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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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房间南面的屏风忽然被人拉开,丝竹声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清香,让人不自觉的想起清晨被飘荡的牛奶般浓雾拥抱的翠绿山林.
屏风后面竟然是条蜿蜒清澈的溪流,绕成一个圈环抱着中央金碧辉煌的圆形高台,高台正中央端正的摆放着一把黄梨木的坐椅.
没有人.
吴邪突然觉得这画面一定很搞笑:三个大男人对着一把空椅子发呆.还有配乐.
丝竹声渐渐低了下去,高台上对的天花板忽然悄无声息的向两侧滑开,馥郁的海棠香伴随着飘飘洒洒的花瓣落了下来.然后是…
谪仙.
女子身上的紫红华裙花纹繁复,看起来厚重的裙摆在她身上仿佛轻若无物,红色的帷幔从窗口飘然垂下,倾国之貌在其后若隐若现.绸带在她身旁飘舞着,衬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出尘.红唇带笑,凤目含俏,眼波流转间似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所谓国色天香,恐怕还及不上眼前女子的十分之一.
飘然而落,女子怀抱着琵琶冲三人微微点头施礼,坐下后轻挽宽大的袖摆,露出雪白细腻的皓腕.玉指纤纤,琵琶斜放,第一个弦音在空气中悄然绽放.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
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吴邪活了这么久,才知道原来音乐也有让人眼眶发涩的力量.琵琶声停后,余音却仍留滞在空气中,绕梁不绝.
而后女子调整了一下琵琶的位置,抬眼朝下面看了一圈,眼眸中的光华莹润动人,却饱含着清高自傲的卓绝,面对她,任谁都不能,也不敢产生非分之想.就像是因罪被贬下凡间,却仍然有着自尊与仙骨的天仙.
"阑下棠红,昨夜声重,何处花影叠几层,玉兔又轻升."
"庭冷阁空,难描形容,托燕南飞尚无功,娟绸展空腾."
女子的眉目随着曲调的变化弥漫出一股厚重的忧伤,在空气中氤氲升腾开来.歌声里难以言喻的孤苦,悲怆与凄凉催人泪下.琵琶的弦声扯的人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黑瞎子望着高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忽然觉得这长得太好似乎也会惹来不少的麻烦.身上担的担子似乎也会重的超乎人的想象.那么多的人喜欢她,千里迢迢的赶到京都来就只为了见她一面看她一眼,倾家荡产的就只为了博她一笑.谁知道她心底又是多么凉薄无情,秋娘无义,逢场作戏罢了.
一曲终了,女子微笑着冲下面的三人点头致意,笑容温婉,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冷淡与疏离.
"慢!姑娘刚刚一曲固然动听,只是离愁寂寞之意令人压抑,不如这样,我出上片,姑娘来对下片,如何?"黑瞎子斜靠在柱子上,将手中的酒樽微微举起遥遥致意,笑容邪气而不羁,带了些痞气却让人心慌意乱.脸上的面具在灯火辉煌的招摇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肃杀而寒冷,与他的笑容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将军但说,小女子定当尽心竭力.只是小女子才疏学浅,恐将军见笑."似棠低头,声音婉转动听,温润似一块上好的美玉,应答的却极是冷淡.
黑瞎子一扬脖,将手中酒樽里的美酒一饮而尽."玉龙鞘红狼烟起,寒光吴钩,驰骋五十州."
似棠轻拨琴弦,唇角的笑容已是极明显."将军好文才,连词都是金戈铁马豪放铿锵,小女子不才,就对…隔栏夕暮花残里,金莼噎喉,空留望夫楼."
"切,到底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黑瞎子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听得似棠一阵火大.黑瞎子却还在自顾自的说下去:"就知道丈夫啊情愁啊之类的东西,无趣."似棠的面色铁青,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这嚣张的没边儿的瞎子劈作两段方才解恨.却不得不把礼节性的微笑继续维持在脸上."小女子不知什么是家国大事,只是盼得平和安稳的岁月罢了,倒叫将军笑话."说罢还自嘲般的笑了笑.那笑容,黑瞎子无端的觉得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姑娘芳名远扬,今儿个初次露面,我把第一场包了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怨,姑娘请自便."黑瞎子冲着似棠点点头:"之前瞎子言语有冒犯冲撞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说罢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似棠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施礼:"将军为国镇守边关,护得百姓平安和乐,似棠敬仰尚来不及,哪里有冒犯一说呢?"
"今日仓促,未能有幸欣赏姑娘妙曼的舞姿身段,不知改日瞎子来时姑娘肯赏脸否?"黑瞎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玩味与挪揄.似棠心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一次窜了上来,微微屈膝笑得勉强:"果真如此,小女子三生有幸."说完在椅座上一蹬,借力在几根柱子间纵跃腾挪,衣袂飘飘大有飞升之意.
有意思.黑瞎子勾起唇角,这女的不光是诗词歌赋琵琶舞蹈,还会功夫呢.看样子轻身的功夫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哪家哪门的弟子,借力的法门倒是巧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