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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   这日许久不见沐大人回来,心想怕是有些要事缠身,或是被友人请了去今夜不会回如是阁内,便要陈伯关了门打烊回去歇息。陈伯与其他人刚走,我与木预正要上楼去,却听得门外急急的敲门声,心想如此晚了又是谁来了,抬头一看木预,他也有些迷惑。于是便越过柜台去打开门,打开门一看,却是叶离离。
      她一见我,便扑了上头,紧抓住我的臂膀,再一看她脸上神色焦虑惊恐,心下一懔,忙问道:“叶离离你这是怎么了?”
      离离听我一问,更是凝咽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不是我,是杨淳!”
      “杨淳有何事?”
      “杨淳他被抓了!”
      我听得心下更是一惊,赶忙追问道:“被谁抓了,所犯何事,你如何知道的?消息可属实?”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便把离离也问得一愣。
      却听得木预在一旁说道:“究竟是什么事,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你还是说得清楚些!”
      此话点醒了我与离离二人,我也望向离离。
      离离方停了抽泣,缓了口气说道:“具体为何事我也不知,只听说今天皇上回朝,太子接驾时来晚了,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拂袖回宫了。任把太子一人撇下,傍晚时分,又听得皇上忽然下旨,将太子府上好些人抓了起来,杨淳也被抓了起来。”
      我听完后,脑中努力寻找以前看史书的记忆,却只知杨淳日后确有牢狱之灾,却不记得是何时,因着何事。心里愈发焦急,恨不得拍自个的脑袋,却也无济于事,只好故作镇定,执了离离的手,勉强正色道:“离离,你不必心急,这事还不清不楚,等过了今晚,我们再去打听打听,你也放心,杨淳再怎么说是太子洗马,也是三品官员,便是要杀要斩也是要有法律程序的。”心下一急,连法律程序这样的词都说出来,幸而离离正心情沉重中,不曾留意。
      离离半晌点了头,我见她情绪稍稍稳妥些,便要上前扶了她去我房中。她忽然推开我,向后一步说道:“不,我现在便要去打探消息,我如何能等到明日。只要想着他在狱中,生死不明,我如何能闭得上眼!”
      我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离离,你不要这么冲动,你去哪里打探消息。这深更半夜,你来寻我,便是信我,既然相信我,就先给我好好呆着,我一定竭尽全力查出这事!”
      离离听了,呆呆想了好久才说道:“是了,我当然信你。我只是觉得害怕!”
      我上前搂了离离,一手拂在她的背上:“不要怕,今儿不是为了你,我也想救他。他既然对我什么话都敢说,我心底也把他当朋友。如今他有事,我必定要和你一起想尽办法”
      这一夜,我与离离坐在一起,相互间无话,只盼着天亮。我心下盘算,此事若要明白缘由,定是与太子接驾来迟有关,恐怕又是太子与二王爷之间相争恶斗的结果。杨淳便是做了这牺牲品了。再仔细回想,朱棣亲征在外,太子监国并非发生大事,难道仅是接驾来迟就引得皇上大惩太子身边的人?依旧是一团疑惑,看来此事我只能寻了奕肃问个清楚。好说怠说劝了离离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天一大亮,我便要出门,却迎头碰上木预进来,却不知昨晚他何时又出去了。
      “你先不用出去了!”木预进了屋里,关上门才说道。
      “你出去打探了?”我拉了他到一旁小声说道,“可有结果?”
      木预也压低了声音:“太子接驾来迟已惹得皇上龙颜面大怒,又听说是有人诬蔑太子监国期间结党营私,欲图谋不轨。皇上审查了太子各项事务,下令逮捕了不少太子党人,还将太子临国期间颁发的好些政令改了。恐怕这次皇上是要重创太子党了!”
      “那杨淳可有性命之忧?”史上虽说杨淳只是有牢狱之灾,却无丧命之事,却还是怕这其中有误。
      “这恐怕还不可断定!”我听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忽然听得背后传来离离的声音

      “你是说,他有可能会死?”
