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比拉的手指·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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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 1
这是一个人类的心理状态和个性倾向的都能被数值化的时代。
人类被西比拉系统记录还有管理。连趣味嗜好和适合的工作都全部变得明朗化。
西比拉系统永远自以为是地插手他人的生活，擅自规划每一个未来的日子的存活方法。
人的感情被锁起来，存在分析系统里，被画成无数没有生气的折线图。
要是荻原伸弥，就会咬着细细的ESSE，吐出几个薄荷味烟圈，不屑地皱眉：“啊。梦魇。”
连理想的权利都被剥夺。
甚至已经到了爱谁都需要被规划的地步。
Phase 2
荻原伸弥坐起身。看见窗外夜色渐浓，和沙发边上响个不停的闹钟，痛苦地按住太阳穴。
该死。要迟到了。
迅速起身开始收拾自己，只是工作回来后的片刻小憩，竟然睡到这么晚。
会很失礼的吧？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竟然就要迟到。
荻原伸弥用最快速度把自己塞进牛仔短裤里又套了件露肩T恤，随便踩了一双凉拖拎着高跟鞋就往外跑。车库在地下三楼，她等不及电梯慢悠悠地上下，直接“啪啪”地跑下楼梯。
坐上车，发动引擎等着预热，荻原伸弥趁着这段时间往脸上抹妆。
“……没带口红。”捏着润唇膏，她头痛欲裂。润唇膏就润唇膏吧。
然后她跟着查好的路线出发开去酒店。
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一直笑荻原伸弥傻，因为她拒绝用全息投影，拒绝用一切现代“高科技”。
她的生活像停留在几十年以前。
朋友聚会时常会有人揶揄她：“这么落后，真亏你的色相没有混浊啊。”
荻原伸弥就狠狠朝这些人的脸上吐一口烟雾，或者干脆把手里的酒杯在那些人头顶倒置。
让她逆来顺受还不如死了好。
反正她对这样麻木的社会也爱不起来。
换好鞋子荻原伸弥就往酒店飞速跑去。反复催促着引路的“小姑娘”快一点。频频抬起手腕看时间。——迟到了十分钟了。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定的酒店是和式包厢。但荻原伸弥没有理会传统礼仪，蹬着抢眼的黑色铆钉高跟鞋把门一拉，微微点头再抬眼注视着已经入座的男人。
他闻声站了起来，看见荻原伸弥直立的身体，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男人也朝她点头，把她迎进房间：“没有关系。”
荻原伸弥坐定，懒散地盘起腿。
“你好，我叫宜野座伸元。职业是公安局负责犯罪搜查的刑警。”对方不自然地扶扶眼镜，没有和荻原伸弥对视。
荻原伸弥打量着对面端坐着的人。好笑地看他西装革履，虽然开着冷空调，但他额上还在冒细汗。所以是西装加衬衫太热了。郑重先生。
她兀自笑起来：“宜野座先生还真是认真。单位里没有女刑警么？”
宜野座伸元一愣，想到了加入不久的常守朱：“有的。”
“那你还来相亲！？”荻原伸弥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托起下巴直勾勾地望着宜野座的眼底。
对方窘迫地红了耳朵，擦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以借我你的西装外套么？”荻原伸弥朝宜野座伸出手，慵懒随意，“空调太足，我有些冷。”
荻原伸弥满意地看着宜野座僵硬点头，拘谨地脱下西装。
“我叫荻原伸弥。”说着她套上染有淡淡的，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外衣，“根据万恶的西比拉的分配，做了幼师。”
宜野座诧异地看向荻原伸弥。
她的眼妆画得很浓，眼线也拖得很长，但是眼睛看上去大却无力。不知道是因为妆的关系还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精神。她的皮肤很白，宜野座辨不出她有没有用很厚的粉底。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口红。嘴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而且衣服选的一点也不正式。宜野座想着，把袖口的纽扣解了开来，衬衫袖子往上挽了挽，好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古板。
“宜野座先生你是天蝎座的么？”荻原伸弥侧撑着头，翘着睫毛看他。
宜野座点头，露出不解的眼神。
