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沁红》十堇

3、那时年少

　　意识浮沉中，周围时而安静，时而喧闹，不停的有人唤着我的名，期待着我的苏醒。其中一个音色，让我莫名的心慌又心安。
　　可是我抗拒着，抗拒被唤醒。因为只有在潜意识里，我才能毫无顾忌，如此清晰的想起那些被我刻意模糊的过往，迫不及待又狼狈的想回去看看，自己是如何的，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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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开学，顾离也出发去A大，我注定被荼毒，要为他当苦力送行。青悠闲着没事，说想到车站蹲点物色帅哥，顺便伪装下依依不舍，于是和我们同行。
　　有时候我觉得是命，命里注定你会在不想的时间和想的人碰面。
　　当顾离突然站住时，我只好纳闷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
　　然后我只看到，几米远外站着那个人，那个这一年来，时不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撩拨我心弦的男生。
　　“你也是这趟车？”顾离有些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疏离且淡漠。
　　“嗯。”淡淡的尾音飘近，一双星目对上了我直视他的眼，眉毛挑了挑。
　　我反射性的一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顾离…”
　　声音真好听，我耳朵都酥麻，忍不住好奇，偏头寻着那声音而去。
　　眉目如画，亭亭玉立，眼里有着动人的柔光的女子，静静地看着顾离，没有继续说话。
　　顾离淡淡地笑了起来：“今天日子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一起碰到传说中的金童玉女。”
　　闻言我一惊，后知后觉的发现对面的两人原来靠的很近，心一沉，眼睛微眯着，我没听到过的传言，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看到他皱了皱眉，薄唇紧抿着。终于静默一阵后，他抬腿转身，背对着我们，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和跟在身后高挑的女子，我慢慢慢慢的匀出一口气，心里一片冷意。
　　“顾离，那人是谁呢？”刚买回冰激凌的青悠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漏看转身回来看了看我们的窈窕身影，微眯了眼睛。
　　“林非嫣，上次市上国画先锋比赛，高你一个名次的那个人。”顾离不甚在意，完全无视美人回望的眼光。
　　那次比赛，青悠是亚军，那这个林非嫣，不就是冠军了？我回想着她的容貌，的确很妥帖，才女美女，美女才女。
　　“嘁，她就是G中的林非嫣啊？啧，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哈哈，不过，下次，她就在我后面了。哼！还有，我问的不是她，是她旁边的帅哥。”青悠更感兴趣的，还是帅哥。
　　“我说方青悠，我记得你前两个月才和G中大才子在一起，那你现在应该还是名花有主吧，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的四处打听其他人的信息？”顾离毫不客气。
　　看来青悠又换男朋友了，我却还没顾离清楚。转头瞥见青悠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我赶紧出声：“咳，那个，我也很想知道！顾离，刚那个男的叫什么？”
　　“你不知道？”顾离很怀疑，“如此一个人物？！而且你不是……”
　　顾离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自动摒弃他怪怪的语气，老实交代：“知道学校有这个人，可是不知道名字啊！”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知道吧。”顾离没再多言，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我，让我一阵心虚，难道看出什么来了？可是这个时候更不能躲避，所以我迎着他的视线，却撞进一片迷离。
　　他眼里有什么，我依然看不清，一直就是这样，我看不清。
　　“方紫沁，收起你的小情思，你现在才高二，不要到时考不起A大，别怪我打击你。”半响，对面紧盯我的人幽幽开口，“你们先回家吧，我还等着其他同路的兄弟。”说完就背过身，开始打起电话，周身散发着莫名的怒气。
　　我和青悠对看一眼，青悠很是莫名其妙，我抓了她就跑，连拜拜都没和顾离说一句。
　　“顾离这人脾气，一直是这样？”青悠还是没回过神来。
　　“不是不是，他就是偶尔抽下风。”我拉着青悠，跑的气喘吁吁，却突然被青悠拖停，转头看见她脸上换上的漠然表情。
　　对面走来了一群人，看到我们的时候也顿了顿，本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也霎时停住。领头的是那个人，秀挺鼻子凶狠的眼。
　　青悠的手很凉，在我的手里，捏成了一个拳头，我无解，只能轻轻的尽力的握着她。
　　沉默了几秒，我们和那一群人各自向相反的方向移动，擦肩而过。

　　学校的光荣榜上，顾离是第二，A大医学系。第一的，叫席尽之，A大土木工程系。我很好奇，从来没听过的一个人，怎么就高出了顾离三分？
　　我边思索着这个名字，边转身走向教室，却觉得眼前灯光一闪。眨眼，站定，看到前面一个举着单反相机，静静对我微笑的人。很漂亮的一双桃花眼，精致星亮，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让我意识到自己被偷拍后腾起的怒气也莫名的消失殆尽。
　　“你的相机不错，不过镜头嘛，下次换个IS小白，可以把我拍的稍微漂亮点。”我偏头打量起他的装备来。
　　“噗，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莫名其妙的瞪着眼前这位笑出一口白牙的人，的确不认识，于是懒得理，侧身就想借过。
　　“等等，方紫沁！”随着这声吼，人已经挡到了我的面前。我皱了皱眉，这人，唱的是哪出戏？
　　“hi，我是刚进校的新生，林非瞳，很高兴碰到你！”处在变声期的男声，粗噶难听。
　　“怎么，要提醒我该删掉你刚刚偷拍的照片么？”我不怀好意。
　　他明显楞了下，然后急忙后退：“绝对不行！我还要交任务呢！”说完，转身就开溜了。
　　也许是校报的拍摄任务，我只是一笑而过，不甚在意。
　　顾离不时有消息传来，或者EMAIL，或者电话。有时我会起个坏心，严肃的要求他要么就手写信给我，要么就不写。不然每次EMAIL我都要绞尽脑汁的去回，真的太费心神。可这位兄台直接对我的合理要求置之不理，甩了句“太忙，没空手写”。然后就依然我行我素，不时对我进行远程教育。
　　顾离的确是很忙，才刚进大一，就进了校学生会，当了宣传部部长，可他从来不忘给我邮寄学习资料。
　　我时常一前一后的收到寄自A大的学习资料，一份出自顾离，一份出自无名氏。资料有时很不一样，我虽然疑惑，却没有对顾离提及此事，我想，也许是我和谁同了名同了姓。
　　莫放放依然是我的形影不离，可再也不是以前的莫放放。
　　他有了目标，而且是无法与我共享的目标，他的成绩，从吊车尾到年纪前十名，只用了一学期。他也有了秘密，那是无法与我分享的秘密，他的眼神，从以前的明亮到如今的黯沉，恍惚只用了一瞬。
　　我没有打探，只是我知道，等他准备好告诉我了，我就准备好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