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女成长纪实》安若清

2、设计中的亲情

　　“小盘！小盘！大夫请来了！”便宜爹娘焦急的嚷嚷着。
　　聂小盘心里却不禁咂咂舌，他们闺女都高烧昏迷的不省人事了，几个能听见他们这样嚷嚷呢。虽是这样想着，小盘仍然滚在床上装死，眯了眼睛朝门边望去。
　　几个影子跌跌撞撞的朝她的床边扑来，很快，一只如枯槁树皮般粗糙的老爪握上了她的手腕。指尖在小盘瘦小的手腕上摩挲几下，便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
　　“这小娘子虽然高烧不止，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待我捡个几副药草，你们给她煮水喝了，药渣再敷在额头及太阳穴附近，许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谢谢大夫！谢谢老天爷！”她那便宜娘已经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就说着，我这闺女虽然平常不怎么言语，但却是个有大福气的。老天爷不会舍得这么早收她回去的！大夫，你说是么？”
　　那老大夫已经让牛婉娘吵得头昏眼花，忙不迭的说是，好赶快从这屋子里脱出身去捡他的药草。
　　还是她的便宜爹爹扶住了牛婉娘，“婉娘，别吵老大夫了，快去给小炉里添上几把柴，一会儿好给大闺女熬药喝吧。”
　　牛婉娘这才住了下来，望着丈夫点点头，缓缓的扶着门出了去。
　　聂盘这时才从口袋里掏出七八十个铜板，“牛大叔，这是您的医药费，麻烦您老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老大夫忙摇了摇手，又数出二十个铜板塞回聂盘手里，“用不了这么多啊，聂家郎。这些个药草或是拾的或是自个儿种的，值不了几个大钱，还是留些铜子给小丫头补补才是。”顿了顿，老大夫又从背篓里寻出些药草，“这是一味桔梗，荆芥，紫菀，百部，白前，甘草，陈皮制的方子，浓浓的熬了汤剂给小丫头喝，一日2次，二到三剂小丫头就会好起来的。平日里也可多熬些姜汤，待她缓过来了后多喝些，有助于驱散体中积攒的寒气。”
　　“真是太谢谢牛大叔了，我家大闺女多亏了牛大叔才能救回这条小命。”聂盘说着又往老大夫兜中掖了几个铜子。
　　这次老大夫倒没再推辞，双眼笑眯了一条缝，“说这丫头，掉了冷水里泡了这么久，身子骨还真是够强健的，他娘说的也对，兴许是个有大福气的。”
　　聂盘也点点头，“我这大闺女，平常不多言不多语的，心里是真记挂着她几个小妹，也怪我，平常对她们的看顾太少了。”
　　“好啦，聂家郎，这丫头也没啥事了，那我先赶着回村去啦，我家的小孙子还小，出来久了真让人记挂呢。现在赶着走天黑前才能到家来着。”
　　“这怎么好意思，牛大叔。”聂盘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您大老远来了，好歹吃顿饭歇息一晚上，明儿赶早我送您老回去。”
　　“不用啦不用啦。”老大夫连连摆手，“丫头身子还虚，你们还是多腾些时间照顾她吧，我这一把老骨头硬着呢，没事没事。”
　　“那……牛大叔您用了午食我接着就送您回去？”
　　“你这娃子怎么这么犟呢，老大叔我自个儿能回去，你这是看不起你老大叔么？！”
　　“好好牛大叔您别急，”聂盘看老大夫真是急了，便朝外唤了孩儿他娘，“婉娘，牛大叔要走，你把咱家头里割得那刀腌好的肉用油纸包了，再给大叔掖上几个咱自家蒸的玉米面大馒头吧，还有灶头那几块蔗水熬的黄糖块，也捎给大叔家的小孙子吃吃吧。”
　　“好好，”牛婉娘从厨房里走出来，抱了一个鼓囊囊的大布包，“牛大叔您拿着。”
　　“用不得这些多东西，你们家大郎就是太客气了。”老大夫忙不迭的往外推。
