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一：如果支线（宜野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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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老样子呢。
宜野座看着显示器上暗红色|色块以及边上醒目的数字，叹了口气。
色相一点改变都没有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对不起呢。”他踱步到窗边，透过硬质玻璃看了眼初生的太阳。
暗橘色布满天空，明明应该是怀揣的希望的景色，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让人悲伤呢？
简直好像，快要被毁掉一样。
“还是不打算去看她吗？你要是提出的话常守监视官应该不会拒绝才对。”边上的执行官看了眼宜野座怅然若失的模样，明白他心里装着的人。
“……不了。”宜野座看了眼胸前被银项链贯穿的戒指，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什么表情。
左手在半年以前的任务当中被压毁了。
宜野座在那一天，和自己的左手一起失去的，还有父亲。
好不容易，宜野座在最后终于真正领会到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和期盼，却没有想到已经再也不能回应了。
他的犯罪指数也上升到了140，是一个没有任何可能恢复的高度。
但这还不是全部。
宜野座不愿意被关在冰冷的密闭房间里腐烂，他宁愿作为一只獠牙锋利的犬，继续走这条布满血污的道路。
所以他要告别的还有荻原伸弥。
这个被他折磨得几乎丢了性命的女人，在某一个章节落幕的片刻，答应了把全部交给自己。
他们原本打算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原本打算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原本打算绝对不要放开交握的手掌。
他们有好多好多畅想。
宜野座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他本来打算让脆弱敏感的荻原伸弥也可以因为自己而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哪里知道现在，他连佩戴成对戒指的手指都变成冰冷的机械了。
还好时候他在废墟当中找回了这枚戒指。
它躺在血泊里，就像他和她死掉了的未来。
——还没有盛开就已经夭折的花。
宜野座觉得用这样的句子形容他和荻原伸弥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时间还过得真快啊……没想到距离大家分崩离析，也已经有半年这么长了。”宜野座把项链贴回胸前，转头道。
“是啊。时间这个东西，真是把利刃。”对方赞同地点了头。
宜野座想回答什么，警报装置却大声鸣叫起来。
“C区发现精神毒品交易据点？”
通知传送过来，宜野座立即推开门，往押送他们的“牢笼”赶去。
“真是难得，那个据点竟然能被监控到。”对方也收到了通知，回应道。
半年了。
即便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宜野座还是没有成功地把忙碌转变为消除记忆的本事。
他很想念荻原伸弥。
很想念很想念。
但是他不敢去见她。
他害怕目光一触及到她，他就再也没有回到牢笼的力气。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有乖乖吃药吧？
传话的人告诉她自己没有办法回来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有没有哭？
还是只是淡淡定定地点了头？
想象不到呢……
宜野座兀自描摹了半年，还是没有办法描绘出荻原伸弥会给出的反应。
也许是恨的吧？
自己就这样突然地销声匿迹。原本还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如今不复能够相见。
但最好她不要恨。宜野座想，这样荻原伸弥就可以忘记他，忘记她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叫作宜野座伸元的，很爱她的人。
这样他就可以把全部的记忆占为己有，独自一人守护着两个人的点滴。
“到了，宜野座。不要发呆了。”
押送车的大门一点点打开，光线渐渐透了进来，照射进眼睛，快要把眼球灼伤。
宜野座不适地眯了眼睛，跟着同行的执行官一起下了车。
拿好分配到手里的支配者，宜野座朝常守朱点了头问好。
不得不说，常守朱这半年来的成长十分惊人。
