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相承》笑也枉然

13、（十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没有去练习，安霖他们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接。这两天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而在这里，韧从来不会打扰我。拧开台灯，我静静地盯着大拇指原来戴“子戒”的那个地方看着，苦涩的感觉蔓延过心底，记忆便不受控制的如潮水般涌了进来，霎时之间竟让我不知所措。死死的握住原来戴“子戒”的左手的大拇指，我妄图驱赶走那些记忆，可是我忘记了，记忆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于是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还是变成一副副鲜活的画面在我的眼前铺散开来——
　　“我叫黎枫，漂亮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对我说话的人声音很好听，我抬起头来，戒备的看向眼前问我话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每天逃避追打的生活让我从最初的恐惧变成现在的疲惫和厌倦，此刻躲在这个小小储藏室的我根本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逃跑了，身上的伤还在痛着，我根本没办法和面前的人交手，所以我选择沉默，如果被打就只能算我倒霉了，小垣还藏在身后的储物柜里，现在我是自身难保，所以更加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
　　“小家伙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说呢，因为你和我的弟弟很像。”那人向我解释着。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很漂亮，不同于平时欺负我们（还有小垣）的那些家伙，在我看来他的眼神很温柔，这样的眼神让我不自觉的卸下了防备。于是，我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肖笑，我的名字叫肖笑。”
　　“肖笑，是个好名字呢，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笑好了，可以吗？”他蹲下来和我平视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以后你就叫我哥哥，这些伤是他们弄的吧，跟着我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你很强吗？”我直视着他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跟着我，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恩，是真的。”
　　“那，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你能不能同时保护？”
　　“好啊，我尽量。”
　　“谢谢你。”我向他道着谢，把头转过去兴奋的喊道：“小垣，小垣，出来吧！这个哥哥说他也会保护你！”
　　“这就是我请求你保护的另一个人曲小垣，还有就是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她的。”我拉着从储物柜里出来的小垣对黎枫认真的说道。黎枫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那神情全然不似一个少年，俨然是一副帝王的样子。然后，他说：“小笑，我丑话说在前头，背叛我的下场可是很惨的，你要记住了。”
　　那一天的我们，在阳光下笑得无比的灿烂。
　　那一年，我6岁，黎枫13岁，小垣5岁，那一年，除了知道要拼命的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我们什么都不懂，也无法预料到将来要发生的事。所以痴傻如我，直到11岁那年在樱桃树下发现黎枫和一个男孩拥吻时才惊觉自己对黎枫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而那个男孩正是刚刚转院过来的比我大3岁的田晨，他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风爷大概就是由于他们出众异常的长相才把他们从别的孤儿院转过来的吧。当时我还在心底笑风爷有审美上的洁癖，因为在这整个孤儿院里你是绝对看不到一个丑人的，即使是长得最不济的，走到大街上去那也绝对是属于长相清秀干净型的那一类，只是在我发现黎枫和田晨的事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恐慌和心痛。而黎枫自从田晨来了以后也很少主动来找我了，直到后来我离开那里出发去意大利都没有见他出现过，我想他那时可能是不知道的吧，因为我知道风爷和宵叔是不会向我们孤儿院宣布这个消息的，毕竟这个孤儿院也只是“风宵”旗下的为其培养和筛选菁英的幕后场所，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其实想到要去意大利那纯属偶然，原因是在一次无意中我听说风爷因为打赌输了，所以要送一个孩子去给意大利的合作伙伴无偿使用7年，于是我向风爷提出了要去那里的请求。那时的我已经得到了风爷的军师宵叔的宠爱，虽然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那么喜欢我，但在当时，却正是因为这种疼爱让我失去了小垣。
