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单身时代》缱绻梨涡

6、只如初见

　　关上账房的门，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敲敲有点酸痛的肩膀。

　　“鱼儿。”我回头，看见他白皙的脸可疑的红了起来。

　　看见我疑惑的眼神，他脸更红了。

　　“嗯……刚才那个动作……你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他很认真地说，就像个大哥哥嘱咐小妹妹一样。

　　关门？伸懒腰？还是敲敲肩膀？

　　他比划了一下。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没见过大姑娘伸懒腰啊？

　　我大笑了起来，笑得肚子抽筋。

　　他俊脸涨得通红，瞪着我，一副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倒触动了我心里有些柔软的地方。

　　我唯一的弟弟小我5岁。小的时候，弟弟经常被我这个大姐欺负。他常常替我背黑锅，可是口舌有点拙，想解释又说不清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角犹有泪痕。长大了知道心疼了，又难得见面。偶尔见到，他总是笑嘻嘻的，叫我“姐”，老是嚷嚷着要亲自挑个好姐夫，不让我吃半点苦。可是现在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来，回去的可能几乎没有。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想到这里，我心里面堵得慌，也笑不起来了。

　　“鱼儿，你怎么了？哪里疼吗？”疏禾有些紧张。

　　我低下头去，摇摇头。再抬起头的时候，仍旧戴上我的笑容。

　　“真的没事？你刚刚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疏禾还是很担心。

　　坐久了腰痛。我“说”。

　　他一开始没看清我说的什么，我重复了三次他才弄懂了。

　　我叹了口气。当哑巴的日子很难熬，尤其是我这样说话又快又狠的人，一件事情要重复三遍的生活真是太郁闷了。

　　他扶我到回廊的石凳子上坐下，帮我推拿起来。虽然知道这样不妥，可是他手艺还真是不错。反正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会往这边来，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接近专业水平的服务。

　　疏禾将来要是没饭吃了，还可以开个按摩馆嘛，肯定很受欢迎。不过，秦家的家业这么大，秦家四少爷怎么可能没饭吃。我鄙视了自己一下，果然是穷人的想法。

　　“鱼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我一惊，我并不是真的承欢，怎么可能记得。又想到我现在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心又安定了一点。我回头微笑的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也笑了，说：“记不清了吧，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我刚从私塾里回来，被几个小孩欺负得很惨，他们骂我是没爹没娘的小杂种。我恨得牙痒痒，跟他们狠狠地打了一架，一身都是泥，脏得像个小叫花子似的。我咬着牙，带着全身上下一块块的瘀青，自己走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父亲牵着你背对着我，正在跟一个陌生的叔叔说着话。”

　　他停了一下，好像在回忆那天的情景。

　　“你穿着粉红的衣衫，梳着两个小小的髻，脖子啊，手啊白得晃花了我的眼。你回过头来，看到我，眼神有点惊讶。我这才看见了你的正面，圆圆的小脸，一双眼睛好像总是在笑的样子，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说不出来的可爱。我一下子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又脏又臭，站在你面前，却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身后的人在温柔的笑，我不用回头也知道。

　　“可是你向我走过来，走到我跟前，有一点迟疑，但还是抬起手，用你的小手帕给我擦额上的泥水。鼻端传来淡淡的香气，我傻傻的站着，傻傻的看着你。你擦完了，娇怯怯地问我，‘疼吗？’”

　　“我大力地摇摇头。真的，就是一点都不疼。后来我知道了，你就是这么温柔善良，会把受伤的小猫小狗捡回家，悉心的照顾。那时候，我又凶又倔，如果是别人，把我当作小猫小狗，我肯定会扯着他干上一架。可是，我却觉得做你的小猫小狗，应该也不错吧。”

　　“再后来，我又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大哥要娶的那个人……”

　　他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诉说，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却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我是睡着了的分割线＊＊＊＊＊＊＊＊＊＊＊＊＊＊＊＊＊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躺在疏禾的怀里。他背靠回廊的柱子，眼睛看着远处，不知在沉思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我醒了。

　　“你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

　　这句他倒是马上就领会了。“现在是下午了。我让七儿告诉他们说你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我居然午饭都没吃，直接睡过去了，大概真是太累了。

　　“去吃点东西吧，让厨房给弄点送到房里吧。”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风卷残云般的把桌面上几样精美的小菜消灭干净，我满足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用手帕擦擦嘴。抬起头来，对面坐着一个看呆了的人。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要压缩吃饭的时间，以致我现在速度惊人。不过秦府的厨房出品品质都十分优良，也是我吃得飞快的一个原因。

　　他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吃相吧。以前的承欢吃饭应该还是很斯文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出什么异常。我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背上有点凉凉。

　　我站起来，走到书桌前。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我写道。

　　他笑起来，说：“好，以后逢双日午饭后你到偏院的天井，我教你。”说着，摸出一本书来，“内功心法写在这本书上，你照着自己练就是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武功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练的，我能做的，只是带你入门。可能会很累，但是你一旦开始了，我不希望你半途而废。”

　　我看着他，发现这个小男生还有温和细致之外的一面。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很认真地点头，告诉他，我会坚持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