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河流上》森林唱游

30、总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粟山和上原阳一走在早川高的校园里。上原阳一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着。当然，与此同时，早川高的学生也在好奇地打量他。毕竟，两个养眼的外校男生突然出现在校园里，总是难免引人侧目。何况其中之一，还是海音高的学生王子上原阳一。

　　“上原，你好像是第一次来早川高吧？觉得怎么样？”粟山问。
　　“很好啊……很漂亮，很适合。”上原阳一笑着脱口而出。

　　“什么很适合？”粟山莫明其妙地问。
　　“我的意思是，这么漂亮的学校，很适合天才多田。”
　　“男生会在意学校的环境吗？只要不是垃圾堆就好了。”粟山有些怀疑地说。

　　其实有些女生也不太会在意。上原阳一一时之间并没想到这一点。比如千叶，她每天匆匆忙忙地在这座环境优美的校园里学习和工作，只有春天来时会看几眼樱花，所以，并不觉得早川高的校园有什么赏心悦目之处。

　　这时，一个个子不高、长着一双圆眼的男生向他们跑过来：“你们就是海音高的粟山学长和上原同学吧？我是早川高一年级的篮球部队员竹野内，多田学长已经在篮球馆里等着你们了。”

　　“不好意思，我们突然登门拜访。”粟山说。
　　“其实多田学长早就想邀请你们海音高和我们早川高在都内联赛之前，进行一场练习比赛，没想到你们先来了。” 竹野内看着上原阳一，心想，老天，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帅的男生。

　　“你们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当然应该由我们上门邀请才对。”粟山笑着说。
　　“哪里，你们一直都是都内的传统强队。何况，今年又来了这么厉害的上原同学。”

　　“你们有天才多田，又有号称运动全能的岩田守，还用得着怕我们吗？对不对，上原？”
　　“没错。”上原阳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们边说边向篮球馆走去。

　　他们走进篮球馆，正练习着的早川高篮球部的队员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粟山和上原阳一。
　　“多田学长，粟山学长和上原同学来了。”竹野内说。

　　多田信点了点头，望向上原阳一。上原阳一这时也正看着他。多田信也算是久仰这个海音高的超极新人了，他看得出来，这个男生和他截然不同，而且，并不畏惧他。还有，他有一种直觉，觉得上原阳一在此之前可能已经见过自己了。

　　“果然很帅，怪不得粟山要带着他四处炫耀。可惜千叶这时不在，没机会看帅哥了。”铃木小声说。
　　站在他身边的岩田守注视着笑容灿烂的上原阳一，没有搭话。

　　上原阳一笑看着多田信，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个天才，且无往而不利，不过，他并没觉得那有多可怕。这倒不是因为他自己很强的缘故，而且，他也不是个从没失败过的人。说穿了，只是因为他从不觉得失败有多可怕罢了，仅此而已。

　　当然，对于他来说，这个比他大一岁的男生，和其他男生毕竟不同，因为，他是千叶喜欢的男生。他倒并不觉得自己比不上多田信，再说了，每个人都不一样，他和多田信也没什么可比性。

　　但他还是有些不自信：他能令千叶把目光从这个男生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吗？毕竟，他们已经朝夕相处一年了，而他，才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
　　还有，千叶呢？他心下暗想，不会这么巧吧？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早川高，她刚好就不在？

　　“多田，我们两队的练习比赛就安排在这周六，可以吗？还有，比赛的地点是放在你们早川高呢，还是我们海音高？”粟山问。
　　“就放在你们海音高吧。”多田信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想，自己本来就曾想过到海音高商量练习比赛的事，对方既然先来了，怎么也要让一步，由他们队做主场。

　　“好啊。就这样决定了。”粟山点了点头。他是个干脆爽快的人，随即告辞，“那么，不打扰你们了。”
　　“请便。”多田信当然也不是个会客套的人。

　　粟山走到岩田守他们面前：“诸位，周六我们会有一场练习比赛，到时再见吧。”
　　铃木这时笑着说：“粟山，这位就是你们海音高的秘密武器上原同学吧？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让你们的超级新人表现一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粟山瞥了上原阳一一眼：“铃木，你别急，再过三天，不就可以看到了吗？上原，走吧。”

　　上原阳一笑着跟在粟山身后朝外走，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回过身来，问站在附近的竹野内：“竹野内同学，我记得你们篮球部好像有一位很可爱的经理人，今天怎么没看到？”
　　“你是说千叶学长吗？因为马拉松接力赛就要到了，她班上有训练，现在还在操场上呢，要过一会儿才会来篮球馆。上原同学，难不成你以前认识千叶学长？”

　　“这样啊……算是吧。”上原阳一笑了笑，“不，应该说是，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
　　“是吗？”竹野内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千叶学长对你好像也很有兴趣。前几天还向我问起过你的事呢。”
　　“谢了。再见。”上原阳一转身走了出去。

　　粟山和上原阳一走后，岩田守当即过来问竹野内：“竹野内，上原阳一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怎么没看到千叶学长。”竹野内实话实说。

