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何以情伤》上官忆

17、相对

　　姗姗在镜子前足足照了一个小时才出门约会去，包子一个劲的感叹爱情的魔力，似乎全然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这么疯狂的。上官忆一回来就爬回床上睡回笼觉了，迷迷糊糊中好像还接了个电话，是谁打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更不知道了。
　　这边夏之枫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她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
　　“之枫，你下午有事没，一起出去打会斯洛克！”一大早就跑到他房间来玩电脑的victor从游戏中抬起头来问道。
　　夏之枫放好手机，拿起一件外套要出去，“不了，我去趟展览室。”……
　　展览室
　　A大的展览室除了星期四关闭整理外，其它时间都是开放的。此时因为是正中午时间，展览室除了管理员就几乎没其他人了。
　　夏之枫很快就找到了“艺术系”的展区，向里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窗里她的作品——右下角都有一个“忆”字。让夏之枫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电脑里那张画的原图——比起电子显示屏里的呆板，隔着一层玻璃的原图显得生动多了，凑近一点甚至可以看到她落笔的痕迹……他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画的这幅画，但是当葛伟将它电邮给他时，只第一眼他就知道画中人是谁——《记忆中的单车》……他最开心的日子……
　　为什么你会忘了？
　　恨吗？是恨过的……他那么珍惜的……她却可以轻易忘了。
　　只是当看到这幅画，听到姐姐说她独自一人走了川藏线，听她的室友说了她身上发生的事……恨就变得不再那么彻底了。
　　还好他想回来看看……还好他真的回来了……
　　夏之枫从展览室出来，正准备回宿舍，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少波脸色不变，眼里却全是敌意，拦在夏之枫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夏之枫一开始有点奇怪，但见来人眉目长得又点像上官忆，气度也丝毫不输自己，提防的意识也就松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俩个人对视了一会，少波开口了：“……你叫夏之枫？”
　　夏之枫点了点头，“有事吗？”
　　少波：“我只警告你——别再靠近上官忆！”语气不容置疑。
　　夏之枫好笑道：“与你何干？”
　　少波微眯双眸，“……既然她都忘了，你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夏之枫心下一紧，之前的看好戏心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凉，“……上官少波，如果你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我想你达到目的了。”
　　少波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夏之枫别过头看不清表情，插在裤兜里的手握紧，“你姐以前指给我看过——离川高中，你当时读高一”，说完就要绕过他离开。
　　少波低下头想了片刻，并没有拦他，只在他擦肩而过时沉声说道：“……我不想再一次看到我姐血淋淋的样子。”
　　夏之枫顿住了脚步，用力握紧的拳一刹那没了力气……
　　“她出车祸那天……我在现场”，少波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天如果他及时拉住了她……“她昏迷的时候……叫过一次你的名字”
　　当初她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才……
　　夏之枫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手心里全是冷汗……吸了一口气，“她……”
　　“为什么忘了你？”少波打断他的话，“这个问题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重点是现在，你问过她的感受吗？”
　　夏之枫急转过身，想要问清楚他什么意思，少波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
　　国庆假前一天，工作室有几个人被许留了下来，上官忆也在其中，看着许若有所思的样子，上官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次我分别给了你们一副草图，也给了你们时间去思考，现在都说说吧”，上官忆这才想起来之前柳师姐给她的那副草图，原来不只给了她一个。“小忆，你先”
　　上官忆从抽屉里拿出那副草图，思考了一下，说：“嗯，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许点了点头。
　　“这些设计是有针对人群的吗？”
　　“有”
　　“那我知道你让我们思考是什么意思了”，其余的人都不解的看着她，他们都还没有搞懂许说的“思考”是指什么，上官忆解释道：“修改。”
　　“修改？”B师兄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草图，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上官忆是什么意思了，“对，我说怎么老觉得这设计怪怪的，原来是让我们修改，我还一直以为是完工作品”。剩下的人也纷纷看自己的手中的图思考了起来。
