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非幻

36、离愁别绪

　　沈默飞面朝下半躺在地上，谨慎地观察眼前的人，“你主人是谁？”

　　“去了就知道了。”黑衣人蹲下来，一只手就将沈默飞提了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眼下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静待时机逃脱才是上计。打定主意沈默飞放弃了挣扎，机会还有。他不会在心里默念谁的名字，他在害怕，如果心里期盼出现的那个人没有出现怎么办。这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沈默飞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害怕那种无依无靠，独身一人，没有人一个人来帮助自己的感觉。幼时无数次的呼唤，却没有一次实现，除了弟弟，他唯一的弟弟。但现在，连他唯一的弟弟都不可能出现了吧，更何况……是别人呢？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眼神又变了，抬腿，侧踢中黑衣人的腰部，吃痛的却是沈默飞。

　　黑衣人淡淡地说：“没用的。”

　　沈默飞暗惊，踢上去如同踢在了钢铁上，坚不可摧。接着，头痛欲裂，黑暗一波波地涌来。没有剧烈挣扎，没有抱头逃窜，一动不动，如同牵线木偶般任由人提着。泪，顺着脸颊流下。巨大的容器中悬浮着一个沉睡的人，不着一缕，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连接到容器各处，再延伸出去，通向不同的地方。“第169次实验，启动。”闪烁的电沿着无数的管子爬向那人，整个人发出蓝光，“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彻在空阔的实验室中，金色的光芒取代了蓝色的电，反向蔓延开来，被注入一块块水晶中。这是什么？沈默飞不解，那个人……是谁？谁来……救救他……我？

　　放电影般结束了，眼前霎时坠入一片黑暗。无法抗拒的绝望，痛苦，悲伤。为什么？

　　黑衣人全身裹于黑色斗篷中，但右手臂的斗篷已化作了碎片，皮肤也没有了，留下一小半截，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仿佛没有知觉般，仍旧站在那，那小半截右肢也还呈向上举起的姿态，缓缓放下，麻木地吐出七个字：“主人有令，拦者杀。”

　　安格一反平时的淡漠，半跪在地上，抱着沈默飞，瞳孔紧缩，渗人的寒意，“你伤他？”

　　“杀。”黑衣人不回答，飞速地移动，速度快得惊人，数道带着淡淡的银色的光芒化作数把利箭射向安格，在快要射中安格时诡异地停住了，一下子消散成无数的光点。

　　黑衣人一掌带着银光劈向安格，却被安格劈开，下一秒就被安格扼住脖子。

　　“你伤他？”安格重复了一遍。

　　黑衣人不停地蹬腿，妄图挣脱。

　　安格冷笑，“一个残次品而已。”

　　此时，独孤安离和莫清等人也感知到了能量波动纷纷赶来了。

　　黑衣人全身开始散发出银光。“等等。”独孤安离喊道。

　　可没来得及，金色光芒就如同一把把利剑撕裂了银光，从黑衣人体□□出，伴随着一声惨叫，黑衣人的身体爆裂了开来，房间里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却还是没有一滴血。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先前来袭击沈默飞的两个人更是吓得失禁。

　　安格却不为所动，擦去脸上的一丝残肉，厌恶地把白手套脱去扔在地上，命令道：“莫清，处理下。”

　　“是，会长。”

　　“还有，把这两个人压到一号地下室去，一定要给我问出幕后主使。”安格再也不看沈默飞一眼就走了出去。

　　独孤安离抱起沈默飞，怀里的人衣衫褴褛，浑身都是由于方才的打斗留下的伤痕，右脸的红肿还没消退，没有往常一样的笑容，深深刺痛了独孤安离的眼，“我要带他走。”

　　“嗯。我已经通知道格拉斯院长了，医院里应该有人在等了。”

　　“谢谢。”独孤安离平静得不像话。

　　加上不久前莫莉的事，莫清很是怀疑，独孤安离是否选择了莫莉而要远离沈默飞。不论如何，太过于平常，漠不关心也不过如此。这种情况，要么是真的不在乎，要么是隐藏的太深。如果是后者，就需要在意了。可再查看下资料，确实没有任何疑点。兰儿也曾说过特加洛集团最新机器人的事。在特加洛集团的间谍那也验证了。难道植入了陨星就真的有那么大作用？可以让机器人拥有人的情感？

　　……………………………………

　　鲁道夫为沈默飞检查后，把一根还未点燃的烟扔进了垃圾桶，烦躁地说：“一个个的怎么都出事？当我的医院是旅馆吗？不知道现在打仗我很忙吗？”