　　“别这么说，牛大叔，好歹我们家大闺女这病是您救回来的，这些您当得的，等小盘好了，我们再亲自带着去您那酬谢。”
　　“好好好，这我拿着，等小丫头康健了，领到我那村里，让老婆子给她做顿流油的荤饭吃，我那老婆子的手艺多少还是拿得出手的。”老大夫将布包塞在背篓里，就忙着出门了。“聂大郎，婉娘子，不用送了。快回去照看小丫头吧！”
　　牛婉娘回了屋里，忙把老大夫交代下的药草熬了汁，浓浓的一碗端进屋里，黑乎乎的药汁上还飘着些许药草根。
　　“小盘，小盘，醒一醒吧。”牛婉娘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木桌，温柔的唤着聂小盘。
　　这时聂小盘才一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样子，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阿娘，我这是怎么了啊，浑身都好没力气。”
　　牛婉娘见她醒了，欢喜的眼里噙着泪珠，“好闺女，你是落到了水里生了场大病啊。阿娘找大夫来给你看了看，诺，可要乖乖把这碗药汁喝了。”
　　从现代生活了许久的聂小盘最怕的就是这些个中药汤子，更何况还是从乡邻山间摘来的土药材，别说是消毒，就连根上的泥都未必除的干净。想来她这身子既然已经能穿过来，多半没什么大碍死不了的，于是便想耍个滑。
　　聂小盘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阿娘好苦，我不要喝。”
　　牛婉娘上前来轻轻的托聂小盘，“小盘乖，你现在还高烧着，才会没力气呀。把药汁喝了，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牛婉娘不知道什么苦口良药的道理，也不逼着闺女，只是和言细语的劝着，满心里都是希望闺女能好起来。
　　聂小盘暗暗的对着便宜娘叹口气，她这便宜娘性子真是柔弱和缓的紧，一点不像个农家女子。正打算跟便宜娘好好磨磨，要点热水蒙混过去，外间就扑啦啦的传来脚步声。
　　“阿姐，阿姐！”聂小勺横冲直撞出来，“阿姐你好笨啊，舀水还能掉下去，现在不是不敢喝药吧！这药我都不怕苦呢！”说罢还舔了舔药碗沿，冲聂小盘吐吐舌头。
　　“阿姐……”聂小碗这时也抹着眼泪进来了，“阿姐都是为了我们才掉下去的，阿姐你喝药吧，小碗不要阿姐死……”
　　被聂小碗一带，她这便宜娘的泪珠也在眼眶里转悠起来，“你们瞎说什么呢，牛大夫说小盘喝了药就会没事的。”
　　三个女人在聂小盘面前上演着一出母慈子孝的生离死别场面，直逼得聂小盘倒抽了两口凉气。
　　“好啦好啦，我喝了还不成么。”小盘两眼一闭，憋着气就咕嘟咕嘟喝进去，直到一碗见底了，药草的酸中带涩的苦才从舌尖直冲大脑，冲的聂小盘差点又厥过去。
　　“阿娘，我想再睡会儿……”聂小盘可怜巴巴的望着婉娘，眼角不住的瞥两个小妹妹。
　　牛婉娘明白过来，端着药碗就半轰半哄着两个小丫头出门，“你们俩跟阿娘出去吧，你阿姐身子还不舒服呢，别吵她了。”
　　聂小勺做了个鬼脸，聂小碗抹了抹眼泪，俩人仿佛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似的，欢快的跟着牛婉娘就出门了。
　　敢情连喝药都特么给老娘设了个套啊！聂小盘心中忍不住咆哮。当初这个大丫头是有多闷吃多没心眼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是有种温温甜甜的感觉，算了，被设计一下，又怎么样呢？
　　因为还在发烧，聂小盘喝了药，渐渐就有些浑浑噩噩了，拢了拢被子，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倒是很快就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