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命运》殷周62

98、交易

　　一
　　黄半仙决定阻止杜菊香。
　　黄半仙来到人民医院妇产科。他看到杜菊香在护士值班台里面坐着。黄半仙步履满跚的走到杜菊香面前，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值班台的台面。
　　杜菊香抬起头，看到她面前的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老人看起来年老体弱。她刚想问老人有什么事，就立刻认出这个老人是黄半仙。她已经有30多年没见过黄半仙了，虽然黄半仙已经衰老了很多，显得弱不经风，但她还是能够认出他来。
　　杜菊香认出老人是黄半仙，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异的表情，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认识我吗？”黄半仙的声音很小。
　　杜菊香点点头，她的目光带着疑问。
　　“如果你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今晚8点在中山公园的大门口见面。”黄半仙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听了黄半仙的话，杜菊香冷酷无情的眼睛在一瞬间闪现出了惊喜和希望。杜菊香安奈不在内心的激动，急切的问黄半仙：“真的吗？”
　　“我不开玩笑，今晚8点在中山公园大门口见，过时不候！”说完，黄半仙转身离开了。
　　杜菊香见黄半仙转身离开，刚想张嘴叫住他。可是，她看到周围人太多，怕引起人家注意，便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只是对着黄半仙的背影轻声的说了一句：“我会去的！”
　　她感觉到黄半仙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着黄半仙离去的背影，杜菊香似乎突然明白了她的儿子小全为什么会失踪。
　　是黄半仙拐走了小全，肯定是他！杜菊香顿时恍然大悟。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就没想到是他呢？我真是愚蠢！杜菊香非常懊悔。
　　过了片刻，杜菊香的心情马上就变得无比兴奋了。失踪30多年后，她的儿子有下落了！她坚信这次可以找到她的儿子小全！她激动得开始发抖。
　　杜菊香的眼前出现了小全模糊的身影，渐渐的变得很清晰了。她看清了小全的脸，小全正笑着冲她招手，向她奔来。她看到小全扑到她的怀里，她听到小全大声的叫她妈妈。见到小全回来，杜菊香欣喜若狂。她将小全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他再被人拐走。她情不自禁的大声叫道：“小全，妈好想你！”
　　“杜护士，你怎么啦？”旁边的同事被杜菊香突然发出的尖叫吓坏了。其中一个护士大声的问杜菊香。
　　同事的声音将杜菊香从幻觉中惊醒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小全不见了。她欣喜的情绪立刻变成了失望。她明白自己刚才又产生了幻觉。
　　她慢慢的坐下了。她的思维有点混淆了，因此她不敢肯定刚才见到的黄半仙是不是幻觉。她想了一下，然后问旁边的一个同事，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老人跟她说过话，这个同事回答说是的。杜菊香这才肯定黄半仙约她今晚见面不是幻觉。
　　杜菊香想到今晚要和黄半仙见面，沮丧的心情马上又兴奋起来。想到黄半仙要告诉她小全的下落，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她就要找到她的儿子小全了！
　　“谢谢你！”杜菊香对刚才那个护士说。此刻，她的声音充满了友善，没有了原来的刻薄；她的眼里充满了善意，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冷酷和恶毒。这个护士被她的突然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只是连连朝她点头。
　　杜菊香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黄半仙，她恨不得马上就知道小全的下落。她既担心黄半仙随时都会改变主意，又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或者是黄半仙在骗她。她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她在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二
　　杜菊香心急如焚的熬过几个小时，终于下班了。下班后，她匆匆的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碗面当作晚饭。然后直接来到中山公园大门口，此时刚刚到7点半。
　　杜菊香的双眼不时的向四周张望，希望看到黄半仙。她的双腿不自觉的在大门前来回走动，似乎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越是快到见面的时间，她越是紧张，她担心最后一刻黄半仙不会出现。
　　杜菊香终于看到了黄半仙。她看到黄半仙在马路对面颤颤巍巍的朝她这边走来。到了红绿灯下面，黄半仙停了下来，等着行人过马路的信号。
　　杜菊香的心呯呯直跳。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过。
　　行人过马路的信号灯终于亮了，黄半仙慢慢的开始过马路。突然，一个鲁莽的司机见行人不多，就启动汽车赶在黄半仙前面冲过了过去，差点撞到黄半仙。
　　“该死的！”杜菊香嘴里骂着这个鲁莽的司机，心里替黄半仙捏着一把汗。她担心黄半仙出事让她失去儿子的下落，便赶紧迎上去，将黄半仙扶过马路。
　　黄半仙确实老了。他还在喘着粗气，他刚才被那个司机吓着了。
　　“黄半仙，你还好吧？”过了马路之后，杜菊香放开黄半仙。他们走进中山公园大门。
　　“还好，吓死我了！”黄半仙回答。
　　“你真的知道小全的下落吗？”杜菊香迫不及待的问黄半仙。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人。”黄半仙的呼吸慢慢的调匀了些，他将他当年为什么要拐走小全以及拐走小全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杜菊香。杜菊香一边听，一边哭。她怨恨黄半仙拐走小全，但她也感激黄半仙救了小全的命。最重要的是，小全终于有了下落，这让杜菊香欣喜万分。
　　“快告诉我小全现在在哪里？黄半仙！”杜菊香擦干了眼泪。她现在非常紧张，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告诉你可以，但有几个条件！”
　　“不要说几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快说什么条件！”
