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听不见的声音·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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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 1
宜野座连锁车都顾不上，径直冲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表示楼层的数字不断变化，宜野座突然有些紧张。心跳变沉了许多，一下一下，重重地叩击在胸膛。
他不是没想过荻原伸弥有一天会不告而别，或是没有办法继续陪在自己身边。只是每次这类考虑出现的时候，宜野座都会因为“还在工作呢”赶快转移注意。
他又何尝不清楚自己这都是借口。
不愿意承认的除了荻原伸弥的不稳定，还有自己的变化。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照顾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在意关注过一个人。时间一久，不知不觉，竟然喜欢上了变成“管家婆”的自己。并且不愿意也不想改变。
其实有一个人能让自己牵挂，能在身体极度疲累的时候作为信念支撑着自己回家，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并且宜野座知道，自己在意的人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乎着自己。尽管她用的方式总是那么笨拙隐晦。
电梯门开了，宜野座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竟然对上了荻原伸弥白皙的脸。
荻原伸弥转身就跑，拉开的门来不及关就被宜野座挡住。她没有和宜野座僵持，趁着宜野座还没有反应，把自己锁进房间里。
宜野座被她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帮荻原伸弥关好房门，手插/进西裤口袋笃定地往荻原伸弥的房间走去。
看到荻原伸弥这样的举动，宜野座反倒是松了口气。她要是真的不在意一定就会视自己如空气。
他最怕的就是荻原伸弥对自己客客气气无比疏远的模样。
“荻原。”宜野座在房门前的白色地砖上坐下，敲敲深棕色的木门，对着门背后的荻原伸弥无声地笑，“我不知道对你说这些话的我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糟糕的感觉。觉得和你相处不好做什么都心里很烦。荻原，别难为我了……我是说……嗯，我们有什么话都说开好么？别冷战。”
“宜野座先生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你不要理我可以么？请你放弃我可以么？”
宜野座感觉荻原伸弥离自己很近，应该是盘腿依靠着门背的样子。
“说什么傻话……”宜野座咳嗽起来，想要说的下一句话怎么也发不出音。
荻原伸弥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出声：“怎么了？”
宜野座还是咳嗽不停，有些辛苦地喘气。
荻原伸弥打开门，却被宜野座按进怀里。淡淡的香水味笼罩了鼻腔，她差点掉下眼泪来。
“你……”
“我有些难受，能让我抱一会儿么。”宜野座收紧手臂，还在依稀地咳嗽。
荻原伸弥的手僵在空中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拍打宜野座后背的念头。手垂到跪坐的腿边，挣扎了几下。
宜野座的脸开始发烫。他一顺手抱住了荻原伸弥，却完全想不到接下来要怎么办。荻原伸弥越是反抗，他就越不想让她离开。
“宜野座先生你别这样。”荻原伸弥拿手抵在自己和宜野座的身体之间，脸色很难看。
宜野座只好松手。荻原伸弥又想回房间，被宜野座看穿然后握住了手掌。
“荻原，不要逃走好不好？”
Phase 2
“诶……昨天的刑警怎么没来？”宫本崇撑着下巴双手搁在荻原伸弥的桌上。
荻原伸弥把手搭在酸胀的眼睛上，没有意义地呢喃了一声。
宫本崇走到荻原伸弥背后，按住她的肩膀：“荻原老师怎么了？这么低落的样子……”宫本崇放轻力度帮荻原伸弥捏着肩，然后故意幽幽地补了一句，“是因为那个宜野座伸元吧。”
荻原伸弥眼睛一酸，怒视着宫本崇开口警告：“你说完了么？”
宫本崇只是笑，手指依旧在荻原伸弥的肩上按压：“荻原老师，别怪我多嘴。虽然不了解你的人很容易对你的与众不同着迷，但是如果你一直用尽力气推开他，等不到了解，他就会离开的喔。”
荻原伸弥一怔，回过头反击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希望他留下？”
宫本崇捏了捏荻原伸弥的脸：“这很明显啊。荻原老师你整天带着很想他的表情，是想让他走？”
“谁、谁整天那副蠢样子了！我是真的考虑好了，不会和他再有纠缠。”
