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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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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城?末城?”晚饭过后,商丘洗好碗筷,回房一看,却不见许末城的身影,顿时急了,一个个房间找过来,才发现他就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呼……商丘暗自松口气,瞥见他手里拿着的刮胡刀,走过去问:“想要刮胡子吗?我帮你吧。”
论许末城的生活残障程度,做了他四年舍友的商丘自然再明白不过,更何况现在他的一只手已经……不能用了。
拿过刮胡刀,商丘搬了张凳子让许末城坐着,蹲下身动手帮他刮起胡子来。许末城顺从得一动不动,只是那双黑瞳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沉静得可怕。
“还记不记得我们刚上大学那会儿,我那时候讨厌你讨厌得要死,可惜三次申请调换宿舍都没有被批准。校方让九大家的精英跟我这个寒门子弟住一起,实在称不上什么英明的决定,尤其是你,扫个地能把扫帚扫断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商丘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希望能分散一下许末城的注意力,说着说着,却自己笑了起来,平凡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幸好你不是李建齐那种傻缺,不然我一定在你饭菜里下毒,在你被套里放蜈蚣。”
听到这些话,许末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烁,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谢谢。”
商丘拿着刮胡刀的手骤然一顿,他眼里的神光也黯淡了下去,“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要你跟我说谢谢。”说着,他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再度轻快起来,“况且,你也帮了我不少。上次要不是你,我说不定现在还在蹲监狱呢。”
满意地看了一眼许末城变干净的脸,商丘站起身来微微笑道:“好了,看看,我手艺不错吧。”
许末城站起来走到镜前,向镜子里看去,干净的下巴上光洁一片,他忽而伸手触摸向镜子,喃喃地说了一句,“他最讨厌别人留胡子了……”
看着许末城眼底那逐渐扩散开来的悲伤之色,看着他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深沉的浓郁的痛苦的阴霾,商丘的心像是狠狠地被锤子撞击了一样,一股酸楚的味道沁入骨髓。他看着镜子,仿佛也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咧着嘴笑得好像天下无敌的笨蛋样子。
眼角有点湿湿的,商丘垂下眼睑,看见自己拿着刮胡刀的有些颤抖的手指,忽而冷冷地自嘲一笑。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陡然钻入他的耳朵,他急忙抬头,却见许末城痛苦地趴在镜前,那镜子,已经被他手里忽然加重的力道挤压得碎裂了!
“末城!”商丘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痛苦,他抓着他的胳膊,几乎是央求着,喊道:“不要再想了!就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想他了!”
“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想他了……你会受不了的!”商丘满脸的焦急,许末城那痛苦的嘶吼声就像针一样扎着他,可他只能这样抱着他。他没有能力去帮他平复痛苦,更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他想起那个人。他就像他现在的脸色一样,苍白,而又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端的疼痛散去,许末城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紧闭着眼,瘫倒在商丘怀里,嘴里却还一直无意识地叫着那个名字。
阿尧。
无声的眼泪从商丘的眼角坠落,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地拍打在许末城的脸上。许末城的眼皮动了动,似有所察觉,但最终还是没有醒来。商丘死命地咬着唇,直到嘴唇都咬出了血,疼痛让他止住了眼泪,他便好像又能自欺欺人地回到铁面无私的大法官模样。
无言亦无泪。
“怎么了团长?”爱斯维克的地下实验室里,安娜侧头问向脸色有些不太对的秦尧。
秦尧抚了抚胸口,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有些心绪不宁。”
“下午回来之后你就怪怪的。”安娜道。
“不用管这个了。”秦尧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问:“新机甲进展怎么样了?”
