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笑》甯甫

1、我与他

　　他说我笑的难看，可我却总是那般爱笑。但他却也是因为我的笑，而收留我。他说我像一个人，那人是谁，他不肯再说，我便也无从得知。
　　我似乎是有些婴儿肥，肥胖嫩嫩白白的堆积在我脸上，微微一笑，让那本是不大的眼眸半眯成了似被切过的葡萄。
　　我爱笑，我更爱望着他笑。可他却从来不对我笑，即便是笑，也是从他那俊美的脸庞微微带过。我想，他应该只会对她笑吧，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我是被他捡回来的。江南水榭，杨柳阴阴。来此游历的他，便见到了浑身湿透的我倒在西湖旁。昏迷的我神情倔强，眉头弯曲，紧抓着袖口的手早已泛白。不知为何，他那少有的怜悯之心微微泛滥，便将我救起。
　　醒来后的我记忆全无，他却也把我忘记了。醒来见到的是那不知该如何称呼我姑娘还是夫人的管家。我不禁自嘲，是啊，高高在上的他，怎会记得我这无名氏，何况是他捡来的罢。
　　他乃富甲一方的杭州首富白少卿，皇朝赋税的三分之一也来自于他上缴的赋税。苏杭盛产稻米，实不缺米。却不知为何，我也钟爱吃这大米。让我欣喜的是，他爱看我吃饭，可我吃相却不好，不似云雀啄食，如同爽朗豪放的男子般，大口咀嚼。几粒米粒不经意的黏附在了我的脸颊上，我似没注意。他早已看入了神，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的为我拂去。微微清凉，塌陷在我的脸颊上。又似一阵清风般，淡淡离去。留下发怔的我。这样的怪癖，却还是因为像她。
　　救起我后，他从未来看过我，想是忘了。日子久了，本还对我带点敬仰的厮婢们，也不冷不淡起来，一日三餐，一菜一汤便是。我倒乐得清闲。
　　我是初夏来到这的，时间匆匆过去已是年底。白府上下忙着置办着年货，几个厮婢因是年工，并没卖身契，到了年底，就匆匆结账回家了。可这偌大的白府却因少了几个年工，也忙得不开交。这关键时候，倒想起了我。
　　面对管事的寻问，忙着核对账目的他，眼神不由一滞，似乎在想有这个人么，着实是忘记了我。看得出他在忙，眉头终是停顿了些许，便挥了挥手，默认了。
　　终于见到他时，已是那天的傍晚。我正抱着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早已高过头顶的货物，亦是小心地走，但还是碰着了人。货物散居于地，我不禁懊恼，连忙弯下身去捡。一双修长的双手伸了过来，帮我一同拣起。
　　好生好看，俊美的脸庞微带着歉意，却又严肃俊逸，似乎从没笑过。但我还是稍稍懊恼，眉头紧皱，不由地嗔斥他了几句。帮着拣货物的手滞带了些，好似没人敢斥恕他过。
　　而后，他为了表示歉意，赏赐了我珠宝。我怒极，扭头便向他斥骂。他倒不恼，虽是没笑，但却眼角带笑，问我要什么。我想了想说：山珍海味吃不上，清淡小菜便可。
　　一天下来，没劳累过的我，早已饿的头昏眼花。三碗米饭匆匆过肚。突然察觉，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柔情温润。我竟觉那般熟悉，却道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