      “不,不会!”望着她悲凄的神色,我反而镇定下来,相信自己曾经知道的历史,用无须置疑的语气告诉她:“离离,你放心,他定无性命之忧。”
      “寺玉,你不用骗我!”离离向后跌坐了下来,眼睛瞧着我已失了神,只是口中喃喃道,“当日我父亲也因着结党营私一罪被押了牢里,便从未出来过。我们一家也被诛了三族”
      我听了心里又是一惊,先前并未听过离离说起身世,不料也是个凄惨的故事。想到离离曾经面对满门血灾独自一人承受时的那份伤痛,我鼻子一酸。走上前又抱紧离离:“离离,你相信我,杨淳真的不会有事!不会有事!”我知道此刻便是一千句一万句也不能使离离放得下心,我却心底愈发深信不疑。
      “你们这是怎么了?”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奕肃的声音,不知何时他进了屋里。我转过头朝他看去,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想要朝他发火,转念一想,我因着什么立场说话,他们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有赢必有输,有得了意的便有失了性命的。他日奕肃若有事我又该去骂谁。心下堵得荒,只好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说道:“杨淳被抓了,你早知道了吧!”
      奕肃点点头,也不露声色。
      虽知是不可为的事,看着眼前这个算是熟识的朋友,还是不禁问道:“你可以救他?”
      奕肃定定地看着我。我自个不禁失了笑:“我这说的是什么玩笑,便是你们推了他进去,怎么会救他?”
      他摇摇头,也不辩解,只说道:“如今谁都说不上话了!”
      听得他这一说,我心底反而蓦地一亮。忙上前拉了奕肃的衣袖,急急说道:“你带我去见太子可好!”
      “太子如今自身难保,恐怕不能救他!”奕肃握了我的手腕,想是提醒我道。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求太子,你只需带了我去。我自有办法!”
      他不解地瞧着我,却并不点头答应。
      却听得木预说道:“恐怕四皇子此刻是不敢去寻太子了,怕是有所牵连?”
      这个木预,此刻还对奕肃耍起激将法。我抬头只做期盼的眼神望着奕肃。他终是点了头,算是答应了为我引见。

      太子行动不便,且又是多事之端,便只好我去东宫见太子。而东宫乃是皇宫内院,平常人等如何能进得去,这才作了宫女妆扮,求了奕肃领我进了东宫。幸是躲过了闲杂耳目,进了宫内,一路上心里焦虑,也不敢抬头四顾,竟这样昏昏沉沉地临了东宫门前,心底更是感慨,他日总是杨淳说要亲自引我去东宫见太子,如今我终肯来了,却是为保他性命而来。至殿前,便有宫女迎了上来,又领着我们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些路,才至内殿门前,便有奴仆接应:“寺玉姑娘,里边请!”
      奕肃却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你去吧,我便在殿外等你!”我只好点点头,随那人进去了。走在他身旁,只觉此人有些眼熟,不觉多望了两眼,被他发觉了,才亲切地笑着说道:“寺玉姑娘,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要小心身子莫再着凉了!”我一听,才记起了他便是早先给我送药的那人,不若两年前见他并没有这般苍老。
      “原来是你,那日多谢你送来的良药!”我也不禁朝他一笑。
      “不用谢我,是太子爷吩咐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说话间穿越庭庭院院,又绕了好些走廊,走到一御苑内。管家停了脚步:“寺玉姑娘,你在些稍等片刻,殿下即刻就来!”
      我点点头,退至旁处。这才得空看了看御苑,果然是东宫内苑,亭阁间假山洞天,或佳木茏葱,奇花闪灼是自不可说,但因是深冬,少了些艳色显得有些冷淡了些,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再一低头,方发现上上下下都没有台阶,石子铺的路面尤其平坦,想是方便太子行走。
      正想着,却听得车轮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太子坐着轮椅,先前那人在后推着向我这边走来,忙走上前去,却不习惯这时的请安方式,站了半晌,终是跪不上去。太子却开了口:“寺玉姑娘,不必多礼了!”
      被他瞧出端倪,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仔细瞧去便迎上他的眼睛,与二王爷截然不同,太子的眼睛柔和得多,看人时毫无凌厉之感,却自有安人心的感觉,脸色更是温熙宽厚。心下防犯之感顿然消逝,只觉得是一位长了许多岁的兄长。
      “德阳,去给姑娘搬了座椅!”
      “是!”他一边应着便要下去,原来他名唤德阳。
      我忙摆了手,挡住他的去处,朝太子说道;“不用了,殿下若不介意,可让我陪你在庭院里边走边说些话?”
      太子听了,微笑着点了头,又朝德阳看了一眼,示意他下去。我方走到太子身后,推了轮椅。
      “寺玉姑娘可是为杨淳而来?”太子由着我引着在庭院里走动。
      我点点头,又说道:“我知道殿下此刻也有诸多不便,今日来只求殿下去见一人!”
      “什么人”他依旧是不急不缓地问道。
      “殿下与杨士奇,杨大人可熟识?”我执意朝前看着,不去望太子的眼睛,只怕自己的目光漏露太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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