荻原伸弥抿嘴微笑，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因为我想双鱼座的绝配是天蝎。既然西比拉安排我和你，这点小事应该会符合到。”
“你……真的是幼师？”话说出口宜野座突然觉得不太礼貌。
但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味道？
荻原伸弥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理解地保持微笑：“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是西比拉，我估计自己会是一个调酒师。”她从口袋里掏出淡绿色盒子的ESSE，点燃一根。
宜野座如她所料在皱眉。
她把咬在嘴里的细烟拿回手上：“你要试试么？ESSE，味道很淡，薄荷味。我想你会喜欢。可以缓解压力。”竟然把烟盒收好递出刚才触碰到自己口腔的那根。
“不用了。而且这里禁烟。”
“是么。真遗憾。”荻原伸弥乖乖地把烟摆在桌上，任由顶端的白烟在空气中扩散。“给我讲讲警局里的事吧，刑警先生。”
“抱歉，这不能透露。”
“真遗憾。”
随着“服务员”的敲门声，两人都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荻原伸弥伸手戳了戳端菜的少女，好笑地问了句：“你也是机器吗？”
接着对方用千篇一律的语调回应：“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惹来荻原伸弥的大笑。
Phase 3
宜野座伸元真的开始怀疑西比拉的准确性了，说这么一个疯女人是最适合自己的人生伴侣？鬼才相信。
看上去就是抽烟酗酒，夜不归宿说不定还四处鬼混的不良，怎么可能是幼师？小朋友会被她教坏的吧。
他也的确是有一点在意对方T恤短裤就来相亲的随意。
荻原伸弥笑够了就呆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什么都病恹恹地不理会。
一副要节食减肥的仗势。
宜野座扫了扫她的身材，是并不是需要减肥的匀称甚至可以说还带着纤细和单薄。再往下看，宜野座看到了丢在桌边的高跟鞋。
“我不喜欢高跟鞋。”女人的声音让宜野座一窘，对方显然发现了自己的观察。“再来那种冷冰冰的机器人做出来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听起来任性得很。
宜野座低下头往嘴里送食物。
心里想着也许他应该重新换一个正常一点的女人试试看。猜也能猜得到对方应约只是因为好玩。
“不是哟。”她的声音又响起来。
宜野座抬头直视她，心里想她是不是有读心术。
“我是很认真地想和宜野座先生你相处。”
宜野座有些不悦。她的眸子漾着一层光亮，露着狡黠。
“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荻原伸弥捏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鱼，苦笑着捂住眼睛：“他们都被西比拉洗脑得差不多了。他们不懂没有所谓的‘现代科技’怎么活。他们现在都不用房子。随便找一个有水泥的地方，全息投影一开就以为自己拥有了安乐的生活。连衣服都不需要自己穿。他们都变成怪物了。”
宜野座接不上话。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荻原伸弥口中的“怪物”一员。
但是这些都是为了保持精神健康……这样的解释不也早就被大众接受了吗？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厌恶西比拉的人了。
“完全不能理解西比拉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宜野座也和荻原伸弥有相同的观点了。——西比拉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这样的疯子检测为最佳对象的？
“我猜宜野座先生现在一定在吐槽西比拉对么？还不止一次了。”宜野座的动作停住。“然后你也在想我怎么总猜得对是么？”
荻原伸弥咧开嘴竟然露出虎牙，她的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多了几分孩子气：“幼师的基•本•功。”她一字一顿，开心地看宜野座脸色变差。
“宜野座先生应该不打算和我再联系了吧？”荻原伸弥和宜野座一起站在下楼的电梯。她倚在角落，手捏住把手支撑着身子。
“荻原小姐这么说就是也觉得失败了的意思么？”宜野座把挽起的袖子又放了下来，准备把袖扣扣好，只是试了几次都失败。
荻原伸弥转头盯着有点别扭的男人，又冲他笑。伸手抓住宜野座的袖子把他扣不起来的右手的袖扣整理好。
“……谢谢。”不怎么习惯被异性这么亲昵的接触，宜野座往旁边挪了小半步。