　　许点了点头，“我事先没告诉你们，是想测试一下你们是否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工作室里我就选了你们几个人，你们都很有才，可惜经验、自信心等很多方面都还不足，我也给了你们那么多时间了，你们该说说自己的判断了吧，小忆，从你开始。”
　　“要是我判断没错，我手中的这个设计是针对30-40的女性晚礼服，考虑到不同年龄不同色彩的因素，腰上的粉红色丝带改为水蓝色好一些。”
　　许捏着下巴说道：“不错，很细节的bug你都能注意到，不过你怎么判断是30-40岁的呢？还有为什么不能是粉红色？”
　　上官忆有点心虚了，因为想到这个还是因为之前帮姗姗挑衣服，“从草图其余部分突出女性成熟美这点来看，应该是为有一定年纪的人设计的……粉色系列虽不是少女的专属颜色，但仅就这件礼服来说，水蓝色应该更贴近主题一些。”
　　许赞赏的点了点头，表示她通过了。其余3人受到上官忆的启发，也都找出了自己手中设计图的不足之处，只是众人还是不明白许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个测试。见众人不解，许悠悠的说道，“……既然都通过了，国庆假就都留下吧！”
　　话音刚落，众人就抗议了，“为什么？凭什么……”上官忆想到了之前夏之枫说他国庆假有安排的事，也有些不满的看着许。
　　许没理会他们，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我选出来的，而且也通过了测试，国庆假潘美人要带你们去一趟杭州，给你们培训一下，有异议可以找你们潘老师”，说完就走了。
　　留下的众人都在脑子里上演跟潘美人提出异议后被她各种“折磨”的画面，众人打了个冷战，赶紧掏出电话向家人或朋友取消了国庆约定。上官忆也掏出了手机，拨出去的却不是夏之枫，而是潘美人……她要取消这次培训，即使它可能很重要。
　　她的决定向来片刻即成，丝毫不犹豫……
　　铃声响了好一会，潘美人才接起，上官忆刚想开口就被她截断了，“小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次不准拒绝，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的工作室。”
　　“……”看来潘美人是知道她要讲什么的。
　　“还有，如果你尝试用先斩后奏的方式，期末考核……你看着办！”电话那头传来嘟的一声，潘美人挂了电话。上官忆哭笑不得，好像她一句话都没说吧……
　　……
　　晚上吃饭前，上官忆很无奈的拨通了夏之枫的手机，很小心的说了去杭州培训的事，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夏之枫一言不发，上官忆本来想好了一堆道歉的话，结果一见到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最近好像总是很沉默……
　　一直到他们吃完饭到操场边散步，夏之枫才开口打破沉默，“记得多带几件衣服，杭州晚上有点冷。”
　　上官忆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什么，觉的很内疚，“……你要不要改变行程，跟我去杭州”，上官忆低着头，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夏之枫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隔了好久才说道：“……为什么？”
　　上官忆以为他会直接拒绝的，可问她为什么……
　　因为内疚？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欠他什么？因为想补偿？因为不想他因为这个不开心？还是其他的……这么多选项，上官忆第一次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夏之枫见她迟迟不答，心底腾升一股酸涩，“……如果是因为内疚，就算了。”——如果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你潜意识的内疚在作祟，我情愿你连内疚也忘了……
　　上官忆心疼了一下，聪明如她，很快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曾说过她欠他的，他也知道她失忆了，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一个人在主动，上官忆也一直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既然债已经欠下，还债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过程中是否掺杂了其他，她从没深想……
　　他想知道的不是为何要邀他同行，而是一直以来她的“默许接受”是出于什么心态……什么心态？上官忆头疼了起来，不是因为她不知道答案，而是因为她知道答案却总觉的害怕，但具体害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是因为内疚”，不能给肯定的答案，至少可以否定错误选项。
　　夏之枫张了张口，却没出声，走前几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心里叹了口气——至少你否定了。
　　上官忆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方才的害怕也消失了不少，将头埋的更深一些，“那……你去吗？”
　　夏之枫收了收手臂，像是突然释然了，说：“不了，你是去培训，即使我去了，你也不能陪我，我也还有点事要处理。”——他果然还是做不到，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便跳了。
　　上官忆点了点头，心底的阴霾也彻底消失了，这种起起落落的心情倒是像极了生日那天他弹得那首“kiss the rain”。
　　终于明白他所形容的这首曲子的涵义是什么样的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