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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破碎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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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会你来不来啊?”
“当然去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客厅,轻轻把门掩上,然后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倒在床上。这个房间不是我昨天睡的房间,估计是周天的主卧。
“真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许诺麟的声音越来越爽朗,却也带有点男人的戏谑,记忆中的纯净不见了,“现在是大美女了吗?”
“姿色一般,”我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资质平平。”
“不知道看到你,还会不会是原来那种感觉了。”
许诺麟这话勾起了我无限的好奇,立刻反问道:“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许诺麟一阵沉吟,在努力思考寻找合适的词语,“那天,我们一起去森林公园玩的时候,看到你在捉蜻蜓,然后那种感觉。”
应该怪罪时间,还是机会,亦或者要去责备自己没有勇气,当初二那年期末,我打开许诺麟信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我身后。
一切,都终止在了那里。
我的青春,还未开始就夭折,那一朵花,始终不闻其名。
就连这句,为什么叫我小蜻蜓,也没来得及问出口,一切都戛然而止。
“原来是因为那天才叫我小蜻蜓的。”
“是啊,没想到八年后的今天,才把这话说出口。”
我听到他的这句话,突然一阵悸动,仿佛时间倒流,把我冲走,又站在学校走廊的尽头,双手捧着信,心里明白,只要转过身就能看到他。
只可惜,这已经是八年后。
“抗日战争都胜利了。”我自言自语道,许诺麟没有听清楚,反问我说的什么。
“没什么,到时候就见面了,就能够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我笑着说,心里此时还没有过多的感触。
“到时候见,有点事,我先挂了。”
“嗯,好的。”
“拜拜。”
“拜~”
挂断电话之后,我仰面躺在床上,摊开四肢,手机缓缓从手里滑落。真不可思议,没想到那被搁置已久的感情,竟然有复苏的迹象。
一盆早已经死了的花,竟然又发芽。隐约有个热爱花草的朋友告诉过我,虽然是同一个花盆,但这嫩芽却并是原来那朵花的新芽,大多数是一颗其他的植物。
上次,在餐厅看到许诺麟。那一瞬间,八年不见之后的第一眼,谁都不可能认出来那是他。只不过,从他的身上,我又找到了那种感觉,可能就像他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吧,往昔的感觉。
一阵喜悦之后,当我看到沐雪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的理智才提醒我,那种纯粹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仔细回想一下,那纯粹的感情好像也只是出现在我的幻想里,停留在表面,或者存在在二维的世界里,而现在世界充满了杂质。
感情也是,充满了杂质。
事实上,我高中的时候,是抱着那样纯粹的幻想度过的。记得,十七岁的某天,我抱着一本小说躲在午后,男主角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和最喜欢的人恋爱,也不会和最喜欢我的人结婚。”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和最喜欢的人恋爱会让自己变得卑微,和最喜欢自己的人结婚会让自己变得自大,那小说里的男主角渴望的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长久持续下去。
生活或许就应该是,某天,我卷曲在丈夫的怀中,吃着水果,漫不经心地说:曾经,我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他很帅。
我的丈夫肯定一脸鄙视:帅能当饭吃?
然后我会说:并不是长相很好。
男生其实并不知道,女生所说的帅,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指长相。很多时候,我都会幻想一种很纯粹的恋爱,而这种幻想的源头就是许诺麟,是与生俱来的不可遏止的心跳。
所以,当我只看到他的时候,那种美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但看到沐雪的时候,体验到梦幻瞬间破碎的感觉,因此,我哭了。
面对渴望而明知不可及的愿望,身处在充满杂质的世界里却幻想着纯粹的感情,自己对自己的否定,现实所形成的庞大无边的无形压力。
我的泪,好像是最后的抵制,因为最真实的无非就是泪水了,虚假的泪水是不存在的。
我满脑胡思乱想,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意中瞥见被扔在角落的一个安全套,里面还有□□。
我立刻翻身下床,环顾四周,这间房应该是昨晚周天睡的地方,在墙角有一个纸筒,我走过去发现里面有另外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
“那么激烈,”我在心里叹服,随即疑惑就产生了,“这难道是沐雪跟周天?”
我隐隐约约也有点担忧。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或者其他异样的感觉,要不然就去厕所,把手指伸进去,检验一下。
正当我犹豫着,周天突然推门进来,他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慰我似的说:“跟你朋友的,她不想你知道。”
“哦,”我尴尬地盯着地板,“我衣服呢?”