荻原伸弥看着他的脚不移开视线：“宜野座先生，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她仰起头，抢先走出电梯，“至少没有因为我这么讨厌西比拉而露出厌恶我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西比拉安排的挺合适的。”被荻原伸弥狐疑地睨着，宜野座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歧义，烫着脸解释，“我、我是指幼师的工作，很合适你……”
荻原伸弥转回头，嘴角带着笑：“我知道。所以我说宜野座先生你很可爱。简直是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这……是在嘲笑？宜野座握住口袋里的车钥匙。
“我送你回家吧。”
“别麻烦了。我也是开车来的。”
宜野座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Phase 4
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宜野座希望乘早把事情定下来。
他虽然也不是盲信西比拉，但也不愿意在工作之外多添麻烦。更何况西比拉的分析总有它合理的地方。
这么想可能轻浮了，但他真的就期望一次就直接找到一个简单的支持自己的女人，可以乖巧听话地顾家。若是再称心一些，可以小鸟依人一些，能在自己劳累到家的时候帮忙准备迟晚饭时间几个小时的晚餐，或者温度适宜的洗澡水，不说多余的话，就足够了。
他也不去奢求那个女人能给自己排忧解难，能偶尔听听抱怨牢骚就够了。
毕竟色相略显浑浊，跟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自己消化有很大关系。
宜野座只想要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如此就可以顺带解决一直被问询的单身问题。
他纠结了有些时日。终于挑了没有事件发生的空当，遵循西比拉的挑选，和这个名叫荻原伸弥的女人吃顿饭。
他还以为对方就是他想象的一样。
所以这个不太在意礼节的女人拉开门踩着高跟进来的时候他有点难堪。
有一种，“西比拉你就给这样的回答么？”的，被欺骗的感觉。
宜野座见到她以后就总在想，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理解刑警的职业又怎么会听话。
至于荻原伸弥，天天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不开灯就可以完全黑暗。
她只要闭上眼睛，身边的物品的样子会全数映入脑海。然后变形，扭曲，最后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做出各式的“表情”。
噩梦一般挥之不去，一夜一夜的失眠。
这是她迫切地想找一个人来驱赶空洞的原因。
只有在第二天的黎明到来的时候整夜狂躁的心跳才有所好转。
几乎是第一丝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荻原伸弥就立刻睁开眼睛。一刻也不想在这间小房间里待下去。
有时候甚至蜷缩在驾驶座上过一晚。
也只有在面对哭闹不停的小朋友的时候才不会被魔鬼触摸。
虽然小朋友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胡闹。
荻原伸弥，幼师，A。
即使是在被西比拉安排好的幼师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能了解小朋友内心的老师。
身边的同事对她不热情但绝对算良好。荻原伸弥感觉，只要她乖乖画好眼妆，和人相处就不会太糟糕。
这当然没有任何根据，只是荻原伸弥的奇怪执念。
所以这次再匆忙也要勾好眼线。
荻原伸弥知道自己是个怪人。
Phase 5
“宜野座先生要是急着处理工作的话就去吧。可别让人觉得警察无用。”荻原伸弥弯着眼睛说出略带刻薄的话。
出了电梯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宜野座忽然被呼叫有情况发生。
在开口之前被荻原伸弥抢先告别。
“荻原小姐很喜欢抢话说？”宜野座一边跑去自己的车前，一边呛没有办法走太快的荻原伸弥一句。
荻原伸弥干脆脱掉高跟直接踩在地上加快脚步：“和小朋友相处久了的职业习惯。”
宜野座顾不上接话就踩住了油门：“荻原小姐再见。”
“宜野座先生再见。”想了想，又对着已经启动了的车尾增大音量，“有空会打扰你的，刑警先生。你的外套还在我肩上。”
宜野座看看后视镜，荻原伸弥轻松地在挥手。
宜野座揉揉眉心把注意调回夜间工作，不想理会这个疯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西比拉的手指·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