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冢》橱柜里的猫

35、错过的不再错过

　　傍晚，我去看了小千阳，她的精神已经恢复，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极了千楠的眼睛，雪白的笑容像极了她妈妈，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光洁的皮肤在余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多漂亮、晶莹剔透的一个孩子啊，怎能不令人心动，怎能不让得到她的爱的人满溢狂喜与幸福。
　　千曦现在就处在这样狂喜的顶端，他像怀揣珍稀宝贵的易碎陶瓷般，忐忑而竭力，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簇拥着他怀里的小人儿。
　　我悄悄地退出了帐篷，此时天边只剩漫溢的红霞。我摸出一支烟点上，那些的烟，它获得我违心的许可后，欢呼雀跃地争先恐后蜂拥进入我的肺叶，风开始吹了，揉乱我的头发，那些烟也被吹得不成形状，胡乱地飞舞仓促地消失后，一个鲜明而模糊地身影，一个明朗的好看的面孔，一双犀利的认真的眼睛，带着幻想中的无可言喻的温柔，渐渐地从我干涸的心里浮现，上升，弥散。
　　一切都已成为淡淡的回忆，
　　一切都已成为隐隐的痛。
　　隐隐的痛，终究会消失不见吧。
　　我的脸上一阵濡湿，不为了什么，真的不为了什么，就只为了纪念生命中无声滑过的，隐隐痛的爱情。
　　“向廷，你哭了？怎么了？”
　　我微微抬头，看见琼斯满脸担忧地想从我的脸上找出异样。
　　“向廷，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啦？”
　　掐掉烟头，我对着天边摇摇头。
　　“再也不会了。”
　　他瞥了眼烟头，再瞥瞥我，堆起眉头。
　　“再也不抽烟了，还是再也不想他啦？”
　　我深呼口气，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都不会了。”
　　琼斯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瞪大眼睛狂喜地看着我，又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手指着我的胸膛，表情认真无比。
　　“终于不想啦，那这里可以腾出地方给我吗？”
　　琼斯和二十年前一样，依然精头怪脑的让人猜不透他经常突发奇想的古怪言行，但是想到中午他丢下的那句话，我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学他一头精怪，对他翻了翻白眼。
　　“你那么大个头，我心那么小，怎容得下。”
　　他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教你啊，我心里就装着你这么个大块头呢。”
　　说完，他欺上来就要脱我的衬衣。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我连忙大叫地制止他。
　　“别闹了，我装得下你，装得下。”
　　这句话果然有效，他立刻停止扯我的衬衣，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不再躲闪，直直地回视他。
　　他突然跳起来，往我嘴上就一咬。
　　“你这是人还是狗啊？竟咬的。”
　　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嘿嘿一笑，一脸小无赖相。
　　“我要狗呀，早把你吃了，要等二十年啊。”

　　相遇的人不对，便有了遗憾。
　　相遇的时间不对，便有了错过。
　　但老天怜惜，愿意再给迷茫的人们一次机会，我就不该再错过。
　　我认真地望着琼斯的眼睛对他说。
　　“不会再让你等上二十年了。”

　　天边的余辉终于整个下去了，琼斯陪着我安静地傻坐在风中。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一个精头怪脑的小鬼拧着个行李，使劲地冲我招手，嘴里不停地叫着。
　　“向廷学长，快来帮我拧东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