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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许愿池 ...

  •   第二章许愿池
      传说,向许愿池丢下的硬币终有一天会将你带回罗马……

      十月,展耘收拾了行李独自飞往梦想中的意大利。临行前,好友蓝颜不放心,硬要跟着去,“Sarah,我真的不放心你,我一定要跟你去。”数月前,她告诉自己说男友——现在应该称为前男友——和她分手了,平静的表情让人觉得她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反倒是她有些担心。通常表面看起来很坚强的人,心底是最脆弱的。
      展耘淡笑不语。因为就连她也不明白,明明是件很伤心的事情她居然可以这么释怀,那段伤痛仿佛不会再阻碍她了。不是没有伤心过,毕竟这段感情曾经给过她很多美好的回忆,她像是得了选择性失忆,只怀念着那些美丽的画面。
      消沉了几天,她对着镜子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展耘,他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为什么要为他这么伤心?不值得的!
      记得曾经有一首歌,当中有一句词让她幡然醒悟:孩子不要忘记了,人间的遭遇有它的规则,有一天当世界变了,别忘记天空原来的颜色。站在窗边,她突然发现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很多让她值得去做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一个人跑去了医院感受生命,那天急诊室有很多等待求诊的病人,面色憔悴,一旁陪同的人心疼焦急的模样让她震惊不已。转身一层层地往上走,经过婴儿房的时候,看见一个个可爱的小孩子心中一动,原来初生的生命是这么美好,婴儿的手臂轻轻地甩着,像是在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打招呼。
      离开婴儿房,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ICU,透过玻璃,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病人身上对生命的渴望和期盼,闭上眼,她为这些仍旧在和病魔,甚至是在和死神拔河的人们祈愿。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在脆弱却又坚强的生命面前,爱情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曾经的想法都因此改观,为爱轻生的人真的是最傻的。
      走回医院候诊厅的时候,她无意瞥见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有一个小台子和一个类似信箱的箱子,走近看看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沓器官捐献卡,毫不犹豫地拿出笔填了一张器官捐献卡,旁边路过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就填这种卡,看你这样应该又没有生病,你这不是触自己的霉头么?”
      展耘淡笑不语,她很明白在很多人的观念中,即便是死,也要完完整整地,却从来没有想过,身上的某个器官或许可以让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一下子找到生命的光亮,让它在那个人的身体中继续发挥它的作用,让它的存在更有价值。
      而这一幕被远远站在大厅侧门的慕容尚尽收眼底,在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想要了解她的感觉,拨动了原本平静的心弦……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罗马Fiumicino机场内,还没有顺应时差的展耘昏昏沉沉地跟着其他乘客准备下飞机。乘客自动地拍成长长的队伍,冗长的队伍只能看到前一个人的脑袋,展耘晕晕乎乎地跟着队伍前行,低着头,又时不时地甩甩头试图甩去那份晕眩感。队伍的最后,慕容尚塞着耳机听音乐,之后索性闭上眼,凭着感觉一点点地跟着队伍走。离开机场后,他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夜里,凉风呼呼地吹着,冷意窜进展耘的肌肤,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一名热情的意大利男子微笑地看着她。“呃,”展耘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悄然退后半步,“不用了,谢谢你。”意大利男子尴尬地笑笑,便转身走开了。
      机场门口的出租车扬招点一下子寂静了很多,她轻抚稍感不适的头,伸手拦了一辆车,车子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她提起轻便的行李,钻进车内。
      才一下了车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因为眼前这幢建筑仿佛被人敲了一下,感叹不已。朋友为她订的酒店居然如此令她着迷。Marcus酒店是位于罗马市中心著名的西班牙台阶和特韦雷河之间的一幢16世纪的宫殿里。推开酒店的大门,高高的穹顶、树枝造型的顶灯和大理石的地板,这些颇具怀旧风格的细节根本就是对了她的胃口,不急着check in,她细细品味着大堂内的摆设,甚至不自知地在一处角落里哼唱着转圈。飘逸的裙摆轻轻随着舞步转了起来,展耘的嘴角上扬着,那种好心情几乎感染到了很多人,服务台的小姐并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笑她,反而轻声哼起了小调,快乐的感受不言而喻。
      慕容尚推开酒店大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暗自奇怪为什么她也会出现在这里。骤然间展耘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停下舞步,转身看向站在门前一脸沉稳、眼神中却带着些许探究和不明白的慕容尚。这一刻时间定格。
      “你怎么……也在这里?”说话中微微颤抖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清楚。
      “放假,休息。你呢?”惜字如金。“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目光往下,看见他手中一个很精美的礼品袋,好奇地问,“这是你买的?”
      每次来意大利他都会去那一家Casamaria买她喜欢的化妆品,可是现在她根本不需要了吧,自有另一个他为她做这些事。而手中这个袋子是刚才在离开机场前去免税店里买的黑巧克力,苦涩的味道只想留给自己。
      他沉沉地点点头,转身走向服务台登记住宿了。命运也许真的是很会戏弄人吧,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男女却因为这一次的意大利之行意外地有了交点,就连酒店的房间号都是那么靠近!