她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检察官了。
宜野座听着常守朱分配任务，顺从地依照她的指示跑进了巷子。
他和新来的霜月美佳检察官分在一组，现在正在逼近几间破旧的暗间。
“我进去这间，你到隔壁的那间。”宜野座把声音压倒最低，伸手比划了一下，见对方点了头，屏住呼吸，肩膀狠狠撞开了门。
地上绑着一个人，宜野座习惯性地拿支配者对准她，透过眼前的虚拟屏，那个人的容貌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上面。
“你怎么……”宜野座快步走近，把躺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哟。你还记得我啊，宜野座先生。”荻原伸弥闭着一只眼睛，吃力地喘着气。
“等一下，难道你……你也参与了贩卖精神毒品？这可是……”
宜野座的话被荻原伸弥的轻笑声打断。
她眯眼笑着：“不要那么一板一眼啊，警察先生。我只是知道你一定会过来这里，所以才特地在这里等你而已。你看，我不是被绑着吗？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确认过后，宜野座才放心了一些，帮忙把束缚着荻原伸弥的绳子全部解开。
“你太乱来了，要是受伤……”
又是话没有说完就被硬生生地打断。
恢复自由的荻原伸弥一把抱住还在念叨的宜野座，哭得很厉害。
“唔……我好想你……伸元。好想你。”
她难得那么坦率。
或者说，是已经忍耐到快要崩溃了所以才……
应该就是的吧。都不惜要把自己送给敌人当人质来见他一面。
“好了，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来看你。”宜野座拍了拍荻原伸弥的后背给她顺气。
总觉得，荻原伸弥又消瘦了好多。抱在怀里真的是好小一只。
“呐。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荻原伸弥抓紧宜野座腰间的衣服布料，瑟瑟发抖，“你这个混蛋。擅自给我空气，强迫我学会呼吸。但最后在我终于习惯温暖和幸福的时候，突然把全部的东西都抽离。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就消失，去工作了几周都不回来。终于等到敲门了开门看见的却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说什么‘宜野座先生的色相没有办法回到正常值，他决定要做执行官。所以没有办法再回来了。他叫我给你带个消息。’这些话你不会自己告诉我吗？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与其这样，还不如……”
荻原伸弥扯过宜野座手里的支配者，把枪口对准自己。
虚拟屏幕上的犯罪指数在一点点上升。
“喂，住手……会真的难以挽回的……不要闹了好吗？”宜野座急着要收回手。
荻原伸弥紧抓着不放：“一想到没有办法再见你，数值就会涨起来。你干脆一枪把我杀掉算了。”
两个人僵持着，宜野座突然被荻原伸弥推了开来。
“你做什……”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拿着刀的人挥舞着匕首，几乎就要伤到荻原伸弥。
宜野座来不及多想，劈手对着那人的手腕就是一下。
霜月美佳站在门外有一些蒙，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举起支配者，却更加慌神：“宜、宜野座先生，他的犯罪指数……”
宜野座看了一眼支配者的样子，大致知道了原因。
“该死。因为精神毒品……”
使用了精神毒品，犯罪指数异常，支配者没有办法制裁！
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把短刀，躲过了宜野座的肘击，矮身就要去刺荻原伸弥。
宜野座把荻原伸弥撞开，左手接住那一记刺击，刀刃卡进机械义臂，那人瞬间没有办法活动。宜野座趁着这个机会朝着他的膝盖狠狠一踢，把他按倒在地上钳制住。
“快打晕他！”宜野座抬头朝霜月美佳大喊。
霜月美佳这回还算利落，抡起支配者朝着那人的脑袋一挥。
总算是制服了。
宜野座松了口气，捡起刚才用来束缚荻原伸弥的绳子，把那个人紧紧绑住。
“她……是受伤了吗？”霜月美佳犹豫着指向一边，宜野座看到荻原伸弥痛苦地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宜野座瞳孔收缩了一瞬，来不及站起身，几乎是爬了过去：“你怎么了？”
粗略检查了一番，宜野座发现荻原伸弥并没有被那个持刀的男人伤害。
“不是没有受伤吗？”他紧张地盯住荻原伸弥，眼睁睁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坏。
荻原伸弥慢慢抬起眼，苍白的嘴唇竟然挽出了一抹笑：“因为……药啊。”
“药？什么药？”宜野座以为是被当做人质的荻原伸弥被喂了什么药，急忙答道，“没关系，交给唐之社，她一定能找到办法……”
