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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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瑶一个人在外等待，仿佛听到了野兽的嘶吼。——不，不是攻击时的嘶吼，反倒是一种绝望的嘶吼。
那位前辈干什么了吗？
也许她该进去的，反正煞气也已经散尽了。
夙瑶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终于下定决心进去。可她一进去就看见了一柄漂浮在空中的剑，一柄相当眼熟的剑。
于是惊呼脱口而出。
——“望舒？！”
继而又想明白了。
望舒通体晶蓝，所附莹光清如秋水，剑身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隐有冰寒之气透出。可这柄剑去不是。
而且明显，这柄剑比望舒好得多。
“我竟看错了，这柄剑…望舒不及！”夙瑶眼光灼灼的看着飘升在空中的绝云，竟毫不隐藏那渴望。
一把比望舒厉害的宝剑，而且是水系，夙瑶五行独水渴望也没什么不能理解。
但是马上夙瑶这个一派掌门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所以她移开视线就看见了那位人影和人影旁站立的勉强的幼童。
“前辈？还有……？！！”夙瑶看着幼童一惊，径自绕过疑似那位前辈的模糊人影，走到幼童面前挥手就施展了一个雨润，并且还仔细查看了一番。
还好没有事情。
夙瑶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幼童，思绪拉远。
当年她身为掌门时琼华内定了慕容紫英为下人掌门，理由是掌门没有弟子。可他们忘记了她其实是有自己的弟子的，那个入门不到三年就下山去了，且一去就杳无音讯的掌门唯一的弟子，琼华派的大师兄。
她的弟子和慕容紫英一样是因为体弱而上山修行，他们一样天纵英才，一样出类拔萃，一样聪□□洁，一样拥有自己的俗家姓名。
可不同的是，慕容紫英身体好了之后留在了琼华，而她的弟子却在身体恢复后就被他的家族接回，消失在山下的滚滚红尘。
夙瑶一直认为她的弟子有经天纬地之才，虽然年岁尚小却不容他人小看，他才那么小却将琼华那些收藏的书本都看过了，他主意很正甚至能给她出谋划策。
他优秀的不像一个孩子，不像一个八岁就离开家来山上修行的孩子。
可在那样伤痛的岁月里，始终陪着她的弟子却成了她心底那样的依托。
但是终究不能长久。
因为后来，她的弟子下山，要下山，要回归山下的滚滚红尘。
那时十一岁的孩子站在琼华大殿里要向她告别，她冷硬的装作淡漠，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弟子眼里的期待，却在那个孩子下山后独自一个人偷偷哭了一场。
自从重光长老说她哭哭啼啼没有大师姐的风范后她就不曾哭过了，甚至连琼华派那样的危机那样压力下也不曾落泪，却在她的弟子离开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泪。
或许是命运，她的弟子下山后没多久，慕容紫英就以和她弟子一样的理由来到山上修行。
这是个和她的弟子相似的孩子，夙瑶对他感情复杂。
她时常想着如果她的弟子不那么优秀她也不至于对慕容紫英那么冷淡，如果她的弟子不那么博学多才她也不至于为了长老们视为下任掌门之位继承人是慕容紫英而对他百般打压。
因为她的弟子更优秀。
她就是如此认为的，她不喜欢慕容紫英，不喜欢这个和她的弟子相似的孩子，不喜欢他可以取代她的弟子。
慕容紫英作为一个掌门与长老们角力的牺牲品，不过是夙瑶的不甘心，嫉妒心罢了。
后来她在东海海底不见天日的岩废时时常想起琼华的岁月，想起她的师傅，师兄，师弟师妹，想起那些遥远的快乐记忆。
她也时常想起她的弟子，想起那个消失在滚滚红尘的孩子。
在琼华门人不可逆转的在她眼前陨落，她居然有些小小的庆幸，庆幸她的弟子早早离开琼华，庆幸她将他的名字抹去，她宁可愿意她的弟子杳无音讯也不想他在她眼前魂飞魄散，没有什么比不如轮回更凄惨的了。
夙瑶终究不知，她的弟子，本就没有轮回。
如今，她穿越千年的时光，横跨千山万水，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孩子。
她的弟子，此时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罢了。
他不知道她，她却想要再次得到他。
可她竟然有些胆怯了，这个分明是她弟子的孩子，她有些不敢确认，又期待无比。