      一路走向房间,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惊讶地发现竟是搭乘同一航班来的!那一霎那,有什么在彼此的心间投下,搅乱这一池平静的心湖,漾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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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威尼斯广场。“维克多·埃曼纽尔二世纪念堂:坐南朝北俯视着广场,是威尼斯广场上最醒目的建筑,即使在罗马这样充满宏伟建筑的城市也算是相当巨大的工程了。因为造型和颜色的关系,纪念堂被戏称为“结婚蛋糕”或“打字机”。这座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新古典主义建筑是为了庆祝1870年意大利统一而建造的,耗时25年才建成。”旅游小册子上的这一番话让她不顾疲倦的身子,早早地起床来参观。
      原本是想邀请慕容尚一起来玩的,可是昨晚望见那抹疲倦的身影后,她不忍心了。她只是站在纪念堂前静静地看着,在台阶下有两组喷泉,它的周围尽是前来参观的游客,一脸兴奋地和同伴拍照留念。脸上挂着些许落寞的笑容,从包中取出数码相机拍下纪念堂。
      也许从昨天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一次的意大利之行的最初目的不会达到了。说是要彻底解放自己,释放自己,反而被什么束缚了。阳光洒在她略带忧愁的脸,坐在街头的咖啡馆,眼前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她似乎可以听见远处的钟声,阵阵地敲在心头。
      享受好这难得的午后时光,她便前往罗马盛名的许愿池Trevi Fountain。这是一个十八世纪的喷泉,传说,向水中投入的硬币有一天会把你再带回罗马。转身背对许愿池,展耘闭眼,合上手许愿,随后高高举起双手向池内抛掷硬币。回转过身时,她意外地看见站在许愿池另一头的他。
      慕容尚只是呆呆地站在许愿池前,眼神失却了焦距,仿佛穿透了什么看着一些别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她忘记了。他苦涩地想。五年前,他们来到这里,热恋中的她抛出硬币,许愿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这一年来,他们的感情如同逝水,流的不见痕迹却永远回不来。面对女友的背叛,他只能借以拼命的工作来忘却这抹伤痛,医院的同事和领导看不下去,强令他放假一个月,不许回来医院工作!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又踏上这片土地!就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不选择逃避却要来这里硬生生地扯开伤口,面对这几个月来始终刻意忘却的伤心。往事一幕幕如同过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们是大学时代的同学,那时他念医科,立志成为脑科专家,刻板单调的生活让他的朋友扼腕,半强迫地带他去了医科和艺术系女生的联谊会!也正因为这一场party,他认识了后来轰动学院的叶新雅。或许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吧,至少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她的美丽大方、浅浅的笑意中让他觉得很安定,一扫学业压力所带来的疲倦感。他并没有很浮躁地起身邀舞,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一群人嬉笑狂欢。
      舞会结束后,他的朋友看他一晚上静如处子,气的没晕过去,“慕容尚,我不想怀疑你的,可是你应该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还是,你的个别取向和我们不同啊?”
      他并没有理会朋友的话,直直的走向叶新雅,“我是医学院的慕容尚,我们可否认识一下?”大胆直接的方式让他的朋友跌破眼镜。
      叶新雅先是一愣,随即微笑,“艺术系拉丁舞专业,叶新雅。”这样直接的认识方式在叶新雅的心里造成了不少的波动,后来,她无意中得知慕容尚是医学院里的尖子生,就连学院里最严肃最挑剔的教授都对他称赞有加,也知道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脑外科的专家,仅仅读了一年,却可以与国外的一些专家讨论病情,流利的英语和拔尖的专业知识甚至让那些国外的医生刮目相看。他甚至比其他同学早一步进入手术室,全程参与脑外科手术!除了他那非比寻常的脑袋,他对其他人都很友善,深得朋友和导师的喜爱。而这些恰恰都是叶新雅喜欢的类型!
      再后来两人总能在一些场合碰见,一段时间后两人交换了联络号码,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后来的后来,慕容尚改变了自己一向自恃冷静的性格,变得开朗很多,在朋友、甚至是教授的鼓励之下,追求叶新雅。这一轰动的新闻在学院里一夜间如爆竹,有声有色地炸了开来。
      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教授揶揄他道,“这样的你才像个男人嘛!”弄得叶新雅再也不敢踏足医学院,深怕碰到他的教授。
      有些东西,也许只有靠近了才能辨清,原来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问题和无法逾越的障碍。生性开朗的叶新雅最渴望的是一段浪漫的恋情,在两人交往期间,学院里数度传出她与舞伴经常单独聊天和吃饭的传闻,慕容尚选择无保留的相信。不是没有争吵过,每次叶新雅和他商量好周末去哪里玩的时候,他总是淡淡地说:“我不能确定,教授可能要和我研究病例。”
      “病例病例!你的脑子除了病例到底有没有我?!”她要的只是他的重视和宠爱,可这些似乎无法得到。而在争吵了几次后,慕容尚竟然沉默!这让她忍无可忍,气极地吼道“我们分手吧!反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这些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脑case!”