“不是啦。笨蛋。”荻原伸弥猜到宜野座是误解了，轻微地晃了晃脑袋，算是否认，“你消失以后，我就没有吃过药。”
宜野座抱着荻原伸弥的手颤了颤。
没有继续服药改善声波机器对人体造成的损害，也就是说……
“你不在了，又没有一点要来看看我的意思。我靠着药物维持的生命，不是廉价得堪比土尘？完全没有意义吧……再这样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
——怎么会不想来看你呢？
每一次呼吸鼻腔里都仿佛充斥着她的味道。每一次睁眼眼前的都好像是她的笑颜。
每一寸思念都是刻骨的痛，被融进了血液里，伴随着心脏的运作一点点侵蚀着神经。
怎么会不想念？
怎么能不想念？
只不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看望？
他已经是一只猎犬。已经没有和她厮守流年的资格。
如果看到，所有筑起的决定都会在顷刻崩塌。
而就此别离的痛苦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他痛，而她也会因为那一见更痛。
宜野座不忍心。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荻原伸弥闭了闭眼睛，看上去疲累极了。
宜野座摇着头：“借口。”
宜野座确定她知道。
荻原伸弥怎么会不懂得？
“你这只是想要逃避的借口！”
宜野座抓住荻原伸弥垂在身侧的左手，上面的戒指没有被摘下。
如果荻原伸弥不知道他的意图，她又怎么会守着这份没有办法实现誓言？
他认识的荻原伸弥，是会在不确定的时候选择放手逃走的胆小鬼。
她要是不肯定他还爱着，怎么会特意研究他可能执行的任务，怎么会特意选择被绑在这里等着见他？
“你才是笨蛋……”宜野座摩挲着她左手手腕的那道疤痕。
“是啊。我是笨蛋。”荻原伸弥满足地咧开嘴。
“我自己大约也能感觉得到。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最后一面。还好你真的来了这里……”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带你会警局，我会让那边的医生治好你。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要说这种话好吗？”宜野座想要把荻原伸弥抱起来，她却按住他的手。
“真的没有用的。我刚才是连站着都拼尽全力了呢。”她把按住的动作改为十指相扣，继续说，“其实你我都清楚。就算靠着那些东西拖延，又能拖多久呢？五年？十年？也不过如此。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忘记，但是我做不到。就像你还留着没有办法再一次使用的戒指一样，我也删不掉刻在骨骼上的记忆。”
“伸元，我好累。十美分今天早上死掉了。它和我真像呢。你走了以后，它也不肯吃东西。我很努力了，它也只在我难过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为了安抚我吃一点米饭。”
“对不起……我们明明说好要看着十美分结婚生孩子，明明说好我们的孩子的话，要一对兄弟，要他们不做警察，要他们不娶老师……我们明明都约定好了的。但是我最后全部都没有办法遵守……”
“我知道让你把我的尸体丢在这里不要管你也不会同意……”
“所以可以把我葬在有阳光的地方吗？或者让我去陪爸爸吧？爸爸被你误解了那么久，我可以陪着他发发牢骚呢？”
“说不定还能听到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哈……”
“戒指……你可以拿走吗？”
“丢在泥土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只好让你……多想念我一段时间了……”
荻原伸弥又是一阵咳嗽。
嘴角残留了一点血迹。她有一些悲伤地伸出手，抚住宜野座的脸颊。
“果然你不戴眼镜很漂亮啊。”
她兀自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因为止不住的咳嗽而不得不停下。
她深深地望了宜野座一眼，眼泪没有忍住，从眼眶里逃了出来。
“那么，说再见吧？伸元……？”
“我其实，好爱好爱，好爱好爱……你……”
宜野座早就泣不成声。
如果重来来一次，再让他选择究竟要不要赴最初的那场莫名其妙的约会，他也许就会选择不去了。
这样他就不会认识荻原伸弥，也就尝不到现在这般蚀骨的痛了。
这样，荻原伸弥就也不会因为他，经历那么多她本不该经历的事。
荻原伸弥最后的表情，定格在灿烂的笑脸。
“我也……好爱，好爱，好爱，好爱，你。”
宜野座俯身含住荻原伸弥弯成好看弧度的唇。
眼泪顺着脸颊，滑进了口腔。
——真是……涩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一：如果支线（宜野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