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张皇。
夙瑶呐呐的想要确定，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颤抖。
“……独孤宇！”
点头！拜托你点头！
你一定是独孤宇，是她最珍贵的弟子。
夙瑶握着太子长琴的双肩，紧紧的握着却又不敢施力，她紧张的没有发现她所谓的前辈对她期待的弟子微微颔首后从身后融入了她的身体。
太子长琴不懂眼前这个女人的感情，却承认自己是叫独孤宇，至少这次渡魂的对象是叫独孤宇。
“我是，独孤宇，你是……”
夙瑶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太子长琴，让他不由踉跄了一下，又马上扶稳，然后缓缓松开手。
“我乃是昆仑琼华派掌门夙瑶，你……你，你……可愿随我修仙？”夙瑶看着太子长琴眼神复杂，她知道琼华最终的下场，可她想要这个孩子，她定保全这个孩子，却一定会伤到这个聪慧的孩子。
她不安，彷徨。
她紧张，期待。
她想这个孩子的回答，无论是什么她都接受，她愿意接受。
太子长琴却看在那位辰时的份上愿意和夙瑶走，毕竟他想知道那所谓是巫，以及他所谓的巫族太子的身份，而能回答他的辰时却是附身在这位所谓掌门身上。况且这位掌门也能一口叫出他现在的名字还含有太多的感情，这些都让他有太多的疑问，所以他愿意和这位掌门走，去琼华。
琼华，他当然知道琼华。
曾经渡魂也曾经当过琼华弟子，貌似是道胤真人为琼华掌门的时候吧，他有些记不清了。
那个琼华似乎是个重要的地方。
所以太子长琴在夙瑶期待的眼神下点头。
夙瑶激动都忘记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知道什么是琼华，什么是修仙，不过即使太子长琴怪异，夙瑶都愿意把它归功于她弟子的聪颖早慧。
而搞定弟子的夙瑶终于恢复她掌门的威严气度，一扭头发现那位前辈不在，摸摸额心，大概猜到他回到她的识海了。
……回到。
人类的适应能力啊。
夙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辰时有了同样的认识。
她再次看到绝云，又看她的弟子。
“你的？”
太子长琴点头。
拼死揭开封印，结果只是绝云而已，焚寂并不在此地，可这是他的，是他拼死弄来的。
夙瑶沉默。
她不想问她年幼的弟子为什么孤身一人在大山中，不想问她年幼的弟子为何能揭开明显凶煞的封印，不想问为什么她千年道行都无力抵挡的煞气为什么他可以在煞气之源还能活下来。
不想问。不想问！不想问！！
她……怕了！
她只要知道她牵在手里是她心心念念的弟子就够了。
“为师帮你可好？”
太子长琴摇头，停了一下，点头。
夙瑶叹气，伸手将绝云摄入手掌。
“它叫什么？”直觉告诉她，她的弟子知道。
“绝云……”
“阿宇，为师给你起个道号可好？”当年她的弟子拒绝了，可现在她不想他拒绝。她固执认为道号很重要，因为例如云天青，云天河。慕容紫英，没有道号，琼华都留不住他们。她希望她的弟子愿意留下来。
而太子长琴唯一承认的名字也只有太子长琴，渡魂中无论叫什么也没有区别，所以他点头了。
夙瑶看着天际的星辰，又环这个视煞气之源的谷底。
“在我琼华，你为我弟子当是虚静辈。”夙瑶脸上勾出笑容，“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我的弟子当然也是如此，我希望你的胸襟宽大得像山谷一样，如他所言‘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当是虚怀若谷，所以你叫虚怀可好？”
太子长琴点头。
他知道这个掌门猜到他不普通，说他微妙通达，深刻玄远，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可他依旧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对他如此宽容。
那眼里的怀念，是对他还是……
夙瑶抱住太子长琴，蓦然御剑，升至空中。
“为师带你回琼华，你…莫要怕。”
太子长琴在夙瑶怀里抬眸，又垂下，“我不怕。”
当年太子长琴飘飘欲仙时连剑也无需驾驭，如今的他却只能借助凡人才能达到当年飞行的感觉。
不知当年一役他的好友是否还好？是否还记的他的诺言？
【等到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悭臾，我的好友。
你可还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