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当你止于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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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社团训练由于没能拉住芥川慈郎，向日和忍足也差点跟着迟到，最后堪堪踩着点冲进了训练场地，后面跟着扛着慈郎的桦地。
扶着铁丝网大喘气的向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看台上的迹部居高临下望过来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就被和迹部眼神交流了一番的忍足拖走参与训练去了。
至于慈郎……迹部早就习惯他的迟到了，何况今天还不算迟到。
这世上再没有比八卦传播更快的东西了，不过一段训练时间，刚才发生在一年级走廊的事情已经以神一般的速度绘声绘色地传遍了整个网球部。
作为半个当事人的芥川慈郎在部活结束后就被队友在正选专用的更衣室堵截了。
“她确实是我妹妹呀。”半眯着眼睛的少年笑得很欢快，“你们又没问我干嘛要说。”
冰帝网球部并没有喜好收集数据的选手，因而成员的个人资料和家人信息基本都还是处于比较安全的状态，那些被后援会挖根究底的暂且不算。
而哪怕是神奈川立海大那边，在柳的资料中对于丸井文太的记载里，也不过是写着家中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时常会听他提起因而记了一笔，至于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与网球无关的东西，他们从来都是不关心的。
但芥川慈郎今天的做法，无疑是把千叶遥暴露在了大众视野中，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翻开了自己的钱夹，然后把里面的那张照片展示给队友看。
“喏，这个是我跟文太还有小遥一起拍的照片……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围上来的人多半是好奇心重的，连向日都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照片上两个男孩子一左一右地把唯一的女孩护在中间，左边那个红色头发的男生单手勾着女生的脖子，微侧着脸把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右边是看上去好像没睡醒的慈郎，脑袋搁在女孩子的肩膀上，无意识地傻笑。
中间被他们压得只能低下一点头的女生黑发黑眸，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朝着镜头笑，略微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团团的孩子气，甜软得像朵棉花糖。
只是……对于充满八卦期待的众人来说，这个女孩子的长相未免太普通了。
献宝完毕，慈郎宝贝地把钱夹收了起来，这张照片是他搬家之前照的合影，印了三张，他和文太都把合照放进了钱夹里，只有小遥没有照做，不过也没有办法，小遥的钱包里放的是千叶叔叔的照片嘛。
“你这会儿大张旗鼓地把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也不怕出点什么事？”忍足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从镜片后面直直地看向芥川慈郎。
慈郎嘿嘿一笑，没有答话，但忍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的不说是为了保护，而现在的宣告更是为了保护。
这个看似平凡的女生，除了是五十岚真夜的保护对象之外，还是芥川慈郎最重要的“公主殿下”，想动她的人，自己掂量掂量。
向日没怎么理会这两个人的哑谜，只是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难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你接送她上学？怪不得今天早上来得那么准时。”
“是呀~”慈郎笑得眉不见眼，然后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该去接人了，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接收到忍足递过来的眼神，迹部却一言不发。对于千叶遥此人，他并没有过多的感想，虽然在她进入冰帝就读之前，慈郎也曾欢呼雀跃地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要入学了，但是事实上在开学之后，却不曾再听到慈郎提起这件事。
慈郎大部分时间都没心没肺的，能让他噤声恐怕也是对方那里做了什么工作，也不曾和其他那些母猫一样借机来接近网球部，应该是个比较乖巧的女生，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五十岚真夜么……也算是个熟悉的名字，迹部摸了摸眼角的泪痣，露出一个骄傲的笑，能让这个从来奉行透明人原则的女人也做出如此反常的反应，看来是值得关注一下。
和忍足，向日一起离开网球部的芥川慈郎在到了中庭花园的时候就伸手做赶人状。
忍足脸上笑意很浓：“慈郎这么早就催着我们走，不介绍一下妹妹给我们认识么？”
芥川慈郎只当没听到：“小遥不习惯和陌生人交往，你们自己走吧，我去接她回家。”
被当成“陌生人”嫌弃的忍足脸上快挂不住笑了，只得尴尬地推了推眼镜，然后在自家搭档一脸揶揄的表情里率先往校门口走去。