　　“喀喀喀。克里斯特尔，听到没有？鲁道夫居然说很忙呢。”扮成机器人的理事长说。

　　“听到了听到了。我看他是忙着抽烟吧？”两个人蹲在墙角，像菜场上两个大妈嚼舌根一样谈论着。

　　鲁道夫额上青筋暴起，一拳打飞了两人，“我看闲的是你们两个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鲁道夫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摘下机器人的头套，银色的长发倾泻而出，现出惊为天人的面容来，丝毫不逊于独孤安离与安格·奥斯汀，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睛凛冽，“进入学院里不干什么也就算了，居然敢伤害我的学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克里斯特尔端跪在地上鼓掌，“哦！理事长生气了！太帅了！”

　　“怎么样？怎么样？很帅吧？很帅吧？”带上机器人头套，理事长和克里斯特尔默契地一击掌。

　　独孤安离无心于他们的对话，第一次完全乱了阵脚，失了方寸。即使表面还能保持平静，心神早已不宁，思绪早已混乱。果然，那时就该断了的。这次，绝不能再犹豫了。

　　“安离。”

　　听到有人叫自己，独孤安离也不回头。

　　理事长只管继续说，“安离不可离，若离非安离，安离离必归，离若不再归，安离即安离，安离非安离。”

　　独孤安离点点头，无法掌握的东西就该抹杀，也必须抹杀。

　　“克里斯特尔，我们走吧。去玩侦探游戏了，看谁先找到凶手。”理事长拖起克里斯特尔就走。

　　“我要先去写报道！”

　　“让你那群手下去干不就得了？还是说你怕输？”理事长阴险一笑。

　　“哼。要论收集信息的能力有谁比得的过我？”克里斯特尔夺门而出，把理事长远远落在后面。

　　“你使诈！”理事长追了出去。

　　鲁道夫和秋无言同时跟上，一个喊：“哈瑞斯你个混蛋！又把事情都丢给我！给我回来！”另一个喊：“理事长，九点整要与夕辉国使者会面。请您在7：00享用早餐……”一边跑，一边背着行程表。

　　独孤安离捡起沈默飞一缕黑发，曾经只因为自己一句喜欢黑色长发，他便不再剪头发，明明不喜欢整理头发这样的麻烦事。“默飞，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曾经和你一起去的那座山，因为在那里，感觉离天很近，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它，可以触摸，就有可能征服它，掌握它。掌握了天，就掌握了全部。无法预测意味着无法掌握，无法掌握意味着无法预测。所以，默飞，我走了。不会再见了。”

　　睡梦中的沈默飞很安详，和与独孤安离第一次见面醒来前无异。可却偏偏无缘无故的，枕头湿了。

　　……………………………………

　　“公爵大人，3号已被销毁。”

　　“哼，这种残次品不要也罢。那个人的实力查探清楚了吗？”

　　“属下无能。他未曾使用过一点的光之力。”黑衣人的身体一颤。

　　“确定是他吗？”

　　“确定。虽说目击者都被禁言了，但当时目击者中恰有一人是我们的人。”

　　“那就继续查探。”

　　“是。”

　　“逃掉的那个人呢？”

　　“请公爵大人责罚。没有人见过他的外貌，连声音也不曾听过，故无法寻找。”

　　“呵。这样不是比我们的不存在的二皇子殿下更像是不存在的人吗？找，继续找。我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存在，我要他从今以后绝不会存在于这世上！”

　　“是。但……公爵大人，通往夕辉国的道路都已派人把守，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属下认为那人可能已在乱枪扫射时被……”

　　“尸体都没找到怎么就断定死了？未发现可疑人物？别忘了两国间还有个星辰学院。”

　　“星辰学院？那里是我们的重点监视地方，怎么可能会冒险进入那里？”黑衣人有些吃惊。

　　“你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吗？‘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他断定我们认为他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他就越要张扬，这样倒更让我们不会怀疑他。”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

　　“把星辰学院新入学的人都盘查一遍。”

　　“是。”

　　“公爵大人，恐怕来不及了。”黑衣人旁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发生什么了吗？”

　　“夕辉国今日就有使者会进星辰学院与哈瑞斯·布雷恩见面。”

　　“哦？看样子真的来不及了。”被称为公爵大人的男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着实有趣，真是有趣……你们……下去吧……”

　　“是。”两人退下后，男人就支撑在了桌子上，满脸的痛苦，额上渗出了汗水，“你给我回去！这句身体的主导权是我！给我回去！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计划的！”

　　随即男人脸上又变成了狞笑，“哈哈哈！有趣的事越多才越好！”

　　男人的神情不断地转换，转换。

　　一人在他上方俯视着他，如同看着蝼蚁般，竟是悬浮于空，公爵也没发现。那人不屑地一笑，“真是难看啊。人类果然足够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