　　那一天，当我要求去意大利时风爷和宵叔是非常反对的，但最后宵叔还是妥协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我带上小垣。虽然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条件，但为了能离开这儿我还是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意大利方面要的是一个可以出卖身体的孩子，而我因为带上了是女孩又是长相十分出色的小垣，自然而然的，她就成为了我的替代品，我这个多出来的孩子则被安排到到了暗杀组，在那里过起了炼狱般的生活，从此便和小垣开始了截然不同的生活。在暗杀组，大家都是冰冷的杀人工具。在那里每隔半年就要进行一次杀手筛选，当家的让杀手们在一个星期以内手段不限，场所不限的方式进行互相残杀的淘汰赛，每一次都只留活下来的4个人，也就是说，要想活下来成为4个人当中的一个，靠的并不仅仅是敏捷的身手，还需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和坚强的意志力。现在我已经无法具体地回忆起每一次的淘汰赛了，只记得体弱的自己在第一次进行淘汰赛时被一个不知名不知貌的人所救，他告诉我说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的确，当时我还不想死，不是因为要去守护什么东西不想死，只是因为自己做为一个怕死的人来讲单纯的不想死而已，所以我疯了一般的训练自己的各种能力，因此最后，如愿地，我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了，也终于在黎枫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杀人工具，可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会因此而永远的失去了小垣。
　　到现在我还记得小垣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她是微笑着死去的。在临死前她还对我说着：“笑哥哥，谢谢你，这样就好，我也，可以解脱了。”我紧紧地抱着她，无声的自嘲：是我把她带到火坑的，而最后把子弹射入她眉心的也是发过誓要永远保护她的我。我抱起她仰天大笑，作为杀手“血雁”扬名于杀手界的我，最后作为杀手亲手解决掉的却是被自己当作唯一的一个亲人看待的小垣，这怎能不让我发笑？怎能不让我心寒？这一切几乎让我无法面对，于是我答应了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那个人称“炎鬼”的杀手，也就是在第一次淘汰赛上救了我的那个人的建议，和他合作铲除了那个闻名于世界杀手界的意大利杀手组织“赤焰”，恢复了自由身。之后我拒绝了他的邀请，只身回到了“风宵”，做回了肖笑，在继续接受着黎枫保护的同时也在暗中保护着他，小垣已经回不来了，那么至少让我保护这最后的一个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努力地守护着他和对他来讲重要人或是物，直到后来发生田晨的事我都没有改变过对自己的承诺，虽然知道自己很贱，但是面对自己的心意，我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一切都可以用死来解决问题的话我想也就不至于有那么多痛苦的人了吧。

　　“你在想什么？”韧的突然出声把我从回忆中拖了出来，感激地看了看他，我回答道：“没什么。”
　　“哦？”韧怀疑的看着我，接着戏谑的说道：“小笑，你摸摸自己的脸看看。”闻言我一惊，即刻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湿了，是眼泪！“呵呵，是眼泪。”我轻笑着说道。
　　“小笑。”
　　“恩？”
　　“过来我抱抱。”
　　“好。”我靠过去，把自己埋在韧的怀里，任眼泪疯了似的流下来。韧温柔地拥住我颤抖的身体，把下颌轻轻的放到我的肩上任由我在他怀里放肆的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道：“韧，告诉你件很奇怪的事，你知道吗？我长那么大，只哭过三次，而且这三次都是在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的面前。”
　　“哦？”
　　“恩，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在同一个人面前，那个人戴着面具所以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每次都不是近距离的和他呆在一起，甚至连他那次为什么要救我到现在我都还想不出原因。这第三个人就是你了。”
　　“哦？那个人你知道叫什么吗？”
　　“‘炎鬼’，我只知道他作为杀手的名号 ‘炎鬼’。”
　　“你确定他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名字吗？”韧漫不经心地问道。
　　“咦？”听着他的声音我一愣，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好像……”
　　“算了，想不起来就睡吧，做杀手的可是很忌讳名字随便让人知道的呢。”韧打断了我的话说道。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乎这个干什么，不过想了想他说的也对，加上我本身也懒，便放弃了去思考这个问题，在韧出去后就乖乖的关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