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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安格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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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飞穿过长长的过道,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奔跑到讲席台前,然后跳了上去,拉住安格,然后紧紧地抱住他,“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众人目瞪口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礼堂外白鸽飞起时的振翅声,理事长的恶作剧早已被人抛之脑外。
莫清首先回过神来,推了推眼睛,想去拉开沈默飞,却有人比他先了一步。
艾凡抓住沈默飞的手臂,但意外地没能拉走他,走近了之后才听到了隐隐的低低的哽咽声。艾凡一时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地说:“你……你哭了?”
沈默飞不作声,只是执拗地死死地抱紧安格。
这时,沈默飞听到上方传来冷漠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沈默飞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怀里的人从他抱住他开始,一直都是一动不动了,任由他抱着,实际却遥远得可怕。
“我是安格·奥斯汀。安格……奥斯汀。”
脑袋突然变得空白,只感觉温度一点点的消失。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穿越,重生,好吗?那么多人想要经历。可真正经历之后,你又知道有多困难?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前世的感情,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的,只有你一个人。这里,星辰礼堂,几万个人,没有自己真正熟悉的人,认识的也不过几个。自己发过誓,从此自己就是沈默飞!19年,整整19年,是说可以抛弃就可以抛弃的吗?难道说乔伊星这个人就不存在了吗?自己以后是可以凭沈默飞的身份生活下去,但那是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现在见到了亲生弟弟,那个即使在那个世界,也是唯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自己当然就不单单只再是沈默飞了,不再孤独。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我是安格·奥斯汀。”那个清冷的声音又这样说了一遍。
手无力地垂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连名字都相同,但不是他,不是乔安格。那个人,在他松开他后就离开了。
“各位同学,请安静。”莫清的声音是如此空灵。
台下的人依旧喧闹不已。独孤安离的眼睛一直在台上那个单薄却无比坚强的身影。
红色的帷幕,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座椅,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重,压抑得令人窒息。
沈默飞抬起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仰望着头顶的琉璃天窗。
艾凡以为他会哭得很伤心,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在沈默飞身边,感觉到很悲伤很悲哀的气氛。可是,一直到他离开,他只说了,“艾凡,这里很美,对吗?”
“嗯。但比不上真正的星辰。”
“那我们下次一起去看吧。”沈默飞朝艾凡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如星辰般灿烂,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然后,笑着离开。
艾凡站在原地,沉默着。“你们怎么可以忽略我!我可是理事长!”理事长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郁闷不已。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莫清维持着秩序,其他学生会成员也都一脸的疑惑。
独孤安离在沈默飞离开后也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他知道,但毫不在乎。沈默飞旁若无人般,走过汉白玉的石柱,走过彩色的玻璃窗,走过富丽的浮雕,走过众人的目光,留下身后的数万人,以及空阔的礼堂大殿,透过花窗,落在礼堂内的梦幻的光。在他走出礼堂的那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让这个冰冷的礼堂不再那么寒冷,回头,那个耀眼如太阳的青年对他说:“我陪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注定了以后的命运。“我陪你。”这是誓言,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他不轻易允诺,一旦允诺,必会实现。但不论如何,这三个字已经成为枷锁,牢牢地锁住了他们。
走出了礼堂,已是正午时分,金色的阳光撒在大地上,沈默飞不禁用手挡住阳光。“去哪?”沈默飞问这话时,独孤安离已经牵着他走了很远一段路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沈默飞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默默不语。明明是两个大男人,他居然不感到别扭,还挺习惯的。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他这么牵着自己吧?沈默飞不自觉地浅浅一笑,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走了很久很久,站在了那个地方,沈默飞才发现他们原来是登上了一座山。底下,千里之景尽收眼底。
纯白的五条主道,呈五角星状向学院外延伸,不见尽头。不计其数的建筑分布在学院之中,被绿色的海洋包围。被白星之路切割出的五个区域的风格,风景迥然不同,却又和谐得不可思议。当然,最引人注目还是中央的星辰教堂,金色的星辰依旧在熠熠发光,比耀眼的太阳不减其色。
“我思维混乱的时候,就喜欢来来这里。看到这一切,心情就会奇异地平静下来。”独孤安离直接在山顶上坐了下来,一条腿自然地伸直,一条腿弯曲,左手支在一侧,右手伸向蔚蓝的天空,“你看,伸出手就好像可以触碰天际。让人莫名地心安……”独孤安离转头,微风轻轻地吹起他眼前的刘海,他的笑比眼前的风景更加美,“不是吗?”
