看向琅。琅的脸在睡着时还挺好看的,没了白天的玩世不恭余放荡不羁,反多了几分婴孩的纯真,让人有点不忍伤害。
“该死,我怎么会有怜悯他的感觉?”风责备着自己,不断对自己说:“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带个闲杂人,况且,我也不会让青衣人伤害他,临走时,我会把青衣人给解决掉,除掉后患。”
这么想着,风才渐渐平息有些激动的感觉。
窗那儿随风飘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风心一动,忙屏息而卧。他已经等了好久,终于行动了。
门外没有什么动静,风知道他得等会儿,要等香味散尽,那人才会进来。
门闩上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轻轻的一声,门闩被移开,门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摸到床前。
风不加思索,抽出短剑欲刺向来人,突然发现自己手脚酸软,他大惊。待看清来人时,赫然就是白日里的青衣人,只是他脸上蒙着青巾。
风情知自己已着了道,又惊又怒,青衣人却低声笑道:“你以为我‘青衣蝶’是浪得虚名吗?谁还用那种老一套的迷香,我的迷香香味只是用来迷惑人的,真正起作用的是后面你闻不出味儿的了。来,让我好好瞧瞧你。啧啧……好俊的面孔啊,放心,青某人定会好好待你的。”
青衣人□□着,翻身压上风,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悲哀地朝琅望了一眼,多希望他现在是醒着的。
青衣人不耐烦地把碍事的琅往旁边一推,谁知琅竟似借了反力一般又转回身,一只脚不偏不倚正好踹中青衣人腰间的穴道。青衣人闷哼了一声,滚下床去,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琅!”风惊喜的叫道。原来他是醒着的……该死的,他为什么要等那时候才出手,害他白白担心了那么久。
琅睁开眼,满脸的促狭,他朝风挤挤眼说:“好兄弟,闯荡江湖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风抬不起手拭去眼泪,便朝琅低吼:“快想办法替我解毒!”风笃定琅知道解毒之法。
果然,琅笑嘻嘻地下床从青衣人怀里掏出一只绿色瓶子,瞧了瞧,打开瓶塞凑到风鼻子底下。一股清凉地薄荷味直冲脑门,风觉得清爽了不少。四肢也可以活动了,他一骨碌爬起来。
“你为什么会没中毒?”风质问。
“那家伙是中原第一采花贼,男人女人都采,对他的几个狗屁招式我都一清二楚。”琅满不在乎的说。
“那你为什么到那时才出手?”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有股想把这黑小子撕碎的冲动。
琅突然转过脸直盯着风,似笑非笑。
风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琅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跟我‘同房’。”
同房?风听到这个暧昧的词差点吐血。
琅举起一根手指,竖到风面前,一边摇动一边一字一顿的说:“好兄弟,不要耍——小——聪——明。”
说罢,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一副笑脸,说:“兄弟,继续睡?”
风无奈地望着琅无辜又无邪的笑脸,心想恐怕这辈子我都摆脱不了他了,忽而又一想,他如此博闻,与他同行也未必是件坏事。只要自己小心行事就行了。但是,首先……必须先解决一件事情。
风推了推已躺下准备重会周公的琅,指着不省人事的青衣人,示意道:“这家伙怎么办?”
琅半坐了起来,搔了搔头,“这倒是,”他忽然笑出声,凑过头压低了声音,“不如这样,我们马上开溜,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风有些瞠目结舌:“这就是你的法子?”语气有些惊异,更多的是气愤。
“没错,”琅半跪起来,一脸兴奋状,“你想,我们现在就走,既可以摆脱这个大麻烦,又可以省下一笔住宿费,一举两得,多划算。”他越说越起劲,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走。”
风呆呆地看着他飞速地打好包裹,又在青衣人身上搜了半天,顺手牵羊地拿走青衣人所有的银票与现银,随后拉了他就轻手轻脚的往外溜。
这……太夸张了。
风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自己住了店却没付钱。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时,已被琅拉到了远离小镇的郊外旷野中。
“我们下一站去哪里?”琅露出他的招牌笑容问风。
风微微蹙眉,对他自己居然赖掉住宿费耳内疚不已。都是这臭小子害的,风决定暂时不与他讲话,谁让他在自己纯洁的小半辈子中留下了污点,没立刻甩了他已经算不错了。
而琅竟不知死活凑上前来,笑问:“兄弟,我们下一站……”
“烦死啦,什么下一站不下一站的,都是我的事,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我!”
“我是你兄弟啊!”
“什么兄弟,如果不是你拿我的身份作要挟,我才不会和你同路,你,你这个……恶棍!”风搜刮尽肚肠才找出这么个骂人的词儿。只是他天生不是骂人的材料,说完话后白生生的脸蛋已经涨得通红。
琅沉默良久,脸色阴晴不定。风出完气后,心中也有些懊悔。再怎么说琅也救过自己,他虽然吊儿郎当,但骂他是恶棍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他刚想开口弥补刚刚的过错,琅却突兀的说道:
“你是不是讨厌我用这种方式来和你坐兄弟?是不是我这样做很没有男子汉的风度?”
“呃……是。”风有些诧异他会如此问。
“可是,我真的是想和你做兄弟啊。”琅抬头看向风,眼里尽是迷惘,宛如一头迷途的羔羊。
风看了有些不忍,刚想安慰他几句,琅却抢先一步动作。他上前抓住了风的肩膀,大声喊:“如果你不喜欢我做你兄弟,我可以远远的离开你,不拿任何东西要挟你……我走了,你保重!”说完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真的没有回头,但隐约可以看到他拭泪的动作。
我甩掉他了?呆在原地老半天风才反应过来。事情的结果简单得出乎他的意料。
终于甩掉麻烦了!风第一个反应是想振臂高呼。
可是心头为什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看着琅毅然决然远去的背影,风发现自己竟有一种期待,期待他回过头来,再嬉皮笑脸地喊一句:“嗨,兄弟!”
可是琅毕竟没有回头。
我的行为是不是过火了?是不是伤到他了?风自问
怎么了你?风责备自己,不会与他待了一天,就有喜欢被虐的倾向吧。风摇摇头,甩掉杂念。“该办正事去了。”他自言自语道。
没了琅在身边,风感到自己又变回以前那个武功不凡的风了。怪事,好像跟琅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变得傻傻笨笨的。可能是琅这人太聪明、太有心机了,反而显得自己青涩而单纯。
“说过了不再去想他了。好了,上路!”风迈开大步朝前走。
草丛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注视着他,带着狡黠的笑目送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