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怒海一剑 ...
-
就在阵痛愈加频繁时,渔女忽然平静下来,心底生出了一丝好奇,甚至有一点点的期盼。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柔柔的抚摸着,隔着自己的肌肤将温暖传递给另一个与她息息相关的生命。
船身的晃动渐渐大了起来,一波强过一波的浪涌来,在船头激起渐高的浪花。猛然一片冰凉透骨的海水扑在渔女脸上,顿时让她一阵眩晕,所有神思均在此时滞了一滞。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一串雷响,由远及近,连绵不绝。她抹去眼睛里的海水和泪水,不敢大口呼吸,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船体的平衡。雷声越来越密集,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雷鸣,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蓦然间,一个奇怪而细微的声音夹杂于雷声钻入耳中,清脆如涧间幽泉,她凝神定息,专心捕捉那一个声音,只觉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明,最后竟然是婴儿的欢笑,阵阵不绝于耳。
她心头一凛,这才察觉到腹中的疼痛与坠胀感均已消失,而肚子上似有一物在不停颤动。她猛睁双眼,努力抬起上半身看去,可是周围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得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个小小圆圆、水水嫩嫩的婴儿正趴在自己身上不住的扭动,还兴奋不已的欢笑着,好似是瞬间就从自己的身体里转移到了体外,真是古怪非常。
但是她根本来不及觉得奇怪,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吃力的坐起身,摸索着将婴儿抱入怀中,可不知怎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这孩子怎生得如此之命,刚出世就遭此劫难,这样的夜海寒风,又找不到回路,怕是也难保一命了。渔女正是想到此处才伤心难耐,紧抱着孩子生怕稍一松手就失去了。
船头的浪已击起了半人高,她忽的转念想到,即便是如此回去也不知该如何向爹爹和村民们解释这一切,大家一定不会相信这种怪事,心中顿生绝望,稍一失神,未防一个巨浪打来,渔船剧烈一晃,她竟翻落海中,而孩子却因她慌乱中松手依然留在了船里。
渔女在劲浪中挣扎了几下便再不见上来,而怒海竟渐渐平息下来,那婴儿也一切安好,仍是一副手舞足蹈的欢欣样子,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只有雷声不断,自远处来,又向远处去,无一刻停歇。
小船随波逐流,晃晃悠悠的在这黑黢黢的空间里漫无目的的漂荡,一遍遍聆听着风行过身的声响。也不知漂了多久,仿佛水向逆转,船速慢了下来,到最后竟完全停住了,宛如冻结在了此处一般。
远处上空突然一亮,一道闪电扯开黑幕劈将下来,那处海面立即炸开了一朵巨大的水花。紧接着又是数道闪电劈下,在那亮光之下,只见一小团黑影乘风破浪疾疾向闪电劈下的地方行去。
就在又一朵水花炸开之时,那黑影也如鹰般飞窜而起,身形不住腾空。只听一个声音自那黑影处发出,喝道:“我乃浣剑门林瀚。何方妖物,胆敢为害一方,还不出来受死!”
话音方落,便见电闪之下海水四散分行,中心处有一巨物缓缓升出。一时间,雷电交加,愈演愈烈,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风雷之声震惊天地。
“好家伙,竟有此等能耐!”那黑影在电光之中顿现原型,原来是一个身形矫捷的男子,着一水靠,内里一袭紫衣,如箭离弦向上疾射腾跃,翻卷的衣衫好似鸟翼扑喇喇临风飞振。
那海中巨物也已现了全身,其形状如牛,顶上无角,身形巨大,通体昏黑色,却只有一只脚独立支撑着壮如小山的身子。它甫一完全升出海面,便忙睁开双目去寻那叫阵之人,霎时只见两道粗如柱般的光芒投射在那男子身上,比日月之光更加明亮。
“好凶猛的恶夔!我有紫鋆在手,看你能猖狂到何时!”那男子说着便迅速从腰间拔出一剑,剑身金黄,却散发着深紫色的朦胧之光。他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抢吸一口气,手腕一振,剑诀捏定便向那夔兽猛扑而去。
那夔仿佛仗着自己个大无比,有恃无恐,居然一动不动的偏头望着男子持剑而来。
男子见此情形,暗将全身之力运转在握剑之臂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进了恶夔的右眼。右方光柱陡然消失,夔兽吃痛,摇首怒吼,声如雷鸣,惊天动地。
男子被甩进海中眨眼之间没了踪影。夔兽狂暴的抖动着全身,摇头晃脑的用仅余的一只眼睛搜寻仇人。
周围的海水被暴怒的夔兽震得大浪滔天,水花四处飞溅,风雨雷电齐齐在此处疯舞,可仍是没见那人身影。
蓦然间,夔兽又是一声凄厉的嘶吼,巨大的身体向一侧歪了歪险些摔倒。它疯狂的左摇右摆,像是要躲避什么东西,可似乎毫无用处,惨叫一声胜似一声。
终于,疯了般的夔兽狂吼一声轰然倒下,随着又一声凄惨无比的吼叫,一道水箭从它身旁激射而起,电光照耀下,竟是那男子提了夔兽的断脚腾空飞跃。
恶夔失了独脚,痛苦难当的卧在海中扑腾挣扎,遍遍哀号,独眼一忽儿睁开,一忽儿闭上,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这恶兽,平日里害了诸多人命,今日遇上我,也正是你命该丧于我紫鋆剑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待我给你个痛快,以绝后患!”男子说完扔掉断脚,纵身跃到夔兽脑后,剑锋一转,狠狠刺入脑后一片最柔软的地方,叫那恶兽登时毙了命。
男子拔了剑,长舒一口气,笑道:“明日这栖云海便又可恢复原态了。”语罢长身一跃,入海只身游向远方。
那男子去后,没了命的夔兽慢慢沉入海底,风收雨住,雷声也渐渐变小,直到海天之间毫无声息。
黑暗仿佛突然之间就去了,栖云海上袅娜朦胧的白雾又出现了,而那只几经风波的渔船已然稳稳的停靠在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