　　“你先告诉我，婴儿是不是你调换的？”
　　“是的，是我调换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丧天害理的事啊。这些孩子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我调换婴儿不是要害他们，我是要证明给老天爷看，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看，我调换婴儿之后，不是马上就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吗？”
　　“罪孽呀，罪孽！”黄半仙不住的叹息。
　　“别管这些了，你快说你的条件！”杜菊香急不可耐了。
　　“第一，你必须将你调换过的所有婴儿的姓名性别和他们父母的姓名以及其他所有资料，凡是你有记录的，全部交给我！”
　　“可以，我都给你！快告诉我小全在哪里？”杜菊香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乞求。
　　“别急，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其实也不是什么条件，主要是为你和小全好。”
　　“快说，你快说！”
　　“我算过了，小全现在不能和你相认，必须等到他40岁以后才能和你见面相认。因此，我要等到两年后，才能告诉你小全的下落。”黄半仙诚恳的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小全读了大学，毕业之后留在本市，他有一个很好的职业，现在生活的很好。他结了婚，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和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外孙，他今年13岁，读初中一年级。你可以放心，他们一家人很幸福。”
　　“为什么要等到两年以后小全才能和我相认？我不信，你在骗我！”杜菊香又陷入的失望之中，她不能再等两年，那样她会疯掉的。
　　“菊香，我算过你的命，也算过小全的命。我当年将小全从你身边带走，是可怜你的遭遇，也是为了救小全的性命。我这样做已经忤逆天意了，孩子。相信我，如果小全在40岁之前与你见面相认，会出人命的！”黄半仙苦口婆心的向杜菊香解释。
　　“我不信，我不信！我与小全相认为什么会出人命？”杜菊香情绪显得很焦虑。
　　“小全会杀死你，他会成为杀人凶手。你是他的亲娘，你不希望他做出杀害亲娘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杜菊香不吭声了。黄半仙的话确实让她害怕。她不是怕自己被杀死，而是害怕小全杀死亲娘遭受报应。
　　“孩子啊，我知道你命苦、命凶。但是你快熬到头了。即使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你能够回头，苍天会因为你遭受的噩运而原谅你，相信我！将你调换婴儿的记录交给我，我会交给政府，让政府妥善处理。我绝不会出卖你！相信我吧，我一直对你的遭遇感到内疚，因此我要想办法帮你！”黄半仙的语气充满了愧疚，因为当年是他给杜菊香算的命。
　　“我不能把记录交给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万一我交给你之后，你不知道小全的下落怎么办？”
　　“我不会骗你的，孩子，两年后你就可以和小全相认。我不能让你们现在相见！”
　　杜菊香满怀着希望而来，以为能够知道儿子的下落。没想到黄半仙告诉她，还要等二年。这么多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找到失踪的儿子。黄半仙的话让她失望到了极点。她已经等了30多年，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待了。她担心失去这次机会，就永远找不到儿子小全了。
　　杜菊香一下子急了。她忍不住用双手抓住黄半仙的双肩，不停的摇晃，“快告诉我，小全在哪里？小全在哪里？”
　　“我真的不能现在告诉你，咳咳，咳咳。。。”黄半仙被杜菊香摇晃得不停的咳嗽，他喘不过气来。
　　“快说，你快说！你说不说？”杜菊香失去了理智，她想知道儿子的下落心切，继续摇晃着黄半仙。
　　“我，我，现在，真的，不能说。”黄半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你快说！快说！快说！”杜菊香气急败坏，她突然用双手紧紧的掐住黄半仙的脖子，一边不停的摇晃黄半仙的脑袋，一边恶狠狠的说。
　　黄半仙张着嘴，反着白眼。过了一会儿，杜菊香觉得不对劲，她感觉到黄半仙的身体在往下坠。她赶紧松开掐着黄半仙脖子的双手，黄半仙立刻就瘫倒在地上。
　　“黄半仙？黄半仙？”杜菊香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她蹲下来叫着黄半仙，可黄半仙没有反应。她用手推推黄半仙的身体，黄半仙还是没有动。她用手指在黄半仙的鼻孔试了一下，吓得她赶紧将手收了回来。黄半仙没有呼吸了，她掐死了黄半仙。
　　杜菊香吓得瘫坐在地上，她没有想杀死黄半仙，她只是一时情急，想吓唬黄半仙说出小全的下落。
　　杜菊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120急救电话，最后她还是决定不打，因为她害怕到时候说不清楚。她用手试了试黄半仙颈部，没有脉搏。她知道黄半仙已经死了。
　　杜菊香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她朝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她赶紧站起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当天深夜二点，黄医生和他爸爸见黄半仙迟迟没有回家，便打电话报了警，希望警察帮忙寻找大伯。
　　第二天清晨，到中山公园晨练的人发现了黄半仙的尸体，立刻报了警。警察联系了黄医生，请他到法医鉴定中心辨认死者。
　　黄医生和父母亲一起到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停尸间去辨认了尸体，他们确认死者是黄半仙。
　　警察告诉黄医生，死者的死因不明，但是死者的脖子上有轻微的伤痕，因此需要做法医鉴定。
　　黄医生和他的父母对于黄半仙的死感到悲痛和惊讶。特别是黄医生的爸爸，他觉得内疚。他知道黄半仙昨天晚上出门，是去和杜菊香见面，他怀疑是杜菊香杀死了他的哥哥黄半仙。
　　“肯定和杜菊香有关！”从法医鉴定中心出来之后，黄医生的爸爸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事和杜菊香有关？”黄医生好奇的问爸爸。他知道杜菊香是他们医院妇产科的护士，他也知道杜菊香和互联网沸沸扬扬流传的婴儿调换事件有关。
　　“没什么，没什么！”爸爸回过神来，他遮遮掩掩的说。
　　“老头子，不要乱说话了！”黄医生的妈妈赶紧提醒他爸爸。黄医生见父母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