      刻意敛去那一抹深沉的痛,他定定地看着她,“好。”
      ……
      “啪!”展耘发现了他的异样,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这才将他不知跑到哪里的魂魄勾了回来。他微恼,冷冷地看着她,转身就走。而被留在原地的展耘,一脸莫名,突然想到他刚才那种眼神,心里狠狠地揪着。
      普通的朋友却爆发了这样一场莫名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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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她不再逗留罗马,搭乘火车前往另一座城市——威尼斯。走前她并没有和他道别,那一记冷冷的眼神让她心有余悸,赌气似的走了。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慕容尚在她离开后的一小时来到她的房前,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应门,直到客房部的服务生告诉他她已经离开酒店了。
      他知道是自己前一天有些过分了,不该那样对她,心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发痛。他懊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她然后道歉。可是意大利这么大,还不排除她回国的可能,他从何找起?生平第一回,他心慌不已——即便是叶新雅与他争吵、即便是第一回上手术台亲自动刀,都没有此时此刻那样的慌乱不安。
      也许有些东西,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意大利是他这一生最不堪回首的地方。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决定前往威尼斯。
      而当他们再一次碰见时,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直觉想逃。连最初的目的都没有达到的他,慌张地转身就走。展耘的气才消,他又添了一把火,这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傍晚,位于Calle del Fabbri,San Marco 2159的Le Bistrot de Venise餐厅,展耘选择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品尝眼前的威尼斯传统菜肴,在餐馆的一个圆形台上,有一支当地乐队轻轻吟唱着歌曲,主唱低沉婉转的嗓音霎时迷倒了餐馆里的食客,没有人出声。
      餐馆的门再度被打开,是慕容尚!他随意地看了看,发现自己与她再度碰面,她脸上冷然、拒之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有些怯步,他暗笑自己竟如此胆小。
      反倒是展耘,先一步卸下冷漠,“慕容尚,怎么,不过来?”
      这下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着头皮来到她的面前,“对不起,我……”还没坐下来,他便先选择道歉,以免这种僵冷的气氛坏了胃口。
      展耘反倒是笑了,“算了,你坐下吧。”再次看见他,她觉得有什么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选择面对,忘记不愉快。慢慢地,两人开始有说有笑,直到乐队突然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而眼前的慕容尚的表情却骤然痛苦,她刚想要求乐队换一首,慕容尚却告诉她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故事。
      分手后,他仍是很平静地来往于实验楼、教室和图书馆,一点也看不出难受的样子,令他周围的同学觉得他根本无情无心,冷血至极。而叶新雅故作轻轻地每天与朋友、舞伴来往,又参加了校际的拉丁舞大赛,一举夺魁,风光无限。
      直到那一天……已经刻意不去了解她的一切,但是关于她的传闻却不停地传入他的耳朵。教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一向认真的他竟然望着书本怔怔地出神,“慕容尚!”思绪被拉了回来,惊觉教授已然怒气腾腾的脸,“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他根本就不知道教授提的什么问题,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教授冷冷的说道:“不过就是叶新雅的事情,你现在这样魂不守舍,还妄想当什么脑科专家!”教室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叶新雅和舞伴走的越来越近,学院里盛传两人很有可能已经成为恋人。
      慕容尚仍是平静地向教授致歉,但紧握的拳头却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生气、伤心。婉转拒绝了朋友的好意,他一人慢慢走在去餐厅的梧桐道上,却意外地看见叶新雅和她的舞伴争执的场面,想转身就走却来不及了,“慕容尚!你用得着这样么?”
      他只好转过身,面无表情,“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舞伴紧紧捏住她的手,吼道,“就是他!是不是?你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不是?那你又何必骗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来你都是对我爱理不理,那么我告诉你,叶新雅,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在国际舞坛上获得殊荣!”
      话音刚落,便吃了一记慕容尚的拳头,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浑蛋!”
      “我混蛋?刚才你在这里所说的话就够令人生气了,我混蛋?哈哈!”虽然说好与叶新雅划清界限,但是当他听到她的舞伴竟然如此羞辱她,一股怒火便忍不住要宣泄出来。
      舞伴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一个人走开了。而慕容尚刚要走,却被叶新雅拉住,“你不想为你刚才打人的行为作一下解释吗?”
      他只是沉默,偏过头不想看着她。“慕容尚!”叶新雅气极,“我们为什么要变得这么陌生?我们曾经不是很好么?到底怎么了?”一滴眼泪在她眼角闪烁着,她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从分手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他,为什么现在见到却要像陌生人?
      慕容尚苦涩地笑笑,“叶新雅,我们分手了,你难道忘记了?”而分手以来的这段日子,他同样不好过,想念总在夜晚侵蚀得他心疼,他都不记得自己已有多少时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黄昏下的叹息桥,令人触景伤怀。他说他们曾经几乎踏遍意大利的所有城市,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过往那些的笑声和感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许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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