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火凤燎原同人·三国）小八的第一百零八种死法》天*****生

5、【43-48】第二年的校园生活（一）

　　42、小八问诸葛亮，七师兄，这些日子与你一同研究的那些木牛流马，机关火石，甚至包括连弩，皆是为战争所制造。
　　小八觉是得疑惑么？诸葛亮问。乱世之中终究避免不了战争。若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守护，再富饶的城市也不过是让强盗们付之一炬的下场。洛阳便是如此，天下亦是如此。荆州自古乃四战之地，小八，若是有朝一日洛阳城的惨烈场景出现在水镜府周遭，我于心不忍。
　　小八低下头。他无法面对诸葛亮的眼神。他的确认同三师兄和四师兄不破不立的做法，但是此时此刻，在诸葛亮的面前，他却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诸葛亮说，小八，人命不是数字，百姓亦不是草芥。诸侯争霸，视百姓为无物者十之八九。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于百姓何益？助纣为虐者，纵然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然而民心之向背，却从无虚假。对于百姓来说，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只要看他们的行动便知道了。
　　小八低下了头。他不想辩驳什么，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附和些什么。支持他一次次跌倒后爬起来继续前行的从来不是什么拯救世界拯救天下苍生的信念。他自认为没有那么圣人。
　　一时之间，工房之中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

　　43、七师兄说牛皮，绳子这些都不够用了，让小八下山买点，看着那长达一卷竹简的购物清单小八觉得压力略大。
　　下山见闻：卖身少女一名。
　　小八扔下了一些钱，却看见二师兄和四师兄晃荡了过来。
　　二师兄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小八刚准备过去打声招呼，却听到两人的争论，四师兄说，救得了一个，救不了第二个，二师兄却说若是一个都不帮，更不要提全部。
　　四师兄：治不了根本，肃不清源头，帮了全部又有何用。
　　二师兄：不是全部的人都能等到治了根本，肃清源头的时候。
　　四师兄：你我所期待的光明时代，本就不是所有人的。中途抛下，并无过错。作为军师，我等一抛下便是千万鲜活性命。
　　二师兄：既为人命，怎能如此草率？
　　四师兄：敌我双方皆是人命，顾此必然失彼。在战场上若要思考全面，便需放下不需要的同情心，将人命当成数字来计算
　　二师兄：郭嘉，你总是把人命看的太过轻贱。
　　四师兄：就事论事，特殊时期总有不同看法。到底你追求的也是最小牺牲，最大利益，本质与我并无差别，只是本质不同罢了。
　　二师兄：结果要看，过程也要看。
　　四师兄：成王败寇。
　　二师兄：功过是非自有后人来评，史书上所载不会只有最后一笔。
　　四师兄：身后之事，何需考虑？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该轮到小八你了。
　　好吧原来两个师兄是故意争给小八听得。小八觉得师兄们越来越喜欢在他面前问些政治问题了。想来想去还是五师兄好，从来是只谈风月。小八觉得头快要裂了。
　　小八说，这两个问题并不冲突吧？四师兄在生活中没必要跟战场上一样讲究取舍，二师兄若是上了战场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还有这姑娘你们打算怎么处置？真打算买了带回水镜府？
　　郭嘉一阵咳嗽。
　　荀彧皱眉，帮人救急，自不是为了图回报。
　　小八说，《吕氏春秋察微篇》有载，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於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而让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鲁人必多拯溺者。
　　小八说，二师兄施恩而不望报是好事，然而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如此的。二师兄这样的“好人”多了，反而断了卖身者的活路。人命本不该如此轻贱，然而世道如此，哪怕是如我等，亦要遵守这尘世间的规则，哪怕这些规则并不合理。
　　小八说，小八相信，会有那么一日，二师兄能够改变这些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则，使有能者各安其位，劳者得其食。天下间，再无被迫卖身的可怜之人。
　　荀彧说，小八，我们需要面对的是现在，而不是日后啊。所为之事，只求无愧于心便可。若是人人在帮助他人之前皆要瞻前顾后，一朝有难，还有谁肯出手相助？
　　小八说，小八受教。
　　回去后，郭嘉似笑非笑地对小八说，小八，你顾左右而言他的能力倒是可以出师了。
　　小八说，若是一直按照师兄们给定的路数来走，小八岂不是永远要落在师兄们的计算之中？