　　“是吗？”岩田守长眉一扬，“他认识千叶？”
　　“好像是吧。岩田学长，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岩田守摇了摇头。
　　---------------------------------
　　粟山和上原阳一走过操场上方的林荫道时，上原阳一停了下来。
　　操场上，尽是穿着大同小异的运动服的学生，要很快找出一个人可真不容易。不过，他还是找到了。

　　他看到穿着一套天蓝色运动服的千叶正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在慢跑。那个男生，他依稀还有一点印象，因为也曾在去年夏天的广岛全国大赛的决赛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看来他们是同班同学。

　　他看着在四月底明媚灿烂的阳光里轻盈地奔跑着的千叶，不由微微一笑。突然之间，他记起了竹野内刚才说过的话，不由暗想，千叶那时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问起他的呢？只是出于好奇吗？

　　“上原，你看什么？走吧，我们还要回去训练呢。”
　　“是，学长。”上原阳一回过神来，“对了，学长，你不是说下午不训练了吗？”

　　“时间还早，当然要训练。如果练习比赛时，输得太难看，就不好了。毕竟是我们先邀请早川高的。”
　　“是，学长！”上原阳一又看了千叶一眼，转身和粟山并肩向前走。他想，就这样吧，反正周六还能见到。

　　很多年以后，也就是在他和千叶最终失之交臂之后，他有时也会痛恨自己的耐心和自信。
　　在那个时候，他总以为，他和千叶理所当然能够彼此喜欢。这是一种直觉，虽然没什么根据，但他的直觉通常都很准，所以，或许也有它的道理。于是，他选择了让一切不疾不徐地自然发展。

　　可是，他没想到，命运的某些安排固然纯属阴差阳错，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和杀伤力，比如，千叶先遇到的是多田信那样一个男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千叶一直沉溺在对多田信的迷恋中不可自拔。而在不断向前流淌的时光之河里，不是所有的心情都能永恒不变地继续保持着。哪怕是初恋。哪怕他后来知道，千叶最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他。

　　当然，在不可挽回之前，生活也曾给过他们机会，只是他们自始至终，还是没有捉住而已。
　　而他和千叶的有缘无分，好像在最初时就有了征兆。

　　在他十六岁这年的四月底五月初的那些日子里，他们总是没办法同时见到对方。这或许是一种预示，他那个时候当然没仔细去想过，到了大局已定的后来，却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或许真的自有天意。
　　----------------------------------
　　田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停下来，在一旁的千叶忙说：“田中，继续吧，再坚持跑两圈。”
　　“班长，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已经跑了8圈。”
　　“可是，想得第一就得拼命练习。”

　　长谷川这时跑了过来：“千叶，让田中停下来休息吧，你以为他是铁打的吗？想赢也不能急于一时。”
　　“那么，田中，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千叶只得说，“长谷川，永井，菊地，我们继续跑。服部，你断后。”

　　他们五个人正沿着操场慢跑，这时，班上最叽叽喳喳的广末跑了过来：“你们还在这儿跑步，有大新闻啊。”
　　“什么小事经你一说都会成大新闻的。”千叶边说边继续跑。
　　广末跑到她身边：“这件事和班长你有关。”
　　“是吗？”

　　“班长，你真的不知道？海音高篮球部的主将和学生王子来我们学校，说是商量练习比赛的事。我刚才在上面有幸看到了海音高的学生王子，实在是太帅了。他和多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呢。”

　　“是吗？我表妹也说他很帅，可惜我没见过。”千叶不由停了下来。
　　“在哪里？”永井抬头向斜坡上面的林荫道看去。
　　“已经走了。”广末满脸遗憾地说。

　　长谷川、服部、菊地和田中四个男生在一旁面面相觑地看着千叶她们三个女生。
　　“女人……一说到帅哥，头脑好的和头脑差的完全没有分别。”服部摇了摇头。
　　“严重同意，就好像我们男生对美女没有免疫力一样。”菊地笑着说。

　　“那么，我先去篮球部了。”千叶说着离开了操场。
　　长谷川看着渐渐跑远的千叶，突然有一种直觉，觉得那个海音高的新一任学生王子和千叶将来或许会有什么非同一般的联系。
　　--------------------------------
　　千叶跑进篮球馆，对站在球场边的多田信说：“听说刚才海音高篮球队的队长来过了。是为了练习比赛的事吗？”
　　多田信看着满头大汗的千叶，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你们二班今天的魔鬼训练，终于告一段落了？”

　　“算是吧。多田，我们什么时候和海音高篮球队进行练习比赛？”
　　“周六上午，在海音高篮球馆。”
　　“是吗？终于要和那个超级新人相遇了？”

　　多田信看着她：“你认识他？”
　　千叶摇了摇头：“只是听我表妹说起过。”
　　“是吗？”

　　千叶正要走开，铃木笑着对她说：“千叶，你怎么不早一点来，错过了看帅哥，实在是可惜。”
　　“真的很帅？”千叶笑着问。

　　“很帅。”竹野内在一旁插话了，“还有，他好像认识你。千叶学长，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
　　“认识我？怎么可能？”千叶有些疑惑地说。
　　“是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