金色头发的青年向黑发的少年伸出手,少年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在他身边坐下,“是,感觉……没那么难过了。”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景色,更因为有你在我身边,让我心安的……是你。少年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青年把手抚上沈默飞的脸,轻轻地环抱住他,两额相抵,“那你就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好吗?想要哭的话,就尽情地哭。”
沈默飞小声地抽抽红红的鼻子,脸颊因为高山的风变得有些通红,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干嚎。开始只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后来就开始胡言乱语,“安格!你个混蛋!你居然这样对我!本少爷欠你什么了?你还是我养大的呢!哇哇哇……”“你居然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唔唔唔……”喊一阵就哭一阵,哭一阵就喊一阵,喊到最后,哭到最后,也差不多天黑了,也差不多累了。哭的不是现在的委屈,而是为曾经的疏离,连带着现在的害怕一起发泄了出来。
独孤安离轻轻地抱起靠在他肩上在睡梦中还皱着眉抽抽搭搭的少年,一步一步沿着碎花点缀的山间小路,在月光下,向山下的灯火堪比星星的学院走去。不,说是学院,不如说是城市;说是城市,不如说是……国家。一个暗中潜藏的国家,一个看似共属于两国实则都不属于的国家,一个真正独立的国家。
独孤安离看着怀里的少年,月光也照不到他的脸,脸在一片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独孤安离回来时,四楼最西面的房间还亮着暗暗的光。也是,学生会会长哪有这么悠闲?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做。
安格斜靠在窗边,隐于墙壁后,原本失神的眼睛在见到在树林前沿出现的两个身影时,霎时闪出一丝光彩,手中的酒杯摇晃了一下,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中却随即恢复了平静,眼中的光亮也立刻隐去。两人走近了些,安格就从窗边走开了。
独孤安离推开门,莫清已等候多时了,他中指推了推金丝镜框的中间,怕吵醒沈默飞,所以轻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独孤安离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他又示意地点点头,就抱着安格走上了楼梯。
其实,等他们两个的不止莫清一个,例如看到沈默飞那一刻起,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却还处于迷茫状态的陷在咖啡色的豪华沙发中的艾凡;站在落地窗前,在月光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静静地玩弄一把精致飞刀的慕容云端;在下国际象棋的不动声色的西蒙和赫伯特;想上前却欲言又止的希德尔……也许,还有一个人,二楼楼梯上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拥有蓝紫色瞳孔的少年。
独孤安离抱着沈默飞的背影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时,艾凡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了上去。
“西蒙,你分心了。”赫伯特移了一步棋,“将。”
“赫伯特,你还是毫不留情啊。不愧是斯特林家族。”西蒙无奈地耸耸肩,眼睛却还时不时瞄向楼梯处。
“战士从不在作战时分心。”
“可惜我不是战士,我只是一个……信徒,忠实的信徒。”西蒙嘴角勾起一抹笑。
慕容云端射出了飞刀,钉在了楼梯扶手上,干净、利落、有劲,他走过去,拔出了飞刀,继而也回房了。
“他没事吧?”希尔德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他自然就是指沈默飞,不得不说,今天的事有点令他们吃惊。
莫清只说:“应该没事。时间不晚了。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就各自回房了,但各人心中都带着自己的疑惑。
独孤安离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和沈默飞在一起?沈默飞不应该失语了吗?还有,他们尊敬的会长和那个刚刚出现毫无背景的沈默飞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