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鱼云涯

5、第三章

　　“好一个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袁承绍赞叹道，没想到这个丫头不光鬼精灵，还颇有见地。

　　如意倒是不好意思了，总归是借着别人的话长了回自己的威风，多少有点底气不足，只想着赶快跳出这个话题。

　　显然如意这变脸的速度，丹云已经跟得有点吃力，眼角泪还没干呢，红着小鼻头看着如意耍宝：“袁大哥，我和如意也不像平常人家的姑娘，有得父母疼爱，又不是什么有家世的小姐，学什么不学什么也没有人束着，既然如意想学《史记》，你便教了我们吧。”一字一句都分析地透彻在理，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讲的话，又念及自己大了如意约莫几柱香的时间，总想着多照顾着她，便颇有几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架势。

　　这些，如意又怎会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于这个小了自己许多的“姐姐”，如意很自然地生出一种保护欲，这首先想要教会她的就是如何做个孩子，总不好让一个实际比自己小许多的女娃挡在自己身前，凡事都照顾自己吧。

　　虽然如意是说了自己要学《史记》，却没想到袁承绍竟然是这般教法，又是要默记又是要写长篇大论的观后感。这袁承绍，先是低估了自己的智商，后又高估了自己对古代文化的理解程度，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多嘴，盗了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

　　随着袁承绍学了几日，如意觉得自己脑子都木了。“我说，承绍兄，”看嘛，连承绍兄这种叫法都叫得出口了，如意简直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兴许站起来抖两抖还能看到沉睡了一千多年的尘土在自己的衣袍间掉下来，“我是想读《史记》，但并不是这么个读法，我只需要知其然，并不想深究其所以然，而且这个所以然，也未必都是真的，有许多都是我们妄加猜测的，这对历史有失公正，在其位，谋其职，功与过，说来也无益。”

　　“哦？”袁承绍经过几天的接触，越发对这个小脑袋里装的东西感到好奇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无益。”

　　如意原本只是想摆脱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一下被问愣住了，心想这个袁承绍还真有几分讨人厌的嫌疑，便忍不住又盗了鲁迅先生的另一句话：“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袁承绍闻言，总是挂在嘴角的笑也止住了，明明是个小了自己许多的丫头，说的话却每每让他无言以对，总觉得自己枉比她多活了十年，不由生出些许沮丧。袁承绍的举动，如意自是看在眼里的，又觉亏欠了他许多，很想站起来讲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给几句体己的话，却忘记了自己穿越成童的这个事实，够了半天也只能够到胸口的位置。

　　一拍，这小少年还挺有肌肉啊，手感不错嘛，本着这个想法，如意又拍了一下，拍了两拍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劲了，忙抬头一看，袁承绍羞红了脸，如意这也感觉不妥当了，急忙收回了手，低下头，竟是自己的脸也烫烫的了。

　　“咳，”袁承绍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学呢？”

　　“我看了不会的便问问你，也不用写什么感想，之所以想学它，正是因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你意下如何？”如意竟然用了意下如何这般说辞。

　　袁承绍怪看了如意一眼，终于妥协了。

　　自此，如意在念书方面便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喜欢什么就看什么，不懂什么就问什么。丹云却显然有些吃力。袁承绍倒也不拘泥于那个时代人的见解，对这个颇有些智慧的小妹妹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自此，心里觉得她做什么都是不会错的。

　　说到习武，仍然是这个袁承绍教她们。如意深深地腹诽袁老头的不厚道，自己忙着逍遥，把带孩子这样辛苦的活完全丢给了自己的孙子，过了几天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老头打小少年出现的第一天起，就去闭关了。幸好如意和丹云有基本功在身，袁承绍教她们也绰绰有余。

　　想来这个朝代，张三丰还是没有的，道家最著名的太极拳这种响当当的内家拳自然也是没有的，如意不免有些失落。然而，如意深受金庸老爷爷的熏陶，飞不起来的人，那都不叫会武功！

　　想到若是会了轻功，再过个十年八年自己也总该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个会飞的美女，该是何等的养眼那。这么想着，如意就格外要求袁承绍先教她轻功，殊不知，学文化她能比丹云得心应手是因为她有文化底子，但这武术，她与丹云都是刚刚起步，如意这般三心二意，就比不得丹云进步快了。

　　丹云的确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剑法舞得非常好。相比之下如意就只是为了学得更好的轻功而卖力学习内力，对于内外结合的外家功夫一点也不上心，只想着如有一日打不过了，就脚底抹油——溜。

　　每每想到小说中大侠动不动就能使出蕴含着浓厚内力的轻功攀个峭壁，如意就心直痒痒，总是催着袁承绍快些教她们轻功。袁承绍什么都可以依着她，在此事上却是例外，道：“你给我舞出一套像样的剑法来再想着轻功的事情吧，还不会走便想着飞了，当心将来吃了亏。”

　　都学了六年了，袁承绍还是不肯教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袁天罡也真是的，闭了六年关也不出来，想求教都无处求。听得袁承绍刚刚那一袭激将法，如意拿过剑来便舞，舞的却不是袁承绍教给她们的那套。

　　如意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个剑舞，当时喜欢那婀娜中带着英气的感觉，学得很是卖力，如今，她竟是带着她尚不成熟的绵薄的内劲跳起那支剑舞，舞姿虽与以往一般娴熟无二致，但总感觉多了点什么，仿佛婀娜的地方更柔，英气的地方则更刚了，薄薄的内劲借着剑身竟带起一阵风。舞到这，不光是袁承绍惊呆了，连如意自己都惊得不轻，原来舞蹈竟与武术一脉相承，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你是如何习得的这套剑法？”袁承绍问道。

　　“做梦梦到的，”如意大言不惭，“我这套剑法可比你那套好多了吧，不仅好用，还好看。”

　　这后半句话，袁承绍还是不得不承认的：“既然你偶然得到这样好的剑法，以后你便和丹云一起研习透了吧，但多学些防身的剑法也总是好的。”后边还有一句话是“我总是担心有一天你出去了，若我不在你身边，你会被人欺负了去”，但这句话袁承绍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往后的日子，袁承绍倒是不对轻功藏私了，如意也学了个尽兴，想来这轻功也没有袁承绍最初描述的那么吓人，有了内劲，轻功又怎么会走火入魔呢，如意很是怀疑这袁承绍是不是故意藏私，也不知这臭小子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生生憋了自己六年。

　　两个小姐妹也仔仔细细研究了这套剑舞，还有模有样地创成一套剑法，更像模像样地起了个名字——如云剑法。两个小丫头的剑法，多么厉害不敢讲，但意在出奇制胜，倒也不是那么弱。

　　每天读读书，写写字，耍个剑舞，飞来飞去，日子也还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