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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阴谋 ...


  •   他温和的手掌覆着我的双眼,我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道:“云、云眠?”

      “嗯,是我。”他轻轻地松开了手掌。

      我回过头,只见苏思毓站在身后,仍穿着紫色的朝服,深紫色的领口衬着他白皙的脖颈,他低下头,凑在我身边轻声道:“我都知道了,公主,你何必逞这个强,放在那里等我来处理不就好了。”

      他墨似的瞳仁望着我,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眉目里说不出的温润。

      我愣怔了片刻,却是珠儿忍不住出声道:“公主,是不是苏大人来了?哎呀公主,你快把手挪开呀。”

      我悻悻地收回手,珠儿睁开眼看到苏思毓站在她面前,包子脸便立刻发酵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苏思毓回以淡淡的一笑,仿佛牵起一缕和煦的春风,珠儿便在春风中荡漾了,一双眼睛一闪一闪。

      我忍不住清咳一声,很煞风景地道:“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合你们伤风败俗,还是换个地方罢。”

      珠儿撅起嘴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苏思毓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我拂袖抬步离去,珠儿和苏思毓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说句实话,其实方才本公主吃醋了。

      我忽地发觉自己十分看不得苏思毓望着别的女子笑,尽管珠儿不是女子是只包子,可她也只性别为女的包子。总之,本公主是醋了,尽管醋得很不地道。

      马车上,我和苏思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致上就是,他去大理寺查出了昨夜那个刺客确实是二殿下派来的,但是拿不出证据,是故无法将二殿下问罪,如今又出了这桩事,恐怕二殿下确实是存了心思要谋害我,我应该多加小心地好。

      但是有一点,苏思毓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宁翳即便杀了我,他也成不了皇储。宁翳的外戚本来就在朝野上不成气候,唐妃驾薨之后更是一蹶不振。皇储的位子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头上。

      我凝眉听着苏思毓的叙述,转眼到了公主府。

      苏思毓扶我下了马车,躬身道:“微臣先回府换身便服,晚些再来叨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珠儿抢先一步道:“那苏大人可记得来啊,珠儿会留些好吃的给苏大人!”

      我惊奇地看了看珠儿,她向来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竟然会主动提出给苏思毓留食,可见少女怀春,实在是个病。

      苏思毓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我一声“多加小心”才上了马车回府。

      我携着珠儿踏进公主府的大门,有侍女匆匆跑来朝我道:“公主,仪巽翁主来了。”

      仪巽虽身为我的表妹,但鉴于我们俩之间恶劣的关系,她除非有求于我,否则绝对不会主动来找我。

      事实证明,本公主真是料事如神。

      我在正厅里见到了仪巽,不似昨晚在楚馆,她穿了正统的华裳,白净的上施了粉黛,更是清秀可人。

      可惜她的脸色不太好,望见我劈头就是一句:“我才不要嫁给你的皇兄!”

      我不急不慢地道:“我也不想我皇兄娶你。”

      “那不是正好!”仪巽上前来扶住我的袖子道,“你去和你父皇求情,把这婚事取消了罢!”

      我平静地从她手里抽回袖子道:“你怎么不去求你的父王?”

      “我求过了,没用!”仪巽秀眉倒竖,愤愤地道,“真不知父王是怎么了,非要我嫁给表哥!”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愣了愣,按理说宁夜已经被贬为了庶民,景州王再不靠谱,也没道理让自己堂堂的一个翁主女儿嫁给一个庶民。

      本公主依稀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面上却毫不改色。

      仪巽见我毫不动容,语气软了三分,道:“听说沂州王住在你的府上,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我看着仪巽希冀的神色,心下叹了一声。

      仪巽不愿嫁给宁夜是有缘由的,她心里喜欢的人是莲真。据说是先任沂州王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带着莲真上景州王宫做过客。少年莲真一袭白衣胜雪,若仙人般飘渺不染纤尘,仪巽便对莲真一见钟情了。

      我对于她肤浅的喜欢很嗤之以鼻,并且敢打包票,莲真别说喜欢她,可能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太得。因而我觉得她现下去找莲真实在是个很傻的行为,但是本公主没有这个义务阻拦她犯傻,于是准备看着她傻到底。

      眼看过了立夏,后院的清池里芙蕖绽放。莲真伫立在清池边,池中白莲朵朵,衬着他愈发清冷孤傲。

      我带着仪巽走上前,莲真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看我,目光移到仪巽身上时,眼神里有一丝的茫然。

      仪巽上前欠了欠身道:“王上,好久不见。”

      果不出我所料,莲真淡漠地望着她道:“你是何人?”