“李博士说目前已经完成了大约65%,预定在一个月后能造出试验机。如果实验成功,就能投入生产了。”
秦尧点点头,正准备朝埋头搞研究的李佩山他们走去,却看见李佩山看到他过去,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外面。秦尧会意,回头向安娜交代了一声,便与李佩山出了地下实验室。
两人来到街角的路边摊,各自点了一碗面。摊主依旧是那个面老板,热情地给秦尧端来了一碗洒满葱花的大排面,拍拍秦尧的头,满脸疼爱的让他多吃点。
吃完面,李佩山抹抹嘴,从兜里掏出一个便携优盘放到桌上,“你要的解码程序就在里面了,拿去吧,我也算有个交代。”
秦尧拿起优盘,心里不由感叹: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却掌握着多少人的命啊。
“就这样,我回去赶工了。”李佩山算是放下了一个重担,拍拍秦尧的肩,转身朝实验室门口走去。
秦尧看着夜色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萧索,有些佝偻,忍不住喊了一声,“老师……”
李佩山没有回话,只是扬起手挥了挥,就径自远去。
秦尧摇摇头,便也作罢。掏出终端来,又不信邪地再次拨打夏佐的电话——这个非敌非友的家伙,自从许末城那件事后,又销声匿迹了。果不其然,这次还是没有打通。秦尧深深地皱着眉头,还想再打一次,一串‘嘀嘀嘀嘀’的声音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终端上显示的名字是李一海。民主党的主席老头?他又有什么事?
秦尧接起来,干脆利落地问:“有事?”
“秦尧。”李一海的语气相当的沉重,这让秦尧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来,“总统阁下遇刺了。”
“什么?!”秦尧倏地站起来,声音上扬了几个分贝。
李一海有些疲惫的声音再度传来,却带来了更加糟糕的消息,“不止是总统阁下,还有好几个政府要员都被杀害了。原本秦上将用强力手段稳定下来的局势,又乱了。”
秦尧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一点冷静,“事发地点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总统府。”
秦尧也赶不及叫人了,给安娜去了个电话,就直接打道总统府。而等到他通过重重警备,来到总统府最里面的宴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陡然一缩。
案发现场还保持着原貌,总统何琛就倒在宴客厅正中央的地毯上,血水从他的身体四周扩散开来,流了一地。而何琛身下的那块地毯,正中央绘着的,正是黑罗的国徽。
秦尧难以想象,那个一直像他父亲一样照顾他的人就这么死了,昨天,他还和蔼可亲地跟自己说着话。可是眼前血淋淋的事实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眼球,让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比他早一步到场的李一海走到他身边,身后跟着的是唐。他看着秦尧有些狰狞的面孔,心里暗叹一声:现在秦书文死了,何琛死了,许多掌握着黑罗命脉的高官也死了,黑罗,真的到了不得不背水而战的地步。
做了个深呼吸,秦尧迫使自己移开眼去,“把总统阁下移走吧。”
“你怎么看?”李一海小声问。
“不用怀疑,有这个能力,在几乎同一时间将何叔以及多位政府要员一起杀死的,只有假面会。”秦尧的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只有林海。”
秦尧敢笃定,这件事就是林海的手笔。在这个时候搞这一出,等于是在帮加林推波助澜,除了已与加林结盟,且资助过那种先进机甲的林海,就没有别人了。至于周喻商,有秦尧外公这个身份,加林就算走投无路也断不可能与他结盟的。
不过……假面会积聚了千年的力量真心让人胆寒。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也许半个小时都不到,就几乎颠覆了黑罗的高层力量。这种动辄覆灭一个国家的能耐,也只有假面会有了。而且,这还是分裂之后的假面会,如果它没有分裂的话……秦尧不敢想象,恐怕李一海也无法站在这里跟自己说话了。
唯一庆幸的是,为了做成这几桩暗杀,假面会蛰伏在黑罗内部的大部分棋子都暴露了,今后将再不能对黑罗造成此种威胁。秦尧更是立刻下令,宁可错抓,不可放过,凡是可疑的,一律逮捕送进青城监狱。凡是证据确凿的,情节严重者就地枪决,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也不可以给敌人留下。
秦尧虽无官职,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按照他说的去做了。等吩咐完了这些应急措施,秦尧走到李一海身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李老,李总统阁下,您该去准备电视讲话了,不然再过一会儿,不知情况的民众就会挤破总统府的大门了。”
李一海苦笑一声,“果然我还是逃不过了。”
“论资历,论手腕,现在的黑罗只有您一个人能挑起这个担子。”秦尧道。
“那你呢?”在这种关键时刻,秦尧所表现出来的果断令李一海也不由暗自赞叹。
“我自然也有我的事情去做。”秦尧说着,眼中闪动着冰冷的疯狂的光芒,“古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