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弄》艾芽

8、云雾敛

　　寒风堡是杀魄的总部。自从江雁容到来后，这里的气氛显得颇不寻常。其实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什么时候气氛又寻常过。
　　江雁容来到杀魄后，并没有急着回溪月谷，而是大大方方地住了下来。杀魄对外称辛小恋病了，需要玉手观音来医治。事实上江雁容只是每天来到梅园，和辛小恋聊天。
　　沐儿每天神采飞扬，经江雁容的问话才知道，沐儿正和杀魄的战云走得很近。江雁容不禁感叹万分。
　　此刻她正和辛小恋坐在梅园的亭子里吃点心。江雁容向来不喜欢甜食，吃了几片桂花糕就放下了。辛小恋善解人意地朝江雁容笑笑，斟了杯杏仁茶给她。
　　“其实你应该吃点儿甜的，好处就不用说了，你是医者，该比我懂。”辛小恋淡淡地笑着。
　　有一会儿江雁容沉浸在辛小恋的笑容里，无法自拔。她真是个特别的女子，江雁容淡淡地想着。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辛小恋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江雁容淡然一笑：“让你见笑了。叫我雁容吧！”
　　“那你也叫我小恋吧！”辛小恋依旧笑吟吟的。
　　“雁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
　　辛小恋望着梅树的枯枝，缓缓道：“有好几次，我看见你和慕言在商量着什么，好像很紧急的样子。我很担心。我知道慕言是个要强的人，心很大，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你能告诉我他是不是又要和整个武林作对？”
　　江雁容放下了茶杯，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景色，不作声。
　　往往不作声就是默认。
　　辛小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放不下。
　　一时无语。
　　久久地，江雁容回过身来，淡淡道：“其实我本是杭州江家的独女，我父亲是江南的首富，但江家能够显赫是因为我的母亲。她虽是首辅的千金，却对江湖有着莫名的狂热。她年轻时化名‘风尘剑客’行走江湖，并自创了‘踏莎行’，曾轰动一时。只是这一切都是瞒着首辅进行的。后来她嫁给了我父亲，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可是江湖上的人觊觎‘踏莎行’，不愿放过我母亲，每日到府上叫嚣，后来甚至发展到了投毒的地步。怀孕八个月的母亲误喝了毒药，结果就去世了。不知是不是命大，我竟然活了下来，但寒毒的折磨却会陪伴我一生。后来父亲在绝望中搬了家，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谁知在我九岁那年，一场大火把江家烧了个精光。听说那场大火中满是痛苦的悲鸣，绝望的呼喊，其中也有我的父亲。也许真的是上天不想让我死，因为医圣的关系，我躲过一劫。”
　　辛小恋淡淡地听着，感受到江雁容心中的悲恸以及深切的仇恨。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可是我甚至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如何报仇？后来我练成了‘踏莎行’，那时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个作为诱饵，找到仇家。结果还真的让我找到了。于是我接近他，证实了他就是幕后元凶，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我的力量不够，所以我找到了冷慕言。”江雁容回头望着辛小恋，“小恋，我不会伤害冷慕言，你放心。你们会有美好的未来。”江雁容眼神平静，却透着几分坚毅。
　　辛小恋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不由得点了点头。
　　外边传言江雁容冷漠淡然，却不知道因为有过那样惨淡痛苦的童年，她才显得这般冷酷的。其实她也是渴望温暖与怀抱的吧？
　　其实她和冷慕言一样，他们有太多的放不下，太多的不甘心，因为执着，所以显得有些残忍。
　　他们对别人残酷，对自己更是残忍。

　　山间小道，杨炎枫牵马慢慢地走着。
　　很久没回山庄了，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怎么样，最近听说他经常动怒。
　　刚一回到霞客山庄，就听到杨鹏举愤怒的斥骂声。父亲很少这么生气，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杨炎枫暗暗猜测。
　　走到虎跃居门前，看到管家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杨炎枫忙问怎么回事？
　　不想屋内的杨鹏举早已听到了杨炎枫的脚步声，忍着怒气叫杨炎枫进去。
　　屋内，狼籍一片。笔被扔到了墙角，砚台也被打碎了，洒了一地的墨。杨鹏举就那样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气。
　　杨炎枫轻轻地叫了声“父亲”。
　　杨鹏举慢慢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知道回来？”
　　杨炎枫心一慌，跪立道：“父亲，徒儿真的是很喜欢雁容，请您成全。”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混浊的眼里有着可怕的光芒。
　　“畜牲！早知如此，为父该断了你的念！为了一个这样的女子，你竟然想放弃你一直以来的信仰，理想？况且她还是个敌对之人！”杨鹏举愤怒地堆爱徒吼着。
　　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师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雁容去杀魄……”
　　“什么？你说江雁容去了杀魄？”杨鹏举惊道，“该死的贼婆娘！”他心里有些惊恐，看来自己是低估江雁容的能耐了。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杨炎枫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杨鹏举急忙叫来了管家，交代了一番事宜后，瞪着跪在地上的杨炎枫，脸色铁青。
　　“你真实我的好孩儿啊，竟然联合外人来算计我？”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你深爱的江雁容是什么人吗？她可是武林的祸害！她本是杭州江家的独女，是前首辅外孙女，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她却偷学了武林至宝‘踏莎行’，凭着这点功夫，和冷慕言一起干杀手的行当，死在她手下的冤魂不知有多少！”
　　“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杨鹏举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杨炎枫显然不相信杨鹏举的话：“雁容根本就不会武功，她怎么可能当杀手？父亲你一定是弄错了！况且就算她是杀手，她本可以用药杀了我呀，她有那么高超的医术，这点事绝对神不知鬼不觉。可为什么还要救我？”
　　杨鹏举紧缩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也是为父疑惑的地方，可他和冷慕言勾结的事，绝非虚言。枫儿，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见杨鹏举说得那么真切，杨炎枫心里有了几分怀疑。难道雁容去杀魄，另有隐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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