宫本崇摇头：“别逞强了。我觉得其实这是荻原老师你没有弄清楚自己。”宫本崇故意停了几秒钟，“老师你只不过是在害怕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然后变柔和的自己。”
荻原伸弥想要反驳，但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似乎就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在逐渐往一个“好女人”的方向变化，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变得温顺变得平和对荻原伸弥来说就是噩梦。她依偎在保护伞下褪去自己的盔甲，然而那究竟是镜花水月，还是易碎的琉璃砖墙？荻原伸弥看不明白。
但她知道那幻境只能持续很短很短的一瞬。倘若她扔掉了她的刺，那她就再也没有了生存的能力。她会陷入泥沼，身体被灌入沉重的泥，一点一点，看着眼前的繁华逐渐消失，然后沉入深渊，万劫不复。
荻原伸弥抓起桌上早就没了温度的马克杯，捧在手里：“你说得对。我就是在害怕自己。谁又能保证永远地对谁好。”
她像是在回答宫本崇，也好像是在对着自己呓语。
荻原伸弥想起了以前Nio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Savi你真是矫情。对你不好你冷眼相对，但对你好了你又开始逃。逃什么呢？”
就是因为对自己好，才会慢慢地把对方变作在乎的人。在乎起他的一举一动以后，那些细微平常，根本不算什么的感情变化都会牵动自己每一毫米的神经。
他不笑了，不对自己心心念念了，仿佛就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荻原伸弥讨厌这样没有自我的自己。
“荻原老师，不想要的话，放手也没有关系啊。”
Phase 3
荻原伸弥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的后背看了很久。上面有一个印记，偏红色，有一些像吻痕。
但那绝不会是吻痕。
那种诡异的难以言说的形状，还有隐隐传来的疼痛感都表明了这不会只是一个偶然得来的伤口那么简单。
——我会不会死掉？
有那么一瞬间荻原伸弥在心里闪过这句话。
“荻原？荻原你在听吗？”
荻原伸弥手中举着手机却走了神。她清了清嗓子，问了句“什么？”。
对方叹了口气。用上了“拿你没办法”的口吻，又解释了一遍：“是搜查。有执行官判断学校有地下活动的空间，但是这并没有被记录。我们怀疑有隐情，所以想来调查。”
“既然有隐情校方铁定是不会答应的吧？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能带我们下去么？”
荻原伸弥抿起嘴唇没有回答。
老实说，她也一直有听到这样的传言。说什么学校的地下室并不仅是用来储存杂物这么简单，并且面积也不是只有一间普通房间这么小。
有人好笑地猜测说下面饲养了外星物种，因为值夜班的保安们都表示偶尔能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区域性的震动。有时甚至左脚踩着的地方在颤抖，而右脚安然无事。
荻原伸弥一直认为这都是无稽之谈。世界变得再奇怪，有些事情还是在人的认知范围内的。这只不过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这些神棍的说法真惹人发笑。
然后现在，宜野座伸元的意思就是承认地下室的真实规模其实还有待定夺？
“可是我不知道这种说法的真实性，而且也完全不知道所谓的入口在哪里。怎么帮你们？”
宜野座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没关系。你只要把我们带去那个地下储物室就好。”
荻原伸弥不解地停顿，宜野座像是察觉到了一般，解释道：“可能会用到物理破坏。执行官认为地下结构应该是互通的。”
“我知道了。那时间呢？”
“呃……”
荻原伸弥知道那帮拼着命在破案的刑警们一定还没有休息的念头。哪怕现在是凌晨三点。
“那明天晚上十点吧。可以的话还是不想打扰学校正常运作。”
“了解。话说是‘今天’了。”荻原伸弥揉揉眼睛，把手机移开，伸手抚上发烫的右耳。
正想要挂电话，宜野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不起。”
“什么？”荻原伸弥重新把手机贴上耳朵，温度降下一些的手机屏幕显得有些冰凉。但只是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滚烫的温度。
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对方别扭的表情：“又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抱歉。”
荻原伸弥猜他说的是三点钟打电话过来的这件事，于是回答说：“没有关系。本来就还没有睡。刚洗完澡就接到的电话。”
对方一愣像是在诧异：“你又不按时睡觉了？”
“不是。”荻原伸弥走出浴室蜷缩在床上，“我一直是失眠的。”