      仪巽脸色一白,柳眉紧蹙,睁大了一双杏目,似是不信莲真竟会忘了她。

      我只好出来打圆场,干干地笑了两声道:“哈哈,王上真爱开玩笑,这不是我的表妹,景州王的女儿仪巽嘛?”

      一般人听到这话,定然会附和着笑两声,然后顺着我的话道“哈哈,说得是说得是,我怎会忘了呢?”诸如此类圆场的话。

      但很可惜,莲真不是一般人。

      他认真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当真是不记得了。”

      仪巽的双眼当场通红,身为翁主的骄傲无法使她忍受这样的委屈,干脆一跺脚,挥着小手绢泪奔而去。

      见次情形,我都有点同情起仪巽来了,扼腕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莲真道:“你是故意的罢?”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我道:“你说呢?”

      沉吟了片刻,我道:“……欺负人是你的爱好么?”

      他淡淡道:“不是爱好,是本能。”

      “……”

      我感觉自己眼角抽了抽,努力地在心中劝慰自己道:要习惯,要习惯。

      莲真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身上的飞絮,继续低垂着眼帘看着一池的清莲,纯白衣袂飘飘,水中白莲灼灼,清雅如莲的俊逸公子,和一池圣洁绽放的莲花,恍如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我站在一旁,忽地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掐指算算,苏思毓一时半会还过不来,我又被禁足无法出门。干脆坐到一旁去,也不搭理莲真,自顾自地发呆。

      手揣在袖子里,无意中摸出一个纸片。我拿到面前看了看,是从宁夜房中带回来的。

      那个花纹我就觉得无比眼熟,方才仪巽来了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这可不就是仪巽的那件华服下裳上绣得宗彝吗?

      想到这层,我便疑惑了,如此看来这个信笺乃是景州王宫里的东西,宁夜皇兄那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又怎么会被烧成了灰烬?

      我愣怔了片刻,只得出一个假设。宁夜难不成和仪巽私下还有书信来往?但照刚才仪巽的反应来看应该不可能,那么除却这个假设还有什么可能,难道宁夜和景州王私下有书信来往?

      我想起仪巽的话,想起宁夜的话。这桩婚事,看起来父皇和景州王都是相当满意的。这……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我自觉脑子不够用,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莲真,道:“我有件事想不通,你能给我想想不?”

      他侧目漠然地看着我。

      我只好道:“我脑子没你好使,你来帮我想想成不成?”

      莲真终于坐到我身旁,一手托着腮,歪着脑袋望着我。

      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包括宁夜的处境,同仪巽的婚事,父皇和景州王反常的态度,末了我还加了一句:“其实仪巽是喜欢你来着的。”

      莲真平静地“哦”了一声,旋即淡淡道:“除了最后一件事,别的事都很好说通。”

      我嘴角抽了抽,于我而言,除了仪巽喜欢他这件事外,别的事我还真一件都没想通。

      水面上荷叶擎天,叶心中有晶莹的水珠滚了滚,随着叶脉滴落到水池中。莲真在身旁幽幽地开口道:“当初景州王同你皇兄联姻,是为了什么?”

      我垂下眼帘答道:“那时我皇兄是嫡皇子,他文武双全,出身高贵,原本大家都以为他被立为皇储是迟早的事,谁想到后来……”

      莲真截下了我的话,声音凉凉:“你觉得,皇上将他贬为庶民,是舍弃他而留下你?”

      我讷讷地抬起头:“不然还是因为什么?”

      莲真寒星般的明眸闪了闪,嘴角却微微地笑开了:“皇上可曾立你为储?”

      “……不曾。”

      “但是皇上表面上却在昭告天下,他有意立你为储,是不是?”

      我哑然地看着莲真,点了点头。

      “你这两年,因为储位吃尽了苦头,可你的皇兄,却因为被贬为庶民,躲过了所有的锋芒,如今一直安然地住在凤仪宫。”莲真说着,目光愈加冷寒,“如今你还觉得,皇上舍弃的,当真是你的皇兄?”

      “……!”

      我蓦然一怔,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莲真。

      荷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进池中。莲真的目光深邃地望向一池幽莲,淡淡地开口道:“国师的死因扑朔迷离,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是被你父皇杀了灭口。那个卜辞究竟说了什么,除了你的父皇,恐怕没人知道。”

      他的语调平和,说出来的却是一段阴暗甚至血淋淋的阴谋。我突然站起来,冷声道:“你胡说,不可能!”

      莲真阖了阖眼帘,不说话。

      我不想理他这个阴谋论,果真问他这株黑心莲,得出的结论都是黑的,算我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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