依旧是约在教室等人，芥川慈郎到达一年B组教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还有好几个人磨磨蹭蹭地没走，大致猜想到是什么原因，于是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迎接那些自以为隐蔽的躲闪目光。
五十岚真夜倒是没有出现在这些人之中，虽然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努力避免和这些危险人物产生交集，因此在送千叶遥回到教室之后就先自己回家了。
池田芽衣目光闪闪发亮地缩在千叶遥背后的座位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芥川慈郎感到自己无比幸福。更在少年露出灿烂笑容向她们道谢：“谢谢各位照顾我妹妹。”时，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得要昏过去了。
千叶遥面无表情地趴到了慈郎背上，动作娴熟，然后用沉默无声地催促着他快点走，还不忘抬头和教室里的同学微笑告别，分裂得难以自拔。
从教学楼到自行车棚的一段距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慈郎扶着遥在后座上坐稳，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忍不住揉了一下：“安心吧，不会有事的。”
千叶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在少年笃定的灿烂笑容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不远处实验楼的拐角阴影里，向日扯了扯旁边忍足的袖子：“所以说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躲在这里啊？”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之后，扶着柜子缓缓地挪到沙发上坐好。
今天本该轮到千叶晴做晚饭，但看样子今天她又被一堆宗卷绊在了事务所，无论是多么有天赋的年轻人，在没有经验与资历时，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熬，况且千叶晴选择这条路时，就做好了准备。
千叶爷爷在退休之前曾经是神奈川县警察厅的警视，在警察岗位上坚守了一辈子的老爷子一直希望儿女能够继承自己的意志。
千叶家的长子，千叶遥的父亲，原本志向是成为一名小学教师的温柔男子，为了父亲的愿望和妹妹的理想而退让，在大学毕业之后通过了全国都道府县警官测试，成为了一名巡查。
千叶慎也，这个总是笑得温和腼腆的好儿子，好哥哥，在成为警察的第三年，因为一起绑架案件殉职，而当时被他死死护在怀里毫发无伤的女童，就是后来被千叶家收养的千叶遥。
抽出书包里的书只翻看了两页就觉得心浮气躁看不进去，坐在沙发上的遥觉得有些头晕，伸手轻轻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好受一些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想象，而如此一来，她原本的计划就不得不进行更改。
入学时的考试因为不了解冰帝的平均水平而堪堪只获得了年段第五名的成绩，虽然也不算低，但自幼当惯了优等生的千叶遥还是觉得略微不爽。
千叶家的女儿从来都是头脑聪明的好学生，从千叶晴到千叶遥无所例外。她是千叶慎也的女儿，当然不能丢人，小小的女孩子自幼就憋着一口气想要做到最好，仿佛不那样做就是犯了极大的罪恶。
年幼时在孤儿院的经历让遥相较同龄的孩子更为敏感而内敛，在刚到千叶家的时候她甚至无所适从，而那个时候，千叶晴蹲在她身前，缓缓地和她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就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学生吧。”那时候不过十五岁的少女脸上有着柔和的笑容，蹲下的身子让她能够直视小小的女孩子的双眼，“代替哥哥，去成为父亲的骄傲吧。因为你是千叶慎也的女儿啊。”
那就这样做吧，按照原来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只是需要加快一点速度，既然已经低调不下去，那就高调起来，高调到让人连想要背地里做些小动作都无处下手，就好了吧。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千叶遥咬着下唇做出了决定。发短讯和姑姑确认今天会晚些到家之后，她又缓步挪去厨房随意做了些吃的，然后回楼上自己的房间休息。
几乎是无力地往床上倒去，千叶遥放松地陷在软软的被褥里，翻开了钱夹，照片上千叶慎也温柔的笑脸让她也努力露出了一个笑来，爸爸，小遥有在努力，这样做可以么。
然后她伸出手，从那张照片后面，又抽出了一张合影来，然后用手指戳着右边那张充满睡意的脸：“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但不要紧，总会好起来的，千叶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给自己打气，总会好起来的。
当千叶晴披星戴月，拖着一身疲惫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只有客厅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她放下包走到二楼，轻轻抬手敲了敲千叶遥的房门，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千叶晴迟疑了片刻，还是开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开灯，而敞开着的窗帘漏进了屋外的月色与路灯的光线，让房间里显得不是那么黑。千叶遥侧着身子在床上蜷作一团，已经睡了过去，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钱夹。