“应该快干了,我去给你看看。”
周天说完转身就走了,我跟着他赶紧逃开了。他走在我前面,他高高大大的身影逆着光背后形成一大片的阴影,我跟着他来到阳台,看着他一件件把我的衣服取下来,然后递给我,两个人不言不语,一直沉默着。周天面无表情的,把衣服搁到我手上,绕过我走了出去,然后我依旧跟在他的身后,他到客厅坐下,继续看电视,我直接走进卧室里,打算把衣服换了。
正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周天喊住了我。
“怎么了?”
我好奇地回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花心?”
我莞尔一笑,走到周天面前,很郑重地对他说:“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天听罢,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低下眼睑。看到他这副表情,让我觉得他实在是太单纯了,总觉得很心疼他,。
真想不通,现在这种社会怎么还会有这么单纯的男孩子,特别是在感情的方面,只是这样都说自己花心。
“你那么好,我怎么就对你没感觉了呢?”我笑着调戏周天,本以为他会鄙视我,还说我嘴贱。
“命吧,有缘无份。”
结果周天,这样总结道,然后他问我要了沐雪的电话。
我换好衣服,他开车把我送回家,一路上他都在跟沐雪联系,一会是电话,一会是短信或者其他的什么。
看到他们两个人聊得热乎,我也特别开心,结果一路上也没有盘算着怎么面对妈妈。直到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就好像挨了当头一棒,心里凄惨地喊着,完蛋了玩大了,脸色变得煞白,魂儿都跑掉了。
“你怎么不问问昨天晚上的事?”
当我正左思右想,皱眉不展的时候,周天饶有趣味地问我。
“我反正没吃亏,出事情的话,你会告诉我的吧。”
周天不可置否地一笑,朝着我摆了摆手,“走吧,你。”
“拜,”我也挥手告别,临走前交代了一句,“沐雪是个很感性的女孩子,很容易受伤害的。”
周天简单应了一声,我也再没多话,转身走进楼道才想起来,老妈现在肯定正气急败坏地等着我。
我打开家里的大门,装作若无其事,一脸嬉笑着正打算跟客厅的父母打招呼,却发现家里没有一个人。我把包包扔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浑身酸痛,还有点头晕。
打开电视机,听着里面那些人吵吵闹闹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好像记忆回放一样,我又梦到了初中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太过于怀念了还是别的原因,我最近几乎把那个时候的一切都记了起来。唯一让我觉得神奇的是小美,只记得她是同桌,那时候懂很多,然后一直关系都很一般,某天忽然就玩得好了起来。随后,又在某一天不见了。
那天,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许诺麟在信里说,就叫你小蜻蜓。
然后他从我身后的楼梯走上来,对我说:“我怕你误解,这封信,并不是给沐雪的,是给你的。”
同时,鬼使神差一般,沐雪从班里出来,来到我和他的面前。
本应该感觉高兴的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或许害怕失去沐雪这个好朋友,或许是为自己偷看的行为感到可耻,总之我夹在沐雪和许诺麟之间,无地自容。
哑口无言的我,拼命想要说点什么,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急的我喉咙像上火一样刺痛。而沐雪和许诺麟也都默默站在原地,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那气氛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
所幸班主任这时候出现,帮我解围。
“宝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班主任站在沐雪身后,假装不清楚我们发生了什么,沐雪听到班主任的声音后,立刻溜回了班里,班主任故作严肃对许诺麟说:“你赶紧回去,快上课了。”
许诺麟自然不会跟老师较劲,乖乖往回走,这次他没有绕道而是直接经过我们班门口。在他走后,班主任走进班里转了一圈,我则傻乎乎地呆在原地等着她。
“来吧,”班主任从班里出来,向我招手,我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向办公室走去,手里还握着许诺麟的信。
那唯一一封写给我的信,也是整个中学时代唯一的一封情书。
我和班主任刚进办公室上课铃就响了,办公室里面的老师纷纷抱怨着走了出去,班主任跟他们一一打招呼。我只能低着头,不敢对面任何人的目光。
幸运地是没有一个老师特别注意到我。
“你没有把我出卖了吧?”
