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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死亡与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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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杂乱的脚步声,倾生被送进了手术室,她的小腹剧烈疼痛,并且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应该是临盆期到了,但是情况不是很乐观,有可能会因此流产。我和明湛焦急地等候在室外,我满脸的自责和着急,明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的担忧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直到医生从里面出来跟我们说了什么,直到我蓦然无力昏倒在地,直到明湛满脸的惊异。一切仿佛都停止了继续,我蓦地耳聪,然后软软地一倒,明湛转头担心地看着我……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明湛守候在我身边,脸色凝重。我直起身,连忙问他,倾生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明湛起身扶着我,什么都没说,只别过头不敢看我一脸希冀的样子。那一刻我仿佛知道了什么,蓦地意识到了我昏倒前那个医生说的“孩子是生下来了,但母亲却因为本身身体就太差而没保住。节哀顺便。”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是真的事实,并且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无力改变无力回转的事实。
我猛地怔了,然后不由自主地抚着胸口,我感到有一种快窒息的空洞。很想大哭一场,可是我此刻只有麻木的疼痛和空洞。因为在刚才,我突然意识到,倾生走了。
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牙齿,头发漆黑浓密的倾生走了。
那个会笑着递给我面包吃,带我去看油菜花海的倾生走了。
那个曾笑着打趣我说,约河,你这样子真像一个小村姑的倾生走了。
那个在黑暗里无助哭泣,抱着我诉说此生经历的倾生走了。
那个在离开时对着小小的窗户,用故意夸张的口型对我们说“再见”的倾生走了。
我感到不可置信,感到无比痛楚,几个小时前还对我说,“约河,我觉得累了,带我回家好吗?”的女子就那么走了,毫无声息的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幼小稚嫩的小生命让我们怀念,让我们难过。
约河,你这样,倾生会很难过的。你一直对她承诺说,我们都要好好地,约河……
明湛的哀痛不亚于我,可是他要承担的比我更多,所以他只能按捺着心中的悲痛,安抚着已经难过得不能自已的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伸手抱着我,温暖宽厚的怀抱让我几经压抑的眼泪仿佛得到了释放,眼泪如开了闸的水涌出,仿佛是我心中那止不住的悲伤难过。
明湛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悲恸,扶着我的背,哑着声音说,约河,倾生始终是爱我们的……
约河,倾生始终是爱着我们的。
约河,倾生始终是爱着我们的……
这句话,一直不断地徘徊在我脑海中。我可以不要她爱我们,可以让她背叛欺骗我,但这一切只是想换回倾生的在世。我知道,我再次失去了她。像很多年前那样,她又是一个人走了。没有挥手告别,没有安慰笑语,安静地,突然的,措不及防的离开了。
那年她十九岁,离开的时候,她对我们说,“明湛,你和约河一直是我最珍惜最爱的两个人,我爱你们。但我必须要离开,因为我爱你们。”
而今她二十四岁,离开的时候,也对我说,“约河,我是爱你们的,可是我要离开了,因为我爱你们。”
第一次,她为了不伤害我而离开,她说因为爱我们。最后一次,她为了让自己永远停下来,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她说因为爱我们。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五日下午五点二十七分,倾生的女儿陆言欢出世。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五日下午五点二十七分,倾生因难产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