宜野座组织着语言，想说服她别和她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荻原伸弥却早先一步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
“……晚安。”他对着没了声响的手机也道了别。
Phase 4
“是宜野座伸元刑警是么？去地下储藏室的话，请跟着我来。”
刚到学校门口，宜野座伸元就看到那个经常在荻原伸弥身边出现的年轻幼师。他弯着眉眼，笑容温和。对着宜野座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宜野座觉得奇怪，一小时以前还和荻原伸弥短信确认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男人来带路？宜野座抬了抬眉毛：“请问荻原呢？本来是和她说好的。”
宫本崇对着宜野座摊手，加深了笑容：“一开始我不知道荻原老师和宜野座刑警你的打算，晚餐我拉着荻原老师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说着，宫本崇眨眨眼睛做出在回忆的样子，“荻原老师喝了一大瓶朗姆酒呢。真嘴馋，竟然因为好喝就没有节制地一口接着一口。”
宜野座皱起眉：“不用麻烦你了。案件的事情我希望了解的人越少越好。荻原喝醉了的话我们可以等到她酒醒。她现在在哪里？”
“宿舍。”宫本崇把手背到身后，“不过她都睡了，宜野座刑警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宜野座复杂地打量着宫本崇。他满脸纯良，说话的样子也极其诚恳。
宜野座想了想，正欲开口，身后的縢秀星就开了腔：“这是什么话，宜野先生去看女朋友算什么打扰？”然后挠挠头发，往学校里面走去。
縢秀星很轻易地找到了宿舍楼的指示牌。宜野座没有出声，跟在他身后，一边用余光紧盯着宫本崇。
总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宫本崇轻轻报出一个房间号以后就表示他先离开，不打扰了。
宜野座点头，然后和縢秀星一起进了电梯。
“宜野先生你现在的状态真是……好笑。”縢秀星朝宜野座哈哈大笑，吐槽他紧绷的表情和有一些紊乱的刘海。
宜野座装作没有看见縢秀星脸上的“看好戏”，敲了敲房门。
没有任何回应，宜野座转动门把手，发现上了锁。
“该不会是宜野先生你做了什么坏事惹大姐姐生气了……？哈哈哈哈，宜野先生真是不懂女人。”
——嘭！
房间里突然有椅子倒地的声音，宜野座紧张起来，把头贴近房门：“荻原？你在里面对么？”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双脚用力踩踏着地板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宜野座和縢秀星对视了一眼，撞开了门。
荻原伸弥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东西，双眼也被蒙住。宜野座立刻把荻原伸弥嘴里的白布拿了出来，关掉了灯，解开她眼前的遮蔽物。
“是宜野座对么？”荻原伸弥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宜野座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荻原伸弥伸出手捏紧宜野座的衣袖。
宜野座托住她的脖子，用指腹磨蹭着荻原伸弥后脑的碎发：“是我，别怕。”
“大姐姐，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的？”虽然很不想打扰宜野座安抚荻原伸弥，但是縢秀星还是认为有必要先弄清状况。
荻原伸弥迷茫地往縢秀星的方向看去，借着窗台透进的微光，她看清了縢秀星的模样。
“是‘发夹君’啊。”荻原伸弥佯装镇定地推开宜野座站了起来，打开了灯。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也没怎么。和宫本崇吃了晚餐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荻原伸弥看向宜野座，抬起嘴角，扯着笑容掩饰着自己的苍白，“真的，我没事。”
“没事就好。”宜野座吁了口气，站起身，“荻原我能确认一件事么？你有没有和宫本崇喝酒？”
荻原伸弥莫名其妙地摇头：“怎么会。”
“我就知道。”宜野座拉住荻原伸弥往外跑，“快。”
荻原伸弥看了眼縢秀星，他也凛冽着表情。
荻原伸弥迈开步，却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
“荻原？！”宜野座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荻原伸弥只感觉脚下开始震荡，然后意识也渐渐被抽离。
——我会不会死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听不见的声音·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