　　44、中秋。张昭老师难得地来花园找到了小八，问小八有什么打算？
　　小八说，打算一个人过。张昭老师的表情似乎有点诧异，但是他依旧点了点头。若是小八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去找他。
　　中秋的晚上，小八去了集市。襄阳城离水镜府不算太远，然而夜晚的山路却寂静的让人心里发凉，小八暗自握住了大师兄送他防身的短匕，那是他刚来内院的时候，大师兄送他的礼物。
　　在水镜府的时候，它的最大用处无非是被三师兄借去切个西瓜，或者被七师兄拿去削削木头。
　　大概是在前几个周目他还在曹魏那里打混的时候，总是无法避开赤壁之战战败后曹操进位魏公，二师兄被赐死的剧情。
　　然后他便用这柄短匕刺杀曹操。二师兄和四师兄都逝去以后，他在曹营再无任何挂念——他并不怕连累三师兄，因为三师兄的自保能力足够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很滋润地活下去。
　　绝望，愤怒，内疚。总是脱不开这些负面的情绪。以八奇的身份站在谋士之中的小八身形与郭嘉相仿，没有人会想到他其实也有一手不错的武艺——事实上八奇之中除了郭嘉以外多多少少都会武。甚至包括看起来十分无害的荀彧和诸葛亮亦是如此。还在水镜府时诸葛亮曾经一个人一把连弩干掉了十几名来找庞统麻烦的刺客……小八对此叹为观止。
　　对于曹操的刺杀，有的周目成功了，有的周目失败了，但是这些对于小八来说都不再重要。怎样也不过是被乱刀分尸砍成肉泥的下场。白毛曾经笑着说，小八，你终究是无法平静地接受失败。所以到了最后总要报复一下社会。损人不利己，你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好过。
　　在山路之上，小八再次见到了白毛。白衣白发，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这次总算没有穿得跟死人一样。（注：白衣左衽是寿衣的穿着方式）
　　白毛自称“驱驰”，对小八说了一大堆高深莫测的话。他说，他在等小八，为了寻找答案。
　　小八等白毛说完了所有台词。终于瞅了个空子说，我来找你，是为了求你一件事。
　　白毛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他。
　　小八说，既然你现在是“那个人”，那么请你为郭嘉改一次生死薄。
　　白毛说，小八，人的结局只有一个。多出十年，少出十年对他来说有何分别？
　　小八说，我一向很贪心，所以，不仅仅是十年，我要他百年无忧。
　　白毛说，擅改生死簿，必遭天谴。小八，你真如此薄情，置我于不顾？
　　小八沉默了片刻，转身便走：若是不行，那便算了。
　　身后的脚步声却跟了上来。第三年十二月旬末，带他来后山找我。小八听到了白毛平平淡淡的声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毛说，原本的死局会多出一线生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能不能抓住，还要看你自己。
　　小八说，多谢。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水镜府。小八对白毛长身一揖，告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毛便凭空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八看到了门房惊骇的表情，门房问，小先生，你刚刚在跟谁讲话？不会是……
　　小八微笑地点了点头。这样说也没错。

　　45、小八看了看手上那个从贾诩处要来的护身符。貌似……这玩意儿，已经不需要了。小八叹了口气，将它收进了柜子的最深处。
　　照例带着沙盘敲开了荀彧的门，荀彧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八好奇地看了看，二师兄的床上好像躺着一个孩子。是小张辽。
　　荀彧轻声说，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在花园里睡着了，外面风大容易着凉，我把他带回屋子里歇会儿。
　　说起来经常能在后山或者山下集市看到这孩子，小八说起小张辽提出“做我的军师”的要求，不由莞尔。只是这孩子的父母不知身在何处，水镜府的后山虽说没有野兽，但是这样满山乱跑也是有些危险的。
　　小正太睡觉的时候还不好好睡，扯了扯荀彧的袖子，喊了声“娘”
　　荀彧伸出手替张辽掖了掖被角，那温柔的笑容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小八想，难道这是错觉？
　　这孩子是个孤儿。荀彧说。前些年因为黄巾之乱从外地逃难而来，一家子人却因为疫病和饥饿死在了路上。这孩子在后山采集些山货下山去卖，过得很辛苦，却从未抱怨过什么。
　　小八说，经常在集市或者后山看到他，每次他都会送点小礼物。这世道，无论是谁都不容易吧。拥有梦想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
　　小八拿出了那块玉石，说，这东西看来是他家的传家宝。等他醒来还请二师兄替小八还给他。虽然很感谢他的厚爱，他有朝一日会成为大英雄，不过我不可能成为他的军师了。
　　注：依照游戏里面张辽的穿着打扮感觉应该是富家子弟而不是孤儿。不过我觉得某本同人里面小张辽孤儿的设定蛮萌的就沿用了。