千叶晴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将钱夹从遥的手里小心地抽了出来，翻开的钱夹内侧露出她所熟悉的，兄长的笑容。
几乎是带着怀念一般的心情，千叶晴对着相片露出了一个笑。
有一个秘密，她从来不曾和任何人说过，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前世车祸死亡的少女迷迷糊糊之中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亲人陌生的语言都让她觉得恐慌而烦躁。
婴儿时期的千叶晴脾气暴躁得不得了，而那个大了她不少的哥哥，每当她发脾气哇哇乱叫的时候，总会快步赶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地哄，那时候千叶晴还听不懂他说什么，却每次都会在小少年温柔的声线中乖乖睡过去。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会说话之后，更是靠着毒舌把哥哥欺负得让她自己后来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两世为人的经验让千叶晴从小就表现得格外聪明伶俐，在开始上学后这种优势更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家小晴真是聪明啊。”千叶慎也总是会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进行表扬。
“哼，明明是你自己太笨了。”傲娇的小女孩扭过头去一脸不屑，徒劳地掩饰着自己因为有些开心而明显泛红的脸颊。
因为自己立志要成为一名律师，所以温柔的哥哥听从父亲的话语当上了警察。“不是很帅气嘛。”刚刚上国中的少女挽着身着制服的哥哥的手臂，眉开眼笑。
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去做这样危险的工作的。
怎么可能不怨恨呢，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对那个可以说是害死了兄长的小女孩，怀抱着深刻的恨意。
甚至那样阴暗地想过：“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那哥哥就不会有事了，我的家庭就依旧是完整而幸福的。反正……你不过是个孤儿，即使是死去，也不会有人会因此悲伤吧。”
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任劳任怨的笨蛋哥哥。她所深爱的家，被毁去了。
她无法理解父亲不惜动用自己原来学生的人脉也要将那个小女孩收养至兄长名下的行为，却也无法将自己阴暗至扭曲的心声袒露，只有表现出冷淡而疏离的态度。
并不是没有看到那个刚从疗养院被接回来的孩子表现得有多拘谨，而她只是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听之任之，直到那天晚上。
大约是千叶遥被接回千叶家之后的一个月后，那天晚上千叶晴觉得有些口渴，就起身想去客厅倒些水喝，而一打开房门，就被客厅里一个小小的影子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个被领回了家的女孩子，一身毛茸茸的睡衣，赤脚穿着带兔子耳朵的拖鞋，这些都是千叶晴陪着母亲一起去办置的小女孩的衣物。
而那个女孩子现在正踮着脚尖努力趴在对她此时的身高还有些不及的鞋柜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点着支架相框里的全家福。
从千叶晴的角度能看到她闪闪发亮的双眼，然后她听见女孩子轻声地喊了一句：“爸爸。”
年幼的千叶遥对着照片里的男人咧嘴笑了笑，又喊了一声：“爸爸！”
那一瞬间酸涩的情绪从心底直涌上来，让千叶晴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想到父亲从警局的老朋友那里了解的案情，在凶手被击毙之后，到场的警官从哥哥的怀里把这个幸存的孩子抱出来时她死死地抓着哥哥的衣服不肯松手，后来因为受到过大的精神打击而被送到疗养院静养了半年之久，才被千叶家接了回去。
她无法知晓在被绑架的那些日子里这个孩子和哥哥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她可以确定，此刻那个孩子眼中，有着对自己的笨蛋哥哥，最真挚而柔软的孺慕之情。
那些压在心底的怨气终于能够找到出口渐渐散去，直到这时，千叶晴才终于卸下心防接受了千叶遥的存在。
因为她，是千叶慎也的女儿，是千叶晴，能够为之骄傲的侄女。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千叶晴轻轻地把手中的钱夹放在了遥的书桌上，然后替熟睡的女孩子盖上了被子，又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哥哥，我们现在都很好。
她凑过去在小女孩格外柔软而稚气的睡颜上印下一个轻吻：“晚安，小遥。”
请不要为我们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当你止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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