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欲为》穿青衣服的小鸡

31、第三十一章 如果天不再是蓝色（二）

　　梁琦其实是个泪腺较为丰富的人，如果此时柯子为再多说一句话，她害怕自己很容易泪流满面。于是，她只好问这些天来他离开的原因，“柯子为，最近你去哪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几秒后才笑着回答她：“处理一些事情而已。”他想自己已经将说谎当成习惯了，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昏睡在病床上的事情告诉她。“对不起，梁琦。”
　　“没事，我差点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或许以前他们都是彼此遇上的一瞬阳光，但是现在不再是一瞬间了。柯子为认为她已经刻在自己心中，而他不知道后来所刻下的地方竟流血了。“我不会丢下你。”
　　“以后不要说对不起。”她太过讨厌这个词了。

　　柯子为应了她一声，随后摸索着找出来药箱。梁琦见他失明不好让他来照顾自己，便对他说道：“我自己来吧。”
　　顿时，他脸色有点不对劲。柯子为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失明足以在他的道路上种满了障碍，但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真正适应这种只有黑暗的生活。世界很大，他想欣赏，现在要给梁琦上药，他也做不好。
　　“好，你来。”柯子为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而梁琦压根不知道他方才内心的争斗。

　　一切都该做好了，那么她也该走了，只不过他依旧拉着她的手。
　　“柯子为，很晚了，我得回家。”
　　梁琦觉得这天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可思议，她究竟是为什么要答应留在这里！等两人都躺在床上时，她突然说要回去。
　　柯子为有点狡猾，“你看都多少点了，还回去？而且，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样啊。”
　　她脸一红，狡辩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了……”想到正事她还是担心，“我妈那里怎么交代？”
　　“打个电话去看看情况。”
　　亏他还能这么镇定，火烧眉头的时候她拨通了何嘉仪的手机号码。

　　柯子为在一旁没听出什么，只觉梁琦一直发出语气词——“嗯。”
　　通话很快结束，她整个人都呆了。“神了，我妈竟然加班，今晚……不回家了。可是，你家里会有人吗？ ”那么大，总不可能一个人住吧。
　　柯子为把梁琦拉向自己，摸着她光滑的头发，压低声音说：“睡觉吧。”
　　她稍稍仰头看他，一看就是那性感的唇，后赶紧低下头，却又狠狠地撞了他的胸膛一下，“呀，好硬。”
　　“难道是软的？”

　　大概他们都害怕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所以柯子为和梁琦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入睡了。但很快，柯子为听见她低微呼吸声后，握紧了她的手，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梁琦，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然后，深夜两点入睡。
　　深度入睡。

　　她也没想到自己醒得那么早，时钟显示离自己回校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必须回家整理一下了。
　　以为自己笨手笨脚肯定会吵醒柯子为，但他依然睡得很安稳。真不可思议，不是盲人的感觉程度比较高吗？她没时间深究这个问题，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在她认为中，现在什么事都不按常规来走，就像她来柯子为家里睡了一晚，但没发生任何肢体过度亲密的行为。

　　柯子为再联系梁琦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了，那天他是被陈扬叫醒的。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晕死过去。
　　“大哥，你刚做完手术，这……可能是手术后遗症啊。”
　　“后遗症。”柯子为暗暗琢磨下这个词，“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这样？”
　　“我想只是暂时的。”

　　如果他会一睡睡到医院去，他宁愿一直睁开眼睛望着梁琦，这样起码自己不会睡一觉后再没有清醒的时刻。

　　陈扬在心里叹气，失明就算了，现在还伴着这么一个病。“大哥，不如你跟伯父说一下吧。他不是说又可以医治你眼睛的方法吗？”
　　“那个医生是神吗？”他从小就看过众多医生，现在还不是这个鬼样子。
　　“现在不同以前了，眼科医生应该会比以前好很多了。”
　　“你相信他，我可不相信。”他不可能再相信他的父亲了。

　　至于当他联系梁琦的时候，她没想到那天成了她选择放手的理由。柯子为去找那帮女生了，当然他没有动粗，他也不可能动粗。他万万想不到那群女生竟然那么冲动，搞恶作剧。他就说了那么两句，她们得知他的身份就有人偷偷推了他一下。
　　这一推，他没受伤，可谁都知道这是屈辱。为了梁琦，他可以不顾的。然而，梁琦看见了这一切。

　　她那时还在上课，只是由于窗外特别喧闹才瞧了一眼，柯子为被人推倒的情景就出现在她眼睛中了。她在老师和同学的眼皮底下冲了出去，推开她们默默扶起了柯子为。
　　梁琦好是生气，她也看见了他脸上愠怒的脸色，即使藏得很深，还是被她发现了。她平时都文文静静的，可是就是现在很想跟那些无理取闹的女生打架。对，是打架。

　　谁允许她们这样对他了？盲人就欺负吗？
　　可是柯子为跟她说别，他说他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梁琦愈发冲红的脸庞惹得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也越觉得可笑。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逃走，明天不过有关她的留言更多一些，如果她要发狂，明天……学校里该没有她的身影了，或许不仅是明天，她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所学校了。

　　她想，她多懦弱这么久了。

　　梁琦推开柯子为，然后干了她一直想干的事情。他在旁边没有看见她近发疯的样子，只有周围吵杂的声音，他喊住梁琦的声音也被淹没了。

　　等安静了，他们已经在红绿灯前了。狼狈的她将柯子为拉了出来，却一句话都没再说了，柯子为骂她冲动，像那群女生一样没有理智做事，他叫她吱声说个话，但她从始到终都紧闭着嘴巴，眼泪流着。
　　“梁琦，你究竟想到怎样！”当她拉着他穿过斑马线的时候，他终于不可抑制地低吼了出来。
　　身边的人依旧不出声。
　　柯子为猛地挣开梁琦那握紧自己的手，而她只是任他所为。但是他不过往前走多了两步，为什么听见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梁琦再清醒时，大货车停在了自己跟前，柯子为被撞倒在一边了。

　　“柯子为……”她失神地喊着他的名字，正要朝他跑去，然而这时，有个巡警走了过来拦着她，几乎唾骂了她好几声，随后迅速叫了救护车。
　　即使那时是恍惚的，梁琦也听明白了巡警的意思。柯子为出事故是因为她，因为她只顾着自己感受没看清楚路灯的转向，然后在红灯时候拉着他走上斑马线的。
　　阮晓雯说过他们这样是不可行的，梁琦怎么也没想到这天来得那么快。

　　她看着柯子为被送上救护车，迟疑的脚步没再踏出去过，甚至连他伤成怎样都不清楚，她没资格看。
　　梁琦无助地瘫在马路边，只有巡警恶狠狠的声音：“走开点，别妨碍交通！”
　　对，别妨碍交通，别……妨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