　　46、课堂上，小八没有出现。
　　学堂里，小八没有出现。
　　如果对方是整天窝在工房的诸葛亮，这并不为奇，然而当这个人为一贯以来勤奋好学的小八时，师兄们便觉得不对了。
　　袁方表示，小八逃课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诸葛亮表示，小八有照例来工房报到，他可以去问一下。
　　事实上，这一旬，小八只是跟着华佗去采药去了。
　　菖蒲，天门冬，露蜂房……华佗拿出一本图鉴给小八以后小八就背着药筐上山了。然后鼻青脸肿回来了。
　　小八说，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容易采集的药草丢了大半。华佗瞅了瞅那剩下的小半筐药材，叹了口气，给他了一盒药膏让小八自己看着外敷。华佗说，你最近太疲劳了，无论是水镜府的课程还是我这里的任务，都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完成的。没必要这么拼命。把自己给累得病倒在床，反而得不偿失。
　　小八低头说，对不起，华医生，小八知错了。
　　华佗给了小八一颗药丹，嘱咐小八吃下。又为小八推宫过血，小八顿时觉得昏昏欲睡。一觉醒来，闻到周遭的药香，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恢复正常后，小八再次对华佗道谢。
　　你别老是跟老四一样把自己往死里折腾也把老夫往死里折腾，我就很高兴了。
　　小八苦笑。小八说，我只是想向华医生学习医术。
　　华佗说，学医需要大量的精力。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小八说，对不起……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小八说，必要时，我可以暂时放弃学业上得事情。
　　华佗第一次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47、和二师兄推沙盘是很艰难的。因为你要面对的对手每一回合都有援兵，并且体力和士气会不断地高涨。也就是说，对方可以选择的战术非常灵活，而且在你的兵力越打越少的情况下，对方的兵力可能反而会越打越多。
　　荀彧说，小八，无论是沙盘还是战争，都贵在坚持。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要轻易言败。
　　小八说，我明白。
　　又败了一局。跟二师兄沙盘是一种缓慢的折磨。每一次他都能用堂堂正正之兵跟小八磨到最后一轮，依靠胜负的回合数来确定最后的输赢。是以与二师兄沙盘，每一局的时间都是出奇地长。
　　荀彧忽然起身，开窗。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入冬了。
　　二师兄的屋子里是很香的。但是大概为了照顾小八，二师兄用了不少草药遮去了原本的一身兰花香气，因此闻起来也只是有种淡淡的苦味。
　　二师兄说，总是待在屋内未免有些气闷。小八，过些天的射艺小考，你准备的怎样了？
　　小八挠了挠头，射艺小考？糟糕，我还完全没有准备呢。
　　二师兄说，他对于射艺略有研究，倒可以临时指导一下小八。只是，更多的还是要靠平时的努力。
　　小八郑重地点了点头。
　　荀彧侧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小八，说，其实每一个师兄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一面。人无完人，小八，不必太过勉强自己。
　　二师兄，我没事。小八说，华医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48、演武场上，荀彧举起一张弓，缓缓拉开，射出。正中靶心。然后他微微掉转过头来看着小八，说，你来试试。
　　小八张弓数次，皆是脱靶，小八不由地脸红。
　　二师兄说，学射不求急中，先求合法。射箭的要领，首先在心平体正。
　　二师兄便扶着小八的手臂，肩膀，替他调整好姿势。小八浑身僵硬，这一箭却是怎样也射不出了。
　　二师兄摇了摇头，从心所欲最是可贵，刻意为之反而不美。小八，心为靶，志为箭，挽弓发箭，也是在陈说心中所愿。正心诚意，以陈其志，发之不中，反求诸己。这才是射箭者应有的心态。切不可心浮气躁，患得患失。
　　师兄所言，近乎于道，却不仅仅是射箭了。小八说道。
　　不错，于天地之间，立的直，行得正，方为君子之道。师弟，你的道又是什么？荀彧问道。温柔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然而这个问题，小八一时之间却无法回答的上来。只是望向风中诸景，陷入沉思。
　　我的道，又是什么？小八扪心自问。
　　小八说，二师兄，若有一天，天命不在你，你当如何？
　　君子之射，不萦于外物，正心诚意，以陈其志，发之不中，反求诸己。荀彧恬然说道，语罢，一手扶着小八的腰，一手扶着小八的右臂，小八左手扶弓，右手张弦，一箭发出，动作流畅宛若行云流水。
　　“啪”。
　　正中靶心。
　　这一箭并非小八一人之力。二师兄，心为靶，志为箭，你的志向即是小八的志向。即是中了，那么，小八愿与二师兄同行，一生愿行无悔。
　　荀彧松开手，小八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停留着的温度。
　　小八，你的志向，素来不在此处。荀彧说道。
　　不，小八说，师兄的志向便是小八的志向。哪怕手段不同，过程不同，所求者无非天下太平四个字。小八愿倾尽一生所学，为师兄们补起这天下太平。
　　荀彧当然能够看出，小八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二师兄说，既然如此，小八，无论做什么，只希望你能无愧于心。
　　荀彧没有再反驳些什么，只是替小八收了弓箭，默然离开。
　　小八在冷风中默立了半晌，回过神来时，双足皆已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