办公室里的人刚走完,班主任就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缓缓抬起头,对着班主任摇了摇头,依旧说不出半句话。
“小丫头,你没事吧?”班主任关切地问我,走到我面前,轻抚着我的脸颊。
我仍旧只是摇头,眼前忽然被蒙上了一层雾水。
“乖,”班主任说着,向我展开了怀抱,我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呜呜地哭了起来,班主任一手抱着我,一只手抚摸我的头发安慰我,“乖,宝儿。”
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反正只要是我哭的时候,全身的感官都封闭,然后大脑一片空白,所以当我哭完了,一般都会好很多,能够把情绪全都释放掉。
哭了好一会,真空似的我,坐在班主任的椅子上,把那封信摆在面前的桌子上,心里荡漾着波纹状的幸福,只可惜波纹划过之后的心湖终归平静。
“许诺麟怕是知道咱们偷看了,还知道你偷看他的回信,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的吧。”
“告诉我?”
“表白,”班主任说完立刻意识到,我还完全不在状态,盯着我苦笑一下,“那孩子,喜欢你的。”
那孩子,喜欢我的。
“你喜欢不喜欢他?”
我喜欢不喜欢他?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想过。”
嘴上这么回答,心里还是感觉有点虚伪,可那个时候的感触的确并不像现在这么清晰,毕竟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些东西,想象不出那种形状。
当时,虽然很开心,但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恋爱的情形,而且我们之间还多出个沐雪。如果把我和他当作主体的话,沐雪算不算杂质。而如果从这段关系开始的缘由来看,我才应该是那杂质,是阻碍沐雪和许诺麟的杂质。掺杂在他们的心动之中的,不应该的存在。这样想着,自我感觉十分不良好,要是跟沐雪做不成朋友,我该怎么办。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什么也不要跟沐雪说,我等会把许诺麟喊过来谈谈。”
班主任安排完我,就让我也回班里,可我的双脚怎么也迈不动,心里已经成了一滩泥淖。阴湿、冰冷层层包围着我。双唇不住地颤抖,脑海中满是沐雪失望的眼神,似乎刚才痛哭的效果已经消失了,头脑开始不断发胀,胀到几乎要爆炸的程度。
“宝儿?你怎么了?”
在我迷迷糊糊听到班主任的喊声,然后浑浑噩噩从椅子上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走去,不想前脚刚抬起来后脚就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黑,身子向前跌去。
梦到这个地方就断了,不过我依旧头脑发胀,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父母依旧不见回来。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身体发热,怕是刚才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凉。
我回到卧室裹上一件厚厚的棉袄,才觉得天气真的转暖了,汗水涔涔地向外冒。就这样,我跑到厨房,给自己熬了一锅姜茶,捧着杯子回到自己房间里。
姜茶刚喝了一半,睡意又绵绵地袭来,我和衣钻进被窝里,呼呼地又睡着了。这次睡眠质量很高,没有梦,一直睡到晚上将近十点才醒。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冰凉凉的似乎体温已经正常,内衣裤湿的透透的,口渴的不得了,端起早已凉透的姜茶抿了口。心里开始疑惑,怎么都这个时候父母仍未归家。
不过身上湿答答粘乎乎很不舒服,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吹干了头发。到客厅里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关机,昨天中午出门前充的电,或许我到家之前就已经没电了,结果自己晕晕乎乎的也给它忘掉了。
我赶紧回到自己房间,给手机充上电,打开机。一开机,手机就止不住地叫唤,十多条短信,将近十条的未接来电提醒。
不出所料,大部分是爸爸妈妈的,还有几条是沐雪的,然后打开短信信箱,全部都是沐雪的来信,唯有一条是个陌生号码,我虽然好奇沐雪的来信,但还是先打开了那个陌生号码的来信。
“宝贝儿,这是我的新号码,我现在的公司有一份蛮适合你的工作,你过两天来找我吧,想你啦。”
只消看完短信内容就明白这是谁,又换号码,我心里叹服,这小妮子是有毛病吧。
不过,我还不能立刻回复她,等我把沐雪的短信看完,才知道今天我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她来家里找过我,可能因为着凉和酒精的缘故,熟睡的自己并未察觉。
最后一条,发于九点十分,让我尽快与父母联系。
“喂妈,我在家里呢,你们还不回来?”
我一边吃着水果,在家里来回游移,满不在乎地说。